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是個成年人都知道那是什麽。

完蛋。

鬧事兒了。

於夜弦覺得自己可能還沒睡醒,畢竟只有夢裏才會發生這種刺激的事情。

所以,他當機立斷,擡高了自己空着的一只手,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

疼的。

於夜弦慌了。

櫻桃:“……”

宣恪瞥見了他的巴掌,沒攔着,就這麽看着於夜弦漸漸認清現實。

於夜弦開始給自己洗腦:“假的假的假的。”

宣恪一語道破:“真的。”

於夜弦試圖逃避事實:“假的假的假的。”

宣恪殘忍道破:“真的。”

視力被剝奪,聽覺和觸覺就格外的敏銳,他幾乎能聽到宣恪呼吸的聲音,感受到自己右手下面的溫度和奇異的觸感,與此同時,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那什麽……”於夜弦努力往回抽了抽自己的手,沒成,宣處長按得死死的,甚至呼吸還重了幾分。

於夜弦覺得自己的手已經不像是自己的了,他離瘋可能也不遠了。

“宣恪,你認真的嗎?”於夜弦連聲音都在顫。

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感受不到嗎?”宣恪的話裏沒什麽人情味,抓着於夜弦的手也沒松開。

於夜弦:“……”感受到了,不想再感受了。

來了,審訊時氣場全開的宣恪,又他媽來了。

“你覺得,我不是認真的嗎?”宣恪問。

於夜弦已經不敢接話了,潛入丹夏三年了,他搞過情報暗殺過人,刀山火海裏算是走過了一回,也從來沒有此時這麽慫過。

“圓圓。”櫻桃插了一句,“俺感覺啊,你浪出事兒了。”

不用櫻桃說了,現在的局面完全出乎於夜弦的意料,以至于他陷入了手足無措的狀态。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於夜弦痛心疾首,“你知道你的動作意味着什麽嗎?”

於夜弦反複在心中告訴自己,對待宣恪,不能硬剛,你來硬的,他會用更硬的回報,所以於夜弦決定,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宣處長是講道理的,他一定能憑智慧化解這小小的問題。

首先,要冷靜。

冷靜。

宣恪低頭瞥了眼躺在地上動也不敢動的於夜弦,話中有點不悅:“那你,知道這動作意味着什麽嗎?”

於夜弦:“……”冷靜個屁。

冷靜不下來。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可是宣恪到底知不知道,這人一個反問把他成功堵上了絕路。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宣恪對他産生了欲/望。

畢竟這是一件不大能造假的事情,可於夜弦怎麽也想不通宣恪對他的欲/望從何而來,他好像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吧,宣恪是為了好玩,還是為了報複。

到底是什麽地方除了問題,總不該,是宣恪喜歡他吧?

太離奇了,於夜弦想都不敢想。

平時那個冷冰冰的宣恪是假的,現在這個賊壞的可能才是真的,雲間海下沒有旁人,怕不是原形畢露了。

實錘了,宣恪欺負人了。

“我錯了。”於夜弦從善如流。

平時浪過頭了,真不好意思,招惹了不該招惹的。

道完歉趕緊放人吧,保證跑得遠遠的,再也不惹事了。

但是,宣恪不僅沒放人,聲音還又冷了不少:“於夜弦,你是不是不長記性,我剛才是不是說過,你不必為了這個而道歉。”

“那你能放開我嗎?”於夜弦的聲音小了好多,微微地動了動自己的手,“我胳膊上還有傷,我疼啊。”

於夜弦的手臂上,的确還綁着繃帶,系着一個白色的小蝴蝶結,宣恪低頭時看見了眼熟的小蝴蝶結,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你到底想怎麽辦嘛!”於夜弦想就地打滾了,“你到底想做什麽,我做錯了什麽我給你賠禮行嗎,你要什麽賠禮你就說。”

宣恪:“什麽都可以嗎?”

於夜弦:“……”不可以,想都不要想。

“哥哥。”宣恪忽然沒什麽感情地喚了一聲。

於夜弦卻愣了神:“你剛才叫我什麽?”

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除了被動接受事實,他什麽都做不了。

“哥哥。”宣恪又重複了一遍,說話的語氣裏沒什麽感情,冷得像是要掉落冰渣子,說出的話卻幾乎讓於夜弦當場去世,“哥哥,我難受。”

“你……你、你哪裏難受?”於夜弦小心翼翼膽戰心驚。

問完他就後悔了。

還能是什麽!

宣恪又抓着他的手繼續按了按。

那句哥哥叫得於夜弦頭皮發麻,整個人都有點顫抖,平日裏開玩笑的時候,他無數次讓宣恪叫自己哥哥,可宣恪真的喚出了這兩個字,他卻覺得無比怪異。

雲間海的風水太差了,窮山惡水,看把宣弟弟給逼的。

不管怎麽樣,此時此刻,於夜弦覺得自己和宣恪都不太對勁。

生死面前,兩個人都有點原形畢露的意思。

“要不我們趕路吧。”於夜弦誠懇提議,“趕路就不難受了,趕路解千愁。”

“啧,你還是人嗎?”櫻桃老油條一般懶洋洋地趴在宣恪的頭頂上。

於夜弦也覺得他自己挺不是個東西的,但現在這個情況明顯是繼續趕路比較安全,他相信宣處長也和他一樣是一個明事理的人,讓他們像臨時戰友那樣站起來趕路,在漫漫長路中建立深刻的丹夏戰友情。

然而這個時候的宣恪,非常地不明事理,極度地沒有遠見。

他動也沒動,像是一點求生欲都沒有。

在於夜弦擔憂着他們是否能走出雲間海的時候,宣恪,宣處長,成功化身成為了沒有感情的複讀機,開始一遍又一遍地複讀“哥哥”二字。

敷衍至極,毫無感情,但就是怎麽都不停。

“行了,知道了。”於夜弦悲憤道,“我知道了還不行嗎?”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宣恪閉着眼睛,舒适地靠在牆壁上,嘴角翹起,繼續用不帶感情的聲音複讀。

“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能折騰人。”於夜弦氣憤,“你們這群搞情報的,沒一個是好人。”

“看給孩子氣的。”櫻桃嘿嘿笑了兩聲,“圓崽,你自個兒不也是搞情報工作的。”

這是氣急敗壞了,連自己也一起罵了進去。

於夜弦:“閉嘴啊。”

於夜弦用腳踢了踢宣恪,氣勢洶洶:“阿福,我再确認一遍,你是認真要欺負我是吧。”

宣恪嗯了一聲,把欺負人的事實坐穩了。

於夜弦深呼吸,好漢不吃眼前虧,畢竟是他有錯在先,不該給宣恪“投懷送抱”,一不小心投出了一個壞得很的宣恪,希望這茬早點過去,那個不近人情不好說話但沒事可以逗着玩的宣恪可以早點回來。

“我幫你。”於夜弦大義凜然,“此事只有你知我知,聽到了沒有。”

“今日事,今日了。”於夜弦視死如歸,“今日過後,你什麽都不記得,聽到沒有!”

宣恪肯定是聽到了,但他壓根就沒給任何的表态。

要不是於夜弦此時還有那麽一只失去自由的手,他幾乎都要以為宣恪已經恢複了平日裏的樣子。

“宣櫻桃!”於夜弦吼道,“給我把臉背過去。”

宣櫻桃沒有臉,就是個能發光的球,不過為了響應於夜弦的號召,櫻桃友好地騰空而起,自轉了半圈,象征性地翻了個面,哼了個溫柔抒情的小曲。

於夜弦兇猛地撲上去,扯開了宣恪腰帶的扣子,宣恪的眼中有光閃了閃,似乎也沒料到於夜弦還真能說今日了就今日了。

原本只想借機欺負人的宣恪因此收獲了一個驚喜。

又驚又喜。

於夜弦開始“賠禮道歉”,辛辛苦苦用自己還綁着繃帶的雙手,送上割地和賠款。

“弟弟,你好了沒啊。”於夜弦一邊辛苦道歉,一邊嘴還沒閑着,“你還能不能快一點了。”

“阿福,我手疼啊。”於夜弦試圖偷工減料。

“要不剩下的你自己解決,我累了。”於夜弦無時無刻不在抱怨。

“宣阿福,我勸你不要太過分。”於夜弦開始威脅。

櫻桃嘆了口氣:“年輕人,咱能少說幾句不?”

“宣櫻桃!”於夜弦吼道,“把耳朵合上。”

這就是刻意為難了。

宣櫻桃沒有耳朵,但既然圓圓發話了,櫻桃表示問題不大,它費勁擠出了兩個小光球,頂在了大光球的上面,繞着於夜弦飛了兩圈後,又把用來代表耳朵的兩個小光球吞了回去。

在於夜弦第二十七次催促宣恪快一點的時候,宣恪終于不滿地皺了皺眉,伸出一只手,再次捂住了於夜弦的嘴。

“繼續。”宣恪淺色的眼睛掃過身邊的於夜弦。

於夜弦:“……”

沒天理了,雲間海是什麽破地方啊,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靈就算了,連宣恪都能這麽欺負他了。

宣恪捏着於夜弦的臉,感受着於夜弦手中的動作,明明手法很爛,話還很多,可他還是……

宣恪淺色的眼睛裏映出了於夜弦的模樣,於夜弦的眼睛上綁着繃帶,側頰不自知地有些微紅,宣恪松開了手。

於夜弦剛得了自由,正要開罵,卻又感受到宣恪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微微擡頭,接着像是有兩道視線停留在他的臉上,似是在端詳着什麽。

“你看什麽……”於夜弦一句狠話沒說出口,宣恪微涼的手指觸到了他的唇,應該是嫌他的話太多,那手指在他的唇間停留了片刻,像是在阻止他未說出口的聲音。

過分了,於夜弦心想,都賠禮道歉了,還不帶人發兩句牢騷的嗎。

于是憤怒的於夜弦失去了理智,想也沒想,嗷嗚一聲張嘴,咬住了宣恪的指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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