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於夜弦:“……”

好氣哦。

“脫就脫。”於夜弦咬牙,他的槍在進入審訊科之前就被收繳了,眼下只能處于被動的位置,“你給我記住,總有一天我要算這筆賬。”

“若丢失的情報在你身上,你也不用算賬了。”宣恪生硬地陳述事實,一句也不願多說,右手拿着槍,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的於夜弦。

“慢着。”於夜弦後退了一步,“我自己來。”

宣恪也後退一步,暫時放下了原本指着於夜弦的槍,目不斜視的看着對面的人。

於夜弦看見這樣的他,忽然內心就起了那麽幾分壞心思。

於夜弦的手抵在第一顆銅扣上,緩緩解開了襯衣的紐扣,他脫下襯衣時,一張薄薄的刀刃從他的袖口落在了宣恪的腳下。

宣恪撿起刀刃,刀片在昏黃的汽燈下閃爍着金屬的光澤,映出他一雙冷漠的眼睛。

“沒規定不給帶點防身的東西吧。”於夜弦靠在牆邊,看着宣恪手裏的刀片。

“宣處長,沒有。”宣恪搖搖頭,“符合規定,不予處罰。”

明明年紀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說話卻是一副循規蹈矩的模樣,問一句答一句,刻板得很,知他只是公事公辦不是公報私仇,於夜弦也不生氣了,莫名有點好奇這樣的宣恪生起氣來是個什麽樣子。

他來丹夏三年了,無數次見過宣恪護在少總督的身邊,忠心得很,對待旁人從來就沒有多餘的表情,眼中好像只有少總督一個人。

于是此情此景中,於夜弦突然皮癢了。

“那我繼續。”於夜弦披着薄薄的襯衣,慢悠悠地抽開了自己的腰帶,踢開腳邊的馬靴。

“不用了。”宣恪檢查完於夜弦的衣服,用來檢測情報儲存齒輪的機械蠅繞着於夜弦飛了兩圈,并沒有預警,于是宣恪确認沒有問題後,結束了這場搜查。

然而他結束了,於夜弦卻還沒盡興,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別啊,宣處,我還沒脫完呢……”

宣恪的目光略過於夜弦抓着自己的手:“……不用,丹夏的軍褲,藏不了東西,請你離開。”

“這樣啊。”於夜弦松開手,似乎有些遺憾。

“你回去吧。”宣恪說,“以後進入情報處需要經過審批。”

說罷,他轉身就要離開,手剛剛觸碰到門栓,宣恪忽然有所察覺般偏了偏頭,躲過了一道寒光,那片原本藏身于於夜弦袖間的薄刃,從後方飛來,釘入了門邊的牆壁中。

“站住。”於夜弦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尾音被刻意拉長,“我讓你走了嗎?”

宣恪回頭,站在審訊室的門邊,有些不解地看着屋內的於夜弦:“審訊結束,解除嫌疑,你可以走了。”

於夜弦的手還放在腰間的皮帶扣上,邊說話,邊摸上了腰間的皮帶扣:“宣處長向來嚴謹,這搜查還沒結束,你讓我走,我就走了嗎?”

宣恪原本只是公事公辦,大概真沒想到會碰到於夜弦這個品種,一時間被於夜弦帶進了坑裏,循着他的話問:“你……不走嗎?”

“搜查結束,我自然就走了。”於夜弦靠在牆邊,沖宣恪一笑。

於夜弦笑的時候很多,即便是宣恪也經常見到,大部分時候都是職業假笑,宣恪見得最多的是皮笑肉不笑,這樣明媚的笑,宣恪還是第一次見。

昏暗的審訊室裏,汽燈暖橘色的燈光自上而下照在於夜弦的身上,他綁頭發的藍色緞帶有些歪,頭發從右側垂落在肩上,發尾已經被汗水打濕了,襯得他的笑容單純而無害。

宣恪的心裏忽然就警鈴大作。

果然,於夜弦一揚手,抽開了腰間的腰帶,話鋒一轉——

“但要我說,審訊還沒結束。”

宣恪:“……”

“要脫褲子嗎宣處長?”於夜弦靠着牆,頗為惬意,“您親自動手,我絕對配合檢查。”

宣恪:“……不需要。”

已經确認與丢失情報無關的某人,靠在牆邊,用來綁頭發的發帶被他脫外套時扯開,頭發就這麽散落着,他披着內裏的白襯衫,扣子卻是敞開的,偏偏肩頸腰的線條勻稱,露出一截算得上纖細的腰肢,腰帶被他自己松開,褲子要落不落。

情報處的搜查是很嚴肅的事情,這人卻能在片刻時間裏,把丹夏的軍服穿出一種怪異的感覺。

反倒像是……

宣恪的腦海中忽然蹦出了四個字——

“有傷風化。”

“真的不要嗎?”於夜弦更興奮了。

宣恪一把揮開於夜弦的手,重複道:“不需要。”

“宣恪,誰說不能藏了,除了上身以外,我這能藏諜報齒輪的地方,可多了,你确定機械蠅查得出來嗎,你确定,不要親自再檢查檢查嗎?”他刻意壓低了聲音,一步步向宣恪的方向走去,“我看你這工作,說嚴謹都是假的,今日把我帶到審訊室,怕不是另有目的吧。”

宣恪:“……”

到了這個地步,宣恪不可能還不知道於夜弦在動什麽壞心思。

這人是對突如其來的審訊不滿意,特地在膈應他。

誰能想到,丹夏權貴中的於夜弦,關上門來還是個大流氓。

“來!”於夜弦大大方方地指了指自己。

宣恪:“什麽?”

他有意挪開了視線,這微小的神情變化卻被於夜弦收入眼中。封閉的地下空間裏,於夜弦收起了平日裏友好的外表,原形畢露,越是看見宣恪臉上的迷茫,越是把話題往有顏色的地方帶。

“查得深入一些,才能洗清我的嫌疑,以免日後總督問起來這事,我也不好解釋,不是嗎?”於夜弦道:“算起來,你現在的職務的确在我之上,但這并不代表,我不能跟你講講道理。”

說話歸說話,於夜弦像是有意無意地加重了幾個詞的發音。

宣恪皺眉,看了看眼前明顯臉上寫着“不講道理”的於夜弦,非要扯着自己講道理。

“穿好衣服。”宣恪衣着整齊,看着眼前的於夜弦越發覺得哪裏不對。

於夜弦慢悠悠地提了個褲子,披了個軍裝外套,卻沒把襯衣穿好,就這這副衣衫不整的模樣漫不經心道:“不急。”

宣恪:“……”

當事人說不急,他還能替他急嗎。

宣恪轉頭就走,不再理會於夜弦。

“先前說不相信我的是你,那我自然也不相信你。”於夜弦話音剛落,突然出手,打落了宣恪手上的槍,一把扯住宣恪的衣領欺身上前,把宣恪推到了牆邊,“你新制定的情報處條例不錯,但你是不是忘了,今日在場的人都有嫌疑,除了我和寧緋,還有新上任的你。”

於夜弦一腳踢開宣恪的槍,撞在門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按你定下的規矩,你是不是也有嫌疑?”

“是。”宣恪颔首道,“我接受你所反應的問題,情報處會自查。”

“自查不靠譜啊,宣處長。”於夜弦伸手,趁宣恪不注意,一把扯開了宣恪的衣領,把人推到了門邊,終于露出了藏匿已久的惡意,“我這個監察處副處就不辭辛苦,勉為其難地幫你們情報處動動手吧。”

他舔了舔唇角,看着宣恪冷漠的淺色眼瞳,像是露出了獠牙般,惡劣道:“脫嗎,宣處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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