第58章 攪亂了,(1)

莫回沒有看李非的反應,轉過身子,只讓章淩碩看到她難過、掙紮的表情,“貓兒,別哭。”

“我不該那樣對她!”她泣不成聲。

“你沒有錯。”章淩碩咬牙,“打電話通知警察署,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人!”

将哭得發抖的小人兒擁進懷裏,最好能順利找到莫實平,否則他也不敢保證自己不會遷怒于約翰遜。

寬大筆直的道路上,兩旁只有路燈照明,沒有任何路人,只有車在疾速行駛,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尖銳而刺耳。

路上有一個黑點,慢慢地,這個黑點一點點地放大,搖搖晃晃地走着,身上的衣服極不合适,松垮垮地斜披在身上。

這人像型的流浪漢。

肖若辰想着,轉頭輕拍着車旁一個正嘔吐的女子的背,低聲道:“抱歉,我不知道坐飛機你會這麽的不舒服!”

“我沒事。”嘔吐的吳洋虛弱地擡頭,臉色蒼白。

聽到女子的聲音,路旁那個極像流浪漢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了過來,蠻力撥開肖若辰的手,挑起女子的下巴,“我的慧兒,我的慧兒……”

看清吳洋的臉,他失落地放開手,踉跄地後退,“你不是慧兒,你們騙人!全都是騙子!”

肖若辰被他剛才的蠻力推了一下,現在反應過來,連忙把吳洋擋在身後,“如果你想傷人,最好先掂量清楚!別做了亂墳堆裏的一具無名屍!”

“哈哈……”莫實平大笑,手指以扭曲的姿态指着肖若辰,“都欺負我!章淩碩,你竟然敢打我!你不是很愛我的慧兒,為什麽趁着慧兒不在的時候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我的慧兒會傷心!傷心的話,心就會很痛!我的慧兒一直在喊痛,一直在喊!沒有人看到她痛!她一痛我的心也跟着痛!你們都是壞人!”

乍一聽到章淩碩的名字,吳洋的身體僵直起來,光聽到他的名字,她就緊張不已,為什麽?愛情的力量,不是早該過去了嗎?怎麽會現在還出來攪亂她的生活?

“慧兒是誰?”吳洋問,章淩碩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可他不是才有了莫回嗎?又多了個慧兒?

“你是壞人,不能告訴你!不能告訴你!你們都是壞人!”莫實平警惕地瞪着吳洋,又将自己的扭曲流血的手指緊緊捂住,神色傷心,口氣也神秘兮兮,“慧兒,別怕。爸保護你,再也不讓你流血了,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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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慧,慧兒?

肖若辰暗想着,見莫實平拖着腿準備走遠,“你不是想找你的慧兒嗎?我知道她在哪兒?”

莫實平的身形一頓,臉上的悲傷立刻變成興奮,“慧兒?你知道我的慧兒?你把她怎麽了?”

“她正在家等你。”肖若辰答道。

“她跟你爺爺在一起對不對?她從小就跟你爺爺最親,連我她都愛理不理!”說着,又傷心起來。

“對,她在我家。想見她,就跟我回去!”肖若辰誘惑道。

“慧兒在你家,你身後的女人又是誰?你背叛慧兒!你這個負心漢!”莫實平做勢要打肖若辰,手伸到半空被吳洋截下。

“莫回喜歡的人,誰也搶不走!連她不要的人,也沒人能搶走!”吳洋苦笑說道,然後放開莫實平的手疲憊地上車,在位置上合眼休息。

總是有一個又一個的人逼她面對現實,她躲也躲不起!

“莫先生,走吧!慧兒在等着你!”肖若辰看着吳洋的背影,眼底閃過擔憂。不過現在重要的是先解決這個大麻煩!

“當然去,不去你們欺負她怎麽辦!”莫實平叫嚷,用受傷的手打開車門,竄了進車內。

坐進車裏,莫實平顫抖地摩挲着手裏的照片,是莫回回家後他們新照的全家福,“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裏,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裏。”

照片飄到吳洋的腳下,她下意識地拿起照片,“莫回,莫回,看來我跟你真的是有仇。這次我不逃避了!”

“還我慧兒……”莫實平怒氣洶洶,就伸手搶奪吳洋手裏的照片,手勁大得在吳洋手臂上留下劃痕,然後如寶似的收進懷裏。

“她有你這樣的父親,應該很幸運!”吳洋也不看自己手上的傷,幽幽開口道。

“你也認識我的慧兒?”莫實平擡頭,茫然地看着吳洋。

“對。”

“我的慧兒,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挺傻的!對朋友很好,對家人很好,是個不錯的人。”吳洋無力道,倦意越來越重。

“是嗎?可我不是個好父親!”莫實平似乎平靜了些。

“談不上好壞,你此刻愛她,為她的過去傷心,有想彌補的心,就足夠了。”

“真的?”莫實平不确定。

“嗯。”吳洋輕哼了一聲,不再說話,而莫實平似乎也沒有什麽問題,安靜地坐在座位上,慢慢摩挲着手裏的照片,沉默。

吳洋眼神放空地車窗外的景物,她不認識這條路,但清楚的知道這路不是通向梅爾酒店的,開口問道:“你不去宴會廳?”

“這時候應該都散了,我之前已經提前告知爺爺,我不一定能趕得回來。”肖若辰盯着前面的路況。

“也是。”

“我們暫時還不見他們,你可以放心休息!”肖若辰略帶心疼地看着吳洋疲憊的小臉。從訂票開始,她就得不到良好的休息。

“謝謝你!”吳洋淡聲道謝,倦意撫上臉頰,她在副駕駛座上睡着。天知道,她有多累,仿佛這一生最累的時光都凝聚在這一刻。沒有任何安全感,章淩碩不屬于她,哥哥也不屬于她,旁邊這個男人更不可能,他愛着莫回。

想這麽多做什麽呢,從此後孤單地一個人走下去也沒什麽不可以!她的自我放逐也該結束了,也該回去承擔她該承擔的責任了。梅爾集團的對手不會因為她是女性而輕易放她一馬。

肖若辰的目光一地停留在吳洋的臉上,這段日子的吳洋跟以前報刊上刊登的形象相差巨大,她明媚耀眼,自信、從容,敢于表達自己內心真實的晃想法,而他們之間也有極強的默契。在英國期間,她為他擔任私人模特,拍了數組旅行類的照片。那樣的随意自然,渾然天成的風範,沒有幾個年輕的女人可以做到,她卻輕而易舉。

只是,他非常不喜歡她不輕易流露的悲傷。以前莫回的悲傷,他是欣賞的,吳洋的悲傷他是心疼的,想為之撫平的。

吳洋不像莫回那樣給人一個悲傷的背影,她不會輕易流露她心裏的悲傷,除了那次在飛機上之外,她便把自己的情緒收得幹幹淨淨。她會與他談笑,笑容明朗,偶爾還用女王的命令壓制他,讓他感覺不到她任何不憂郁。只在她一個人的時候,憂然望向海邊,抱着膝遠眺着。

車子行駛了半個多小時之後,在一棟小別墅中緩緩停下,他輕拍了下仍在熟睡的女人,“梅爾,我們到了!”

吳洋咕哝着,沒有轉醒的意思,仿佛非常不喜歡被人打擾,喟嘆了一聲,将頭扭過另一側,繼續休息。

肖若辰輕笑,決定先轉頭安置好同是睡着的莫實平。

“莫先生,請先跟我上樓休息,明天您可按照您的意願,決定是否要見莫回,好嗎?”到了自家城堡前,肖若辰拿出标準的英國禮儀。

“我沒有臉見我的慧兒,沒有臉見她了……”莫實平把臉埋進手裏,低聲喃道。

“您不要着急。霍克,扶莫先生上客房休息!”肖若辰對走近的小管家下令。

“是的,三先生。”霍克應了一聲,彎腰将莫實平扶了出去。

直到車裏僅剩他和吳洋,他才靜靜看向熟睡的女人,路燈的亮光打在她的側臉,勾勒出迷人而優雅的氣息,貼身性感的衣物,更為她增添一份惑人的味道。

肖若辰呼吸一窒,将身上的薄外套脫下,遮蓋她誘人的身體。下車,走到另一側,打開車門,任她軟軟地倒向他的方向,然後将她攔腰抱起。

睡眠受了幹擾,她模模糊糊說了聲:“哥哥,別鬧!我會暈船的。”

她會暈船?!肖若辰微訝,跨開大步,他決定減短她“暈船”時間,迅速将她送回香閨。他的動作加大,吳洋被驚醒!

半開眼、合眼,她以為作夢,夢見自己被章淩碩抱在懷裏,搖搖晃晃,章淩碩牽着自己翩翩起舞,有點陶然、有點薄醉,是酒精嗎?她忘記自己剛睡着。再睜眼,由下往上,近距離欣賞他,他有個堅毅下巴,就像他堅毅的個性。這個夢真實得令人陶醉,縮縮身體,她朝他靠近。暖暖的體溫,帶著男人氣息,這個體溫……未免太真實。

“我今天沒有想你!我克制得那麽辛苦,你一入夢,我所有的努力都成了徒勞。”吳洋低頭看着他的襯衫。她在愛情裏變得不勇敢了,連擡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即使在夢裏她心裏還是貼了所有物的标簽,他是屬于莫回的。

“這樣挺好的,不用太克制自己,随緣。該忘則忘。”他對她說,也對自己說。

“這樣不好!我需要學着忘記你,忘了你之後,我才能堅強地走下去!”吳洋抗議!

如果到這時候肖若辰還不明白吳洋口中的“他”是誰的話,他的反應就太遲鈍了,他的眸色黯了黯,“夢裏全是我,你該怎麽忘?放開你的心才是正确的選擇,是你自己困住了自己的腳步。”

“也許是!”吳洋皺了皺蛾眉。

“你該看看你身邊的人,也許會有不錯的選擇!”

“我身邊的人?”她喃喃重複着,“我身邊有個很好的男人,他叫肖若辰。”

夢境裏,一切都是随心而動的,在她愛戀的男人面前,她總是誠實以對,如實相告的。

“……你喜歡他嗎?”肖若辰覺得自己有欺騙小女孩之嫌,但他的确想知道。

“喜歡!只是喜歡,還不是愛!”她喃喃重複。

“是嗎?”肖若辰答着。在兩人對談期間,他一邊行走。這時候,他剛進了他自己的房間,将仍沉浸在夢裏的女人輕放在床上。

“我愛的還是你!”吳洋輕答,擡起頭看身站在床邊的男人,發現溫和的章淩碩變成爽朗的肖若辰,為之一愣,緩緩清醒了,起身端坐,“我剛才睡着了?”

“對。”肖若辰看她眼底有絲放松,随口道,“你說了很多夢話。”

“夢話?”吳洋一愣,低頭道,“謝謝你告訴我,也謝謝你送我回房。我想先休息了。”

在還分不清她做了什麽夢的情況下,清靜是最好的安靜方式。

“好。我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說你‘喜歡’我。”肖若辰輕撚起吳洋胸前的一縷頭發,開口道。

在英國期間,他們有一次不小心吻到一起,回過神後,他把她擁進懷裏,幾乎想把她融入他的體內,那是她第一次這麽心動的吻,甚至算得上她的初吻。

可是,理智回歸之後,他的眼神變淡,歉意地笑道:“對不起,我把你錯當成了莫回。”

那樣的羞辱一次便夠了,她不需要不知羞恥地再貼上去。

“現代人的喜歡,跟你好意義差不多。希望你不要介意。”她笑笑,心情驅散,拿出标準的社交禮儀。

“伶牙俐齒。”肖若辰彎身印下淺淺的吻,在她還未反應之前,轉身帶上房門離開。

她的臉頰驀地爆紅,睡意全無,傻傻地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這裏的夜色,通向院門的小道上,是肖若辰的背影。這個背影她看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沉穩而有力,他爽朗無垢的性子,很容易引起女生的喜歡。

他說,她在夢裏說喜歡他!

大概是真的,他喜歡她嗎?可是,他不喜歡她會吻她嗎?一個除了嬌縱、任性,沒有其他任何優點的女生,他喜歡嗎?她多年培養的自信,現在什麽都不剩了。

在消失的這段時間,她沒有接到過家裏的任何一個電話,或是吳予燦的信息。

她的心裏很矛盾,既渴望得到家人的問候,又怕面對他們的憐憫。他們也是了解她的吧?所以幹脆一個電話。一條短信也不發,任她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裏待着,仿佛待夠了,她自己會離開一樣。

可是誰也不知道她會害怕,會恐慌,會想找個人傾聽她的心思。所有的人以為她可以很好的解決這樣的問題。

愛情,讓在她還不敢再嘗試,後果她承擔不起。

肖若辰離開自己的庭院,走向肖生一的大院子。滿牆的薔薇花中,肖生一坐在搖椅上,自若的模樣,仿佛正等着獵物跑進他的陷阱,而那個獵物還是他自己,“爺爺。”

“我以為你不知道回來了!”肖生一睨了笑盈盈地肖若辰一眼。

“我一向也不準時不是嗎?”肖若辰笑道。

“我聽說你把梅爾集團的總裁給拐到了英國!”肖生一瞪了肖若辰一眼。

“什麽都瞞不過爺爺你。”

“哼!”冷哼一聲,當做沒看見肖若辰拍馬屁的心思。“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這麽晚過來,我不認為你只是單純了來看我!”

“爺爺真是英明,我想請您的醫生幫我看看一個病人。”

“誰?”這不成事的孫子又拐了誰?

“一個偶遇的路人,他神經好像有些不正常。所以我把他帶走我的小城堡了!”肖若辰很是無辜。

“看來你的防備心下降了!先是梅爾集團的總裁,然後是路人,下次會是什麽!”

“一定不會有下次了。”肖若辰笑笑,像所有嬌生慣養的大少爺一樣,神色帶點懶散,精明的懶散。

“德克,讓莫德醫生過來!”老人嚴肅的臉上,有抹笑意,對身後的德克吩咐。

“是的,先生。”

“謝謝德克爺爺!”肖若辰在德克身後大喊。

“在你爺爺面前喊別人爺爺,你還真不臊得慌。”肖生一笑罵。

“一點沒覺得!”肖若辰聳聳肩,“爺爺,你現在常笑,連總裁的位置都讓了出來,是什麽讓你産生了改變?”

“你膽子倒不小,你大哥二哥連想都不敢想的問題,你竟然大喇喇地直接問出來,不怕我翻臉嗎?”

“要翻臉,你早都翻了,何必等到現在,是不?”肖若辰依然笑兮兮。

“這也是你攝影的功課之一嗎?先學會看人臉色!”

“這倒不是。”肖若辰答道,“我是用愛看你。爺爺,我很高興你變成現在這樣子!”

肖生一面無表情,肖若辰模樣十分認真,“連皺眉都這麽讓人喜歡!”

“肖若辰,你再在我旁邊待下去,我遲早會變成昏庸的暴君!”肖生一面色僵硬。

“所以我要滾了!”肖若辰往院外走去,走到一半又回了一句,“爺爺,你一直都是個暴君!別想否認!”

回應肖若辰的是一個茶杯在他路過的牆角砸得粉碎,然後是一陣聲若洪鐘的朗笑聲。

肖若辰小院內,莫德醫生已經在大廳等候。

“我的慧兒,我的慧兒在哪裏?誰看到我的慧兒了。”莫實平的聲音自樓上傳來,“是不是你把我的慧兒藏起來了……”

樓上響起傭人的尖叫聲,以及東西碎裂的聲音。

肖若辰和菲德連忙跑上去,走廊上莫實平正用受傷的手抓住一塊碗碟的碎片,壓在傭人的頸動脈上,嘴裏吼道:“說,我的慧兒在哪裏?你們這些壞蛋,把我的慧兒怎麽樣了?!”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救命啊!”傭人哭喪着臉,差點沒被吓得哭出來。

聽到傭人的聲音,莫實平像被針刺了一樣,愣了一下,手中的碎片跌落在地,“這是哪裏?你們是誰?我現在不是該在我的畫展上嗎?我的畫展……嘿嘿!”

說着,莫實平像個孩子一樣蹦跳起來。肖若辰趁着莫實平背對着他們,對霍克作了個手勢,霍克撲上去抱住莫實平。

“放開我!放開我!放……”話還沒說完便軟下身體,任着霍克把他抱進客房。

“醫生,你給他注射了什麽?”肖若辰訝異。

“一種讓他安靜的試劑!畢竟他太吵了,影響別人看病的心情!”莫德醫生收起注射針,掏出醫藥箱裏其他的儀器,邊檢查邊說道:“瞳孔變小,眼圈發黑,行為錯亂,他的精神有問題。”

“莫德醫生,你有什麽建議?”

“先進行心理輔導,暫時別讓他見到他口中提起的人,畢竟這些都是讓他心裏崩潰的原因之一。見了對他心裏的影響會更大,不合适心裏疏導工作。”莫德認真分析道,“三少爺,很遺憾。我對精神類疾病了解病不深刻,無法為您解決困難。我想我只可以幫他把身體上的傷口給處理好。”

“嗯,我知道了。”肖若辰沉吟。

“我先告退了。”莫德說完,拎起醫藥箱,大步離開。

心理疾病?!肖若辰皺眉,走到莫實平的床邊,自上而下俯瞰着昏睡的莫實平。

“慧兒,是爸對不起你!一切都是爸的錯!”莫實平低語,莫德醫生給他注射了鎮定劑也沒任何作用。

“果然是父女,都有挖不完的故事。”肖若辰低喃,退出客房。

清晨,吳洋在一陣薔薇的花香中緩緩醒來。一夜的休息,并沒有讓她更精神,反而疲倦感更重,讓她好想再躺下來休息。但這畢竟不是她自己的家,總不能太特殊。

掀被下床,一陣暈眩如影随形。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變成了八十多歲的老太太的身體,虛弱得可怕。她拍了拍臉,擰開房門。

“你一夜沒睡?”門外的肖若辰舉手正要敲門,差點敲上她的在靈蓋。

“我睡得很好!”吳洋笑笑。

“你的黑眼圈并不比熊貓淡多少。”肖若辰答。

“可能是時差的問題。”

“希望如此。”肖若辰又看了吳洋一眼,才笑道,“走吧,我帶你吃早點。”

“只有我們還是……”有你的家人?

“就我們而已。”肖若辰說道。

吳洋松了口氣,“我們走吧!”

“你确定你不需要再休息一下?你的情況看起來有點糟。”

“沒事。”吳洋振作精神,随着肖若辰下樓,越走困頓的感覺越濃重。

餐廳內,傭人已經将英國式的早點擺上桌,吳洋吃了幾口,突然臉往盤子裏墜,“小心點!”肖若辰及時托住她的臉,避免了她的小臉與盤子裏的早點做親密接觸。

“我這是怎麽了?”吳洋有點茫然地看着肖若辰,搞不清楚狀況。

“你太累了,需要休息。”肖若辰笑笑。

“是嗎?”吳洋反應有些遲鈍,拿起刀叉想繼續吃完盤裏的食物。

“來,別吃了。我送你回房休息,等你休息好了再吃東西。”肖若辰拉她起身,送她回房,在門房前停住,“把這裏當成你自己的家就好,這宅子沒有陌生人的。”

“嗯。”吳洋點頭,在肖若辰面前輕輕合上房門。

房門合上後,肖若辰眼底的擔憂才浮上眼,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啊!爸!”黑暗的房間,傳來一聲尖叫。

莫回自床上直直坐起身,房間的燈應聲而亮,章淩碩擔憂地看着她,“貓兒,你爸吉人自有天相,不會出事的。你該對他有信心!”

語言成了此刻最蒼白的裝飾。

“我夢見他被車撞了,整個身體撞飛了好幾米。他讓我去救他,讓我去救他!”莫回渾身顫抖着,卻沒有流半滴眼淚。

“那只是夢,現在目前沒有任何一條消息表明他出現意外?倒是你先自己吓自己了!他那麽愛你,不會有事的!”

“小哥哥,我要去找他。”莫回從床上跳下來,“爸,他一定在某個地方等着我,等着我去安撫他。他一定是對我沒信心,所以就連聽我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自己一個人離開了!上次,我害他傷了腿,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讓他受任何傷害!”

“貓兒,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你爸這模樣,你會怎麽做?”

“我會片刻不離,會守着你,帶你求醫,不讓你有半點寂寞。”

“好,我們走吧!也許我的岳父大人,早忘了自己會英文,正在某個的士上手舞足蹈地解釋回來的地址!”

“嗯。”莫回露出個淡淡的笑臉,為他這時候還為讓她開心而逗她。

章淩碩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靠進椅背,疲倦得只想大睡一場。莫回一整夜都無法入睡,就是短短的淺眠也會被惡夢驚醒。

突然口袋裏的手機鈴聲大作,“喂,我是章淩碩。”

“我是肖若辰。你要找的人在我這裏。”肖若辰聲音裏沒有任何起伏。

“你是說莫實平?”章淩碩确認。

“對。他的情況有點糟糕,比你想象的最壞情況還要糟!”

“好,我知道了,我立刻過去!”

“別讓莫回知道,醫生認為莫實平有心理障礙,現在見莫回會适得其反。”肖若辰提醒。

“我知道了,謝謝你!”

回答章淩碩的是電話的忙音,章淩碩也不在意,忙碌了一夜,終于有些信息,這不得不讓他松了口氣。

他想了想,撥通辦公室的內線,“今天下午的會議取消,時間再定。”

吩咐完之後,他拿起外套,離開辦公室。

章淩碩來到肖家城堡,莫實平已經醒來,他并不認識屋內的任何一個人,狂躁地一直砸東西,威脅人,不讓任何人靠近。看到章淩碩進來,才安靜下來。

“我認識你!你叫章淩碩!”莫實平緩緩開口,歪着頭,口水從張開的嘴上流出滴在衣領上。

“剛好我也認識你,願意跟我回家嗎?”章淩碩輕聲言語。

“好。”莫實平乖乖點頭,把包着紗布的手伸出來。

“你的手怎麽了?”

“有壞人搶我手上的銀環,我跟他們搶,他們就打我,手流了很多血。”莫實平像孩子一樣乖乖的回答。

章淩碩臉色鐵青,他會讓那些人出慘重的代價的。

“我的慧兒呢?”莫實平突然問。

“她跟我在一起,等你身體好了我帶你見她。”

“好。”這次莫實平倒沒財執着莫回的事,任人扶他坐進章淩碩的車子。

“若辰,謝謝你!”章淩碩轉身面對肖若辰,誠心道謝。

“免了。你讓爺爺重開家宴,我找到你未來岳父,扯平了。”語畢,他轉身走人,他就是看不爽章淩碩這樣的人。什麽都沒做便贏得別人的愛戴,比如他爺爺,吳洋!

章淩碩上車,莫實平湊了過來,“現在去見慧兒嗎?”

“你想這樣見她?”

“我的手病了,我的衣服也病了,這樣見慧兒,她會心疼。”他指了指他的手和髒亂的衣服。

“她一定會心疼,所以我需要先帶你去一個地方,治你的手,順帶把衣服也給治了。你願意配合我嗎?”章淩碩用跟小孩子交流的語氣與莫實平交談,此時他發現他應該給肖家的那對雙胞胎以熱烈的擁抱,以表感激之情,沒有他們他不會知道小孩子的交流方式。

“我想我的手上的紗布已經同意了你的做法。”莫實平伸出另一只手扯了扯受傷的手的紗布。

“替我謝謝它。”章淩碩自口袋裏掏出手機,按號撥通,“子敏,我需要你的幫忙。老韋,到單醫生的診室去。”

是夜。

“老韋,別跟任何說我們今天去的地方。”章淩碩提醒。

“是,總裁。”韋師傅連聲應道。

章淩碩點頭,提起公事包,跟往常一樣是踏進家門。大廳裏,莫回與莫悔正坐立不安着。看到他進門,莫回眼前一亮,“小哥哥,有我爸的消息了嗎?”

單子敏提醒暫時不需見莫回與莫悔,章淩碩話到嘴邊又臨時改了口,“目前還沒有,但出入境并沒有他登機回國的消息,他一定還在美國。你別太擔心。”

“我怎麽能不擔心,監視器裏的影像裏他的背影那麽佝偻,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說不定倒在某個角落裏,正等着我去找他呢。”

“相信我,我不會讓他有事的。而他那麽疼你,他也一定不允許自己有事。”章淩碩安慰道,心疼地将她擁進懷裏,好不容易才養起肉,僅一天又迅速地消失了。

“小哥哥,我知道有你在身邊我什麽都不用擔心!可是,一天沒見到我爸,我一天都放不下心。”

“真乖。你先上樓休息!”

莫悔看着莫回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看向章淩碩,“你騙我姐!”

“何出此言?”章淩碩臉色不變。

“你下午并不在公司,不是嗎?”莫悔嚣張地看着章淩碩。

“我的行蹤需要向未來的小舅子彙報嗎?”

“是不需要,但你騙我姐就得問過我!你是不是找到我爸了?找到了還讓我姐提心吊膽的,你到底是何居心?”莫悔憤怒地問。

“莫悔,你該好好磨磨你的性子,至少說話別太咄咄逼人。我們即将是家人,欺騙你們我并沒有任何好處,不是嗎?”

“最好如此!”莫悔拽得完全沒有寄人籬下的拘束感,反而大有主人之勢。

章淩碩倒也不在意,扯唇笑笑,上樓,準備換衣洗澡。

“對不起,莫悔他只是太擔心我爸了。”莫回看到他進屋,低聲道歉。

“我了解。”

“我又成為你的包袱了嗎?”莫回為他找好換洗的衣物。

“傻瓜,你永遠都不知道,身後有個小包袱我心裏有多安心。不管在哪兒,一想到家裏有個小包袱在等着我,走多遠我都不覺得累。”章淩碩輕蹭了蹭她的頸項。

“好,大包袱先生,是否需要小包袱為你服務?”莫回推開他,脖子一陣輕癢。

“我想是需要的。”章淩碩笑笑,伸手拿過她手裏的衣物,再次催促她,“上床休息吧,你昨晚都沒睡好,別累壞了。”

莫回躺在床上,聽着浴室內的流水聲,耳邊響起莫悔下午的話,“下午,章淩碩跟一個極像爸的人出現在單醫生的醫院!”

他是不是已經找到爸爸?莫回搖頭,摒棄這個懷疑。他們是一家人,他若是找到了相信他第一個告訴的一定會是她,不會信得過她擔心的。

她不該懷疑他的初心,他不會做任何令她為難的事情。

那跟他一起出現在醫院的人是誰?章耀陽?不可能,章耀陽昨天剛跟何言去了意大利,短期之內不會回來,那會是誰?

她的心思還未轉完,浴室的門應聲開啓。

不一會兒,柔軟的床有了深陷的弧度,有力的手臂将小小的她圈在懷裏。

“小哥哥,我睡不着怎麽辦?”她咕哝着,主動偎依進他的懷裏。

“給你最好的安眠藥。”低醇的嗓音在她耳邊蠱惑。

他的手在她小小的身上游移,驅走她內心暫時的不安,為她燃起熱烈的溫度。

夕陽西斜,單子敏的私人診所的病房內。

“章淩碩,章淩碩!你看我畫的畫。”莫實平歪着頭坐在病床上拿着畫板畫畫,技術與之前的相差巨大。

“你畫得很有好。畫之前你的心裏想什麽?”章淩碩笑問,畫裏勉強可以看出是一個小木屋,幾棵果樹,一個小花園,一只小狗,和一個紮辮子的人。

“想在這樣的地方生活。”莫實平打了個哈欠,睡眼困頓。

“睡吧,這樣的生活我會幫你實現的。”莫實平睡着得很快,章淩碩則拿着那幅畫出了病房。

畫交到單子敏的手上,他看了片刻沉吟道:“總裁,莫先生的病情并不穩定!心理治療的效用不大!”

“有什麽辦法能改善嗎?”章淩碩皺緊眉頭。

“在心理治療的過程中發現,他一向堅信的信念出現崩潰的現象。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下意識的認清事實,但這一步對他現在的狀況而言非常危險。不算壞的是,他心裏還有個可依賴的人。如果把這個人找來,他恢複的效果應該會不錯。”

“莫家二媽?”

“也許是。你看他的畫,一所房子表明渴望有個安定的家,房子前的果樹上枝葉繁茂表示病人心裏煩惱過多,狗表示他期待有人信任,而人則是他心底最後一道防線。”單醫生分析道。

“我立刻派人把她從中國過來。”章淩碩拿起電話離開做了安排,然後起身離開,單醫生送他到一樓,目送章淩碩離開。

在醫院大門的拐角處,看到章淩碩的車已走遠,自植物盆栽陰影裏走出兩個人影,是莫悔拉着莫回出來。

“姐,你看到了吧!他有事瞞着你!”莫悔臉上有得意的表情。

莫回掙脫了莫悔的手,“莫悔,我們跟蹤他,是我們不對,我不會再跟你一起懷疑他。他是我的愛人,我最該信賴的人。如果我們有這個時間懷疑,還不如多留點心找爸爸。”

“姐,你腦子就不能轉個彎嗎?”莫悔一臉無語,這麽笨的姐姐,難怪被章淩碩吃得死死的!

“你不懂。”愛他,就不該有任何疑問,相信他所說的話。

“我是不懂,但我可以幫你打聽,他藏的是不是咱爸。如果是,我絕不原諒他!”莫悔說完,大步走進醫院,獨留莫回一個人站在陽光下。

“莫回!”莫回的身後傳來一聲呼喚,這個聲音讓莫回渾身僵直起來。

“小哥哥!”莫回四肢僵硬地轉過身體。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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