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狗生多輝煌(一)
宋繁縷這一走,足足走了近半個月。
方勤每天枯坐在收銀臺前,守着手機刷他偶爾更新的朋友圈。
副隊長同志每天除了關心天氣,就是關心狗。
北方太幹燥了,狗選手們不适應。
北方日夜溫差太大了,狗祖宗們休息不好。
……
許漫也曾經勸她主動出擊,方勤沖射擊室努努嘴,“先管好你自己吧。”
許漫立刻閉嘴了。
遠在他鄉的宋繁縷好歹心是在方勤身上的,近在眼前的應峤,卻連機會都沒打算給她。
那次表白之後,應峤對她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
但那眼神裏暗藏的慈父光芒,瞅得許漫心都碎了。
“我和他也就差了7歲吧,7歲他也生不了孩子吧,他怎麽就覺得自己能當我爸爸了?”
方勤都給她逗笑了,笑完又捧着手機發愁:“你說野花哥這比賽到底得比到什麽時候呀,怎麽還不回來呀……”
落花原有意,流水卻一去不回頭。
歐陽暢想也來得少了,據說是迎來了暑期游泳培訓的高峰,一人帶了三個10人班,倆1對1成人學員。
其中,居然還有那個許漫在跨海大橋上見了一次的游樂玫。
倒是林中磷結束了教研課,有事沒事就來射擊館玩飛镖,順便研究應峤升級裝備時買的越野摩托和無人機。
他和歐陽暢想、高楠他們不同,話少,還有點兒孤僻,只有對着應峤的時候,才會多說幾句。
射擊館便顯得有些冷清。
看着圍着滿桌子圖紙一坐就是大半天的應峤和林中磷,許漫多少有些羨慕。
可惜她是真不懂無人機和摩托,光看那些零件和說明書,就覺得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
方勤說應峤喜歡踏實、勤勞的人,她做不來技術的活,便只好一趟趟地來回在會議室和茶水間之間。
現磨咖啡、碧螺春、苦荞麥、鮮榨橙汁……服務簡直無微不至,連林中磷這種書呆子都推着眼鏡瞅了她好幾回,小心翼翼地和應峤打聽:“隊長,她是不是想追我?”
應峤噎了一下,幹巴巴道:“可能吧。”
又一個周末結束,宋繁縷終于帶着助理和工作犬們,凱旋歸來。
野花哥哥情場失意,工作上便突飛猛進。
他這回一共帶出去兩只救援犬、一只搜索犬,救援犬分別拿了全國廣域搜索和廢墟搜索的冠亞軍,搜索犬也拿了個第三名。
狗生輝煌,滿載而歸。
副隊長的狗拿獎,就是副隊長拿獎。
副隊長拿獎,也就等于野蜂救援隊面子上有光!
歐陽暢想等人早早地在朋友圈開始慶祝,提前預定了酒店,要給狗和人接風洗塵。
方勤也破例不再矜持,點完贊還留了一長段留言。
結果,等了一晚上,人居然給忽略了!
她不能淡定了,拉着許漫憤懑抱怨:“你不是說他喜歡我?喜歡我怎麽不回我留言?!”
許漫安撫道:“可能忙着趕路,忘了回複了。”
“他都回複歐陽暢想了!”
“那……”許漫猶豫,“會不會遇上更喜歡的姑娘了?”
“這麽快?”
“他不都拿了冠軍了,沒準有人追求?”許漫瞎猜道。
“不可能!”方勤堅決不信,“拿獎的是狗啊!人就是要動心,也該對狗動心才對!”
話是這樣說,方勤心裏還是忐忑的。
去吃飯那天,她光化妝就用了整整2個多小時,力争做到完美“素顏”效果,連口紅都選的低調日常的亞光豆沙。
妝容陽光下看着清透可愛,燈光下顯得膚如凝脂。
許漫仍舊是簡簡單單的T恤牛仔褲——那天坐在應峤車上,差點被風吹掉假發的陰影還深深地镂刻在她的腦海裏。
隊長不是喜歡踏實肯幹麽,那一定不會膚淺地在乎什麽外形的!
她的短發其實已經長了不少,但因為最近經常在外面暴曬,皮膚都曬黑了不少,顯得比林中磷還要有男人味一點兒。
方勤一顆心早就亂了,哪兒還有心思顧及她,坐椅子上一個勁看手機。
許漫看出她的焦慮,探頭問歐陽暢想:“歐陽哥,宋哥人呢?”
歐陽暢想正拿着手機噼噼啪啪打字:“快了!等他給狗弟弟們換條新牽引繩。”
衆人:“……”
一直乖乖在角落坐着的Black哀傷地嗚咽了一聲,很是不平。
宋繁縷這回還真是姍姍來遲,三條狗都打理得精神百倍,走路都帶風,硬生生把東道狗Black給比下去了。
他本人也難得西裝革履,就差把狗弟弟們的獎牌給挂脖子上了。
一進門,宋副隊長就先自罰三杯,然後哥倆好的攬着應峤坐下:“大家都好久不見啦!”
應峤嫌棄地推開他胳膊:“大熱天的,別靠這麽近。”
“對,別拍馬屁了!”歐陽暢想在一邊起哄,“快點給我們講講巴菲特和趙子龍的英勇事跡!”
“還有皇甫公羊!”
巴菲特和趙子龍就是那兩條搜救犬,全是比利時馬犬,皇甫公羊則是只德牧搜索犬,專門訓練來尋物的。
宋繁縷果然把仨狗都喊到了跟前,一只只摸過去,一只只開始講述他們的英勇事跡。
比利時馬犬身上只有一層薄毛,外形算不得頂帥氣的,但如今冠軍光環加身,連眼角那圈黑毛都特別性感。
方勤在角落坐了半天,宋繁縷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心裏酸得難受,一個勁撸Black身上的毛:“沒啥了不起的,以後讓老板也帶你去拿個冠軍。”
她這聲音不大不小的,保證屋裏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應峤不可置否,宋繁縷拿筷子的手頓了下,竟然也面不改色地繼續夾那塊特別巨大的蠟燒豬肋條。
許漫悄悄去看方勤,她垂着眼睛,盯着空碗發呆。
一頓飯吃得熱鬧非凡,只有倆姑娘心懷鬼胎。
許漫趁着宋繁縷去車上拿狗糧的時候跟了出去,一路小跑才在他回到包廂前把人攔在了過道裏:“宋哥,你等等!”
宋繁縷看清是她,眼珠子就開始瞎轉:“小、小許,上次的事兒你別誤會,我那是喝醉了……”
一副我不想負責,我完全是個人渣的模樣。
“我知道,我也喝醉了。”許漫幹幹脆脆地打斷道。
宋繁縷明顯地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虧得他心虛了好幾天。
他這反應的逗得許漫又好氣又好笑,見四下沒人,開門見山地問道:“你今晚怎麽都不理小方姐,你不喜歡她了?”
說到方勤,宋繁縷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我好不容易才從失戀的陰影裏走出來呢,你幹嘛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就這麽走出來了?”許漫大吃一驚。
“你還希望我失戀一輩子?”宋繁縷不高興道,“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天天沉溺在小情小愛裏?她喜歡的人又是阿峤,我總不能去撬兄弟牆角。這幾天我也想清楚了,既然他們兩情相悅,那我也得好好祝福他們,不能一直那麽陰暗地詛咒別人分手……咳……總之,生活還是要向前看啊。”
許漫:“……”
“行了,”宋繁縷拍拍她肩膀,臉上浮現出看破紅塵的蒼涼神色,“進去吃飯吧。”
“如果,”許漫站着沒動,“我告訴你,他們倆壓根對對方都沒什麽想法呢?”
“什麽叫沒什麽想法,這個世界上……你說什麽?” 宋繁縷驀然停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