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出了游泳館,邊邊埋頭一個勁兒地往前走。

男人手揣兜裏,慢條斯理地跟在她的身後,卻怎樣都甩不掉。

她舔着唇上腥鹹的破口,回頭憤憤地看他一眼。

顧懷璧走到她身邊,拉過她的手肘,俯身看了看她微紅的唇。

那瑩潤的粉唇有被他咬出的嫣紅傷口,看着的确是有點慘。

顧懷璧有些愧疚,伸手觸了觸她的唇角,柔聲問:“疼嗎?”

“被狗咬了,能不疼嗎!”

邊邊打開他的手,轉身離開。

“不是狗。”顧懷璧不厭其煩地糾正她:“是狼。”

“你就是狗!”

顧懷璧嘴角淺淺抿了抿,其實只要她喜歡,當什麽都好。

“別生氣了。”顧懷璧追上她:“再讓我舔舔,傷口很快就會愈合。”

邊邊連忙捂住了嘴:“你休想!”

顧懷璧得了便宜,此刻似乎格外有耐心,走過來牽起了邊邊的手,還非得要和她十指緊緊相扣,邊邊甩都甩不掉,只能任由他霸道地牽着。

“別生氣了。”

顧懷璧低頭哄道:“誰讓你總是喂老子吃奇怪的東西,這會兒算扯平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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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邊沒好氣地問:“那是不是我喂你吃什麽,你都會吃?”

“嗯。”

他看着邊邊眼底一晃而過的狡黠,心頭升起一絲不妙。

果不其然,二十分鐘後,邊邊拉着他站在了學校後街的臭豆腐攤位前。

顧懷璧用手臂緊緊地捂着鼻子,露出了他一貫特有的嫌棄表情。

邊邊用牙簽串起一塊臭豆腐遞到顧懷璧嘴邊,命令道:“張嘴。”

顧懷璧沉着臉說:“陳邊邊,不要得寸進尺。”

邊邊當然是有意報複他剛剛的粗暴行為:“不是說我的話都要聽?這會兒就說得寸進尺啦。”

他那雙榛色的眸子凝望着她:“陳邊邊別忘了,還有一個前提。”

邊邊當然沒有忘,約法三章的前提是,和他在一起。

不過邊邊絕對不相信顧懷璧這種挑食到極致的清貴少爺會吃臭豆腐,她只不過是要逼他食言罷了。

她将黑乎乎的臭豆腐遞到他鼻翼之下,晃了晃,笑着說:“可以啊,你吃了它,我就……”

她話音未落,顧懷璧一口将臭豆腐叼了過去,沒有嚼,一口咽下,邊邊明顯看到他喉結梗了一下。

她望着手裏的空牙簽,目瞪口呆。

真、真吃了啊!

太狠了吧。

顧懷璧陰狠地看着她:“現在怎麽說。”

邊邊拿牙簽的手都有些抖了,她本來是想報複顧懷璧來着,沒想到居然還真把自己給賣了。

顧懷璧将裝了臭豆腐的碗推到她面前:“我吃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吃的東西,我可以為你做所有不願意做的事情,所以,選擇我有那麽難嗎?”

邊邊搖頭,踟蹰着說:“顧懷璧,我膽子很小,很多事情都沒有勇氣去做,你選擇我,我其實是高興的,但也有些害怕……”

這是邊邊第一次對顧懷璧敞開心扉,說出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未來還很遠,我怕自己承受不了,也辜負你。”

若僅僅只是單純是男孩女孩間喜歡和不喜歡的事情,邊邊肯定毫不猶豫答應他,他是她的青梅竹馬,自小便習慣了寵着他,遷就他。

當然,那段漫長而不為人知的青蔥歲月裏,她不止一次為他心動。

但事情并非這樣簡單,邊邊知道這個男人的全部秘密,也知道他未來會變得多麽瘋狂與可怕。

小時候,無知的她還妄圖要改變什麽,可是随着秘密逐漸浮出水面,邊邊真的越發不确定未來的走向……她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被暗流席挾裹着,若不願抽身,便只能越陷越深。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承受顧懷璧全部的真相。

這個男人,他根本不是人啊!

她戰戰兢兢望向他:“顧懷璧,如果我答應你,以後你會什麽都聽我的嗎?”

顧懷璧沒有回答,拉起她離開了小吃街。

邊邊漸漸有些跟不上他匆忙的步履,喘着氣連聲問:“去哪兒啊顧懷璧!”

少年沒有回應,拉着她來到了學校後山的一片山坡樹林中,将她抱起來放在一截橫斜的樹枝之上,讓她坐在高于他約莫半米的位置。

他将周圍所有的枯枝敗葉全部清理了,地面露出了松軟的褐色泥土。

邊邊不解地望着他,不知道這家夥又在做什麽奇怪的事情。

顧懷璧站在泥土上,掀開了她的袖管,露出了她那白皙細膩的小臂肌膚,拉到自己唇邊,伸出舌頭舔了舔。

邊邊背後一個激靈,本能地抽回手,他卻沒有松開,沉沉地望向她――

“我要咬你了。”

邊邊臉色一變,急切道:“你怎麽又要咬我!你是咬人上瘾了是吧!你……你狂犬病啊!”

顧懷璧笑了:“這是血契,你被我标記以後,無論天涯海角,只要你需要,我都會趕到。”

“疼你、護你,只對你忠誠,永無背叛。”

邊邊驚訝地看着顧懷璧,陽光下,他的瞳子澄澈清明,宛如玻璃球一般透明。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自己,也是那般閃閃發亮。

被他喜歡的自己,是多麽美麗啊!

邊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配得上他的這份沉甸甸的喜歡,但這一刻,她願意鼓起勇氣去試一試。

她終于将自己的手臂遞到他嘴邊,害怕地說:“那……你輕一點哦。”

顧懷璧牽起了她微涼的手腕,低頭咬上了她細膩的肌膚,邊邊明顯看到他掀開的嘴皮裏,兩邊忽然生出尖銳的長獠牙,只是一瞬間,她的手臂上出現了一排淺淺的血印。

邊邊甚至能感覺到顧懷璧咬完之後,還伸出溫熱的舌頭舔了舔,将血跡舔舐幹淨。

他的唾液似乎有某種神奇的能力,舔舐幹淨血跡之後,傷口很快便愈合了,只留下一排無論如何都消褪不了的牙印。

少年忽然收斂了輕痞的神情,變得嚴肅且認真了起來,鄭重地牽着她的手,開口道――

“我顧懷璧對藍天、樹葉和泥土發誓,從今以後只屬于陳邊邊,一言既定,萬山無阻。”

邊邊的心長久地顫栗着,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少年赤誠的情感,于是伸出雙臂,輕輕地抱了他一下:“我陳邊邊也對着藍天、樹葉和泥土發誓,會留在顧懷璧的身邊,永遠陪着他,一言既定,萬山無阻。”

這是陳邊邊第一次主動伸出手擁抱顧懷璧,她的懷抱很軟很軟,濕熱的呼吸近在耳畔,念着古老的誓言,顧懷璧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他用力地回抱住了她,将她緊緊捂進燥熱的懷中。

“你不能反悔了。”

顧懷璧在她的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強調:“簽下血契之後就不能反悔了,否則我會很生氣,知道嗎,陳邊邊。”

“那你也要答應我。”邊邊推開顧懷璧,撇嘴說:“不能随便親我了。”

顧懷璧笑了笑,爽快地答應了她:“作為交換,你也不能再喂我吃奇怪的東西。”

邊邊眼角勾了甜美的微笑,與他擊掌:“成交。”

顧懷璧抓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懷裏猛力一拉,低頭吻了吻她的唇角梨渦:“成交。”

“喂!你……”

——

那段時間,邊邊發現游泳館變得有點奇怪,幾乎看不到任何男孩子的身影,整個游泳館全被女孩子包場了。

一開始邊邊并沒有特別在意,沒有男孩有意無意地朝她胸前投來讨厭的目光,當然是好事。

直到有一次邊邊洗完澡走出游泳館,看到有幾個男孩正跟前臺争執:“為什麽不讓我們進去啊。”

“真的很抱歉,游泳館被包場了,女生能進,男生不能進。”

“這也太奇怪了吧,性別歧視啊!”

因為學校的恒溫游泳池是承包給商戶對外營業使用,所以前臺小姐很無奈地解釋:“因為包場的人說他女朋友在裏面游泳,所以不讓男孩進去了,真的很抱歉,等游泳比賽結束以後,游泳館會正常開放。”

身邊,顧千珏擦試着濕潤的頭發,羨慕地說:“哇,也不知道誰家的男朋友這麽霸道,居然把整個游泳館都包下來了。”

邊邊嘴角抽了抽,心裏有了答案。

能做出這種事情的家夥,這世界上找不出幾個,不過她也沒有多說什麽,拉着顧千珏離開了游泳館。

顧千珏今晚要去邊邊家一起做作業,路上,顧千珏神秘兮兮地對邊邊說:“我發現我哥好像又談戀愛了。”

邊邊的心猛地提了提,故作鎮靜地說:“你上次就鬧了烏龍。”

顧千珏拉着她的手,向邊邊保證:“這次和上次不一樣,上次是憑空瞎猜,這次我可有鐵證!”

邊邊懷疑地望了她一眼:“什麽鐵證啊?”

“你都沒看到,這幾天王府花園的花,開得那叫一個燦爛哦,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盛況。”

“這都快五月了,開花不是很正常的麽。”

“完全不正常,你知道我們王府花園種了多少植物麽,春夏秋冬不同時節的花都有,你見過春天開臘梅、桂花、荷花麽?”

邊邊被問住了,詫異地說:“這些花都開了呀?”

“對啊!真是見鬼了!”顧千珏篤定地說:“絕對是顧懷璧搞的鬼,這段時間,每天晚上他都坐在假山上看月亮,我覺得他肯定是有心上人了。”

邊邊喝了一口檸檬茶壓壓驚,心虛地說:“你哥喜歡月亮,以前他也愛坐在假山上看月亮。”

“不一樣!”顧千珏鄭重其事地說:“以前我哥看月亮,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孤獨的氣息。可是現在……他看月亮的時候,全花園的母貓都被他身上散發的味道吸引了過來,坐在身邊,沖他喵喵叫,發情吶!”

“噗~”

邊邊嗆了一口檸檬茶,連忙從包裏摸出紙巾擦了擦嘴:“沒、沒這麽誇張吧。”

顧千珏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那種感覺,只是非常非常确信地對邊邊說:“相信我,我哥他絕對是在想女人,他想女人的樣子真的太性感了!別說母貓,連我都把持不住。”

“別,你一定要把持住,他是你親哥。”

“我就是随便比喻一下。”顧千珏嘻嘻一笑:“你跟他這麽要好,幫我留意留意,看看是誰家的姑娘。”

邊邊望向她,小聲問:“你太八卦了。”

“我哥将來會繼承顧氏集團,顧氏集團的女主人當然不能馬虎,随随便便什麽人都能當的。”

“想得真長遠。”

“因為我了解我哥,他是個超級念舊的人,他房間裏的東西全是舊物,讓他接受新東西很不容易,可一旦接受了,那必定會珍而重之。”

這一點,邊邊相當認同,現在顧懷璧都還留着小時候他們一起玩過的面具呢。

“只要是被他認定的東西,不會輕易松手的啦,女朋友也是一樣。”顧千珏篤定地說:“他不會輕易接受一個人,可一旦認定了,一生一世不過眨眼一瞬間,他是個長情的男人呢。”

她沒有注意到,邊邊臉頰微微有些泛紅。

一生一世不過眨眼一瞬間。

……

回家的路上,邊邊接到了王玲的短信,說陳茵茵的姨媽和表妹來江城玩,要暫時住在家裏,她現在去買菜了,如果邊邊回家的話,讓她和陳茵茵一起好好招待招待遠道而來的親戚。

自從過年有幾個妯娌親戚來了江城游玩了一圈之後,王玲家三天兩頭都會有親戚來江城串門,讓陳文軍大操大辦招待着,甚至有時候還會讓他請假帶親戚們去逛景點。

陳文軍也算脾氣好的,好魚好肉地招待了來串門的親戚們。

王玲家境不太好,嫁給陳文軍算是高嫁了,至少陳文軍還有研究生的文憑,工作也相當體面,所以王玲在王家的親戚面前算是相當有臉面的,經常要跟他們炫耀自己現在生活有多好。

以至于王家親戚都想往江城湧,來親眼看看王玲究竟過的是什麽樣的好日子。

邊邊對此相當厭煩,她對顧千珏說:“繼母家裏來親戚了,可能會有些吵,不然咱們換個地方寫作業。”

“沒事啊,咱們呆在房間裏就行了。”

“好吧。”

邊邊帶顧千珏回了家,進屋便看見一個中年女人坐在沙發上嗑瓜子,眉眼間似和王玲有幾分相似,不過這女人看着身材和臉龐都要豐腴許多,應該是王玲的姐姐。

王姨媽見有人進屋,打量了邊邊一眼,又望了望她身邊的顧千珏,不确定地問:“你們……誰是陳文軍帶來的女兒啊?”

邊邊回答道:“我是。”

王姨媽嘴角泛起一絲刻薄的笑意,也沒說什麽,磕了瓜子扔進桌上的煙灰缸裏:“坐吧。”

邊邊拉着顧千珏回房間,房間裏也挺熱鬧,陳茵茵和王姨媽的表妹在房間裏試新衣服。

可是顧千珏一眼就看出來,表妹穿的是邊邊的衣服。

“邊邊,怎麽回事啊,怎麽這女的穿你的衣服啊。”

邊邊面無表情望向陳茵茵:“我不知道,陳茵茵,怎麽回事。”

表妹望望邊邊,又看了看陳茵茵,一臉無辜:“茵茵,這不是你的衣服啊?”

陳茵茵當然是為了跟表妹炫耀自己的新衣服,不過她的衣服檔次當然比不上杜婉柔送給邊邊的衣服,所以就把邊邊的名牌裙子拿出來給表妹看,表妹看了心癢癢,想要試穿,陳茵茵欣然同意。

哪怕待會兒邊邊回來撞見,她都不帶怕的,可沒想到邊邊居然把顧千珏這位惹不起的小千金帶回來了,陳茵茵心裏有些怵:“姐,別這麽小氣嘛,表妹遠道而來,媽也說叫咱們好好招待着。”

“好好招待,你就拿別人的衣服招待親戚啊,陳茵茵,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啊。”顧千珏性格潑辣,罵起人來不管不顧,什麽話都能說,誰也不懼,一席話說得陳茵茵面紅耳赤。

“你、你管太多了吧,這是我家,你憑什麽指手畫腳。”

顧千珏推了推邊邊:“行啊,我是外人指手畫腳,那邊邊你自己說。”

邊邊其實心裏也有些忿懑,對陳茵茵說:“叫你表妹把衣服脫下來,如果以後你再随便亂動我的東西,我會把櫃子鎖起來。”

表妹羞憤難當,坐在床上抹眼淚。

王姨媽聽教吵鬧聲,匆匆走進來:“怎麽回事啊。”

表妹委屈地說:“媽,這裏有人不歡迎咱們,咱們還是回去算了。”

王姨媽看了邊邊一眼,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于是悠悠地開口道:“什麽回去,這裏是你小姨和小姨父的家,你小姨說了,咱們就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想住多久住多久。”

她之前也聽王玲抱怨過不少家長裏短的瑣事,說後媽不好當,做什麽都是錯,都不讨好。

于是王姨媽操持着長輩的語調,轉過來勸邊邊道:“你不要什麽小事都跟茵茵争執,擺正自己在家裏的位置,不然吃虧的是你自己。”

邊邊還沒說話,顧千珏聽不下去了,冷笑道:“別忘了邊邊他爸才是一家之主,你陳茵茵說白了就是個外姓的繼女,多大臉敢叫人家親女兒擺正自己的位置。”

王姨媽料到這小丫頭會突然發難,她柳眉倒豎,瓜子殼往地上一擲:“哪裏來的野丫頭,竟然還教訓起長輩來了!”

顧千珏在路上聽到邊邊說起家裏的煩惱,起初她還不以為意,直到看到王姨媽這副嘴臉才算真正明白她在家裏的處境。

她毫不客氣對王姨媽道:“行啊,既然你想在這裏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還要把人家親生女兒趕出去,那你就安安心心地住,我看你能不能住得下去。”

顧千珏牽起邊邊的手,拉着她走出來家門:“住今天跟我回王府花園住。”

“哎……”

邊邊是被顧千珏生拉硬拽地拉進了電梯,她發現顧家這兄妹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恣意妄為,完全不會考慮後果的。

不過說實話,剛剛顧千珏怼了王姨媽,邊邊心裏覺得還挺爽的。

“我真的要去你家啊。”

“當然,你就在我家安安心心住下來,等電話就是了。”

小區門口,顧千珏已經叫了車,将邊邊塞進去。

“等誰的電話啊?”

顧千珏坐進來,關上車門,回頭對她說:“但凡你老爸還有一點在乎你,絕對不會讓讨厭親戚鸠占鵲巢,把親生女兒逼得住在外面,世界上沒有這樣的道理,所以你就放心吧。”

邊邊抿抿唇,有些惴惴不安。

顧千珏戳了戳她的腦袋:“難怪我哥自小就這麽護着你呢,你也太笨了吧。記着,會哭的小孩才有糖吃。”

顧千珏說的沒錯,當天晚上,陳文軍回家,得知了邊邊離家出走,原因是和家裏親戚發生了矛盾,任憑王玲和王姨媽巧舌如簧将所有過錯都推到邊邊身上,但陳文軍還是大發雷霆。

當天晚上,他讓王姨媽和表妹住到賓館去,然後給邊邊打電話,叫她回家。

他太知道邊邊柔弱的性格了,她不會輕易與人争執,如果不是被逼得無路可退,絕不會幹出離家出走這種事。

所以在陳文軍看來,邊邊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而那天晚上,王玲也終于看清楚了一件事,無論她怎樣跟陳文軍吹枕邊風,陳文軍對于女兒的愛,是她永遠無法撼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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