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酥皮大蝦與姑嫂敘話

葉時好不容易等到自家老媽放開沈念池，一個竄步，斜擦着他老爹站在了沈念池的面前，一把抱住，邊揉她的腦袋邊說：“妹子，想哥沒？”

旁邊的小胖子被忽略了這麽久，看着大嬸抱着自家姐姐倒是沒意見，這麽個臭男人抱着可就不行了，油乎乎的胖爪直接拽住葉時的胳膊就要把他扯開，嘴裏還念念有詞：“喂，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啊！快放手！”

葉時顯然是沒注意到大噸位的小胖子，被他這麽一拉，差點連帶着沈念池一起摔倒，還好扶住了門框這才幸免。前前後後打量着自家妹子沒有傷着，這才轉回頭找小胖子算賬。小胖子也不示弱，一大一小兩個臭小子圍着沈念池吵翻了天。

葉亭和高博就要上來教訓自家兒子，老爺子直接擺手：“讓孩子們鬧去，你跟娟子休息休息，待會開飯。”趕着葉亭和羅娟去休息，畢竟坐了六個多小時的車，兩人年紀也不小了。

“不用不用，讓他去忙，睡了一路有什麽累的。”羅娟知道今天老爺子和沈念池都不會動手，自己的手藝也是上不了臺面，高博和他媳婦兒肯定忙了一上午，高博沒話說，人家媳婦兒不是正經的兒媳婦，不能這麽使喚。

高博也知道嫂子的意思，“沒事兒，嫂子，我和娟子都弄得差不多了，就快炒兩個菜就行，讓師哥歇着吧！”

葉亭倒是直接脫掉外套，挽着袖子向後廚去：“你哥我還沒老到那個樣，走吧，趕緊開竈，我也正好露兩手給師父嘗嘗。”

哥倆勾肩搭背地走了，老爺子跟在身後準備去瞧瞧大徒弟的手藝。李藝拉着羅娟進了西廂，順道帶走了沈念池，剩下葉時和小胖繼續大眼瞪小眼。

李藝進屋後看着窗明幾淨，也是心裏熨帖，回家就是舒心。又拉着沈念池好一通摸，直說瘦了，“我們這次多住幾天，你師哥他琢磨了不少新菜，這幾天讓他下廚給你好好補補”。說完又覺得這話有點不對，畢竟高博他媳婦兒還在呢，轉頭又拉着羅娟說道：“這些年辛苦你了，又要照顧家裏，還得照顧這邊。”羅娟連說不辛苦，倒是老爺子時常挂着他們。

沈念池遞過蜂蜜水給李藝潤喉，李藝自然地接過，喝了兩口遞給沈念池，拉着羅娟繼續說話，又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禮物給羅娟，“也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不喜歡也別挑理，下次再給合心的”。

羅娟推辭不過，只能接過，給高博的羊毛衫，自己的絲巾，高桐的智能手表，沒有比這更合适的。收了禮也不多坐，“我去前頭看看，嫂子您歇歇”，這是知道娘倆有私房話要說。

李藝也不留她，送她出屋。小胖子看到伯母送的禮物，很是開心，一個勁地傻笑，自己一個人拿着去玩了，葉時這才進了屋。

站在沈念池跟前，比了比兩人的身高，“倒是長高了不少，就是又瘦了些，你爺不給你飯吃呀！一年比一年瘦。”葉亭和李藝這幾年不能回來，大兒子葉昭這兩年忙着接班也沒回，倒是葉時每年寒暑假都會回來住些日子。今年暑假因為實習沒法回來，這才借着中秋假回來看看。哦，忘記說了，葉時不是學廚的，家業是他哥的，他從來沒想往上湊，他學的是計算機專業，剛好明年畢業。

“臭小子說什麽呢，嘴上沒個把門的，我看你是越來越混了，什麽話都敢編排，讓你爹聽見準揍你一頓。”李藝直接給兒子後腦勺一巴掌，也不知道這孩子像了誰，大兒子小時候也皮，但是長大之後穩重懂事，自己還偷着樂呢，結果就來這麽個讨債鬼，剛剛的話雖然有口無心，但是自家老公可是不管，師父的壞話誰也不能說。

“哎呦！親媽，我可是您親兒子，您也下的去手，把我拍傻了，以後您養我。”

“我不一直養着你嗎，不然你吃的穿的哪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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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池看着母子倆鬥嘴，微微笑着，只是眼裏的哀傷一閃而過。李藝修理了兒子一頓，又拉着沈念池坐好，從随身的小包裏掏出一個古色古香的木盒，遞給沈念池。

沈念池知道這是小葉紫檀，自己有一串手串，是四師兄何然去年送的生日禮物。沈念池聽老食客說過那是珍品，便一直擱在書房的百寶箱裏小心地放着。現在看到這樣的盒子，更是知道裏面的東西價值不菲，有些鬧不明白嫂子的意思。雖然李藝對沈念池很是大方，年節禮物從不漏，但從來沒送過這麽貴重的禮物。

“打開看看喜不喜歡。”李藝也知道沈念池的遲疑，只是也不知要怎麽解釋這東西的來源，畢竟是受人所托，雖然她實在是對送禮物的人很是不忿，但是又想到這些本就是自家閨女該得的，為什麽不收，也就帶了過來。

沈念池打開了木盒，一對天藍色的玉镯靜靜地躺在絨布上，玲珑剔透，煞是喜人。即使沈念池不懂玉石，也知道這是好東西。四師兄何然對此甚是精通，也送過玉牌給她，老爺子當場就說小孩子家家的哪用得着這麽好的東西，雖然當時老爺子已經給沈念池存了一副玻璃種豔綠的手環，那是當年池雲出嫁時，老爺子親自找人淘換來的聘禮，現在歸了沈念池的嫁妝箱。

葉時顯然是不知道親娘從哪弄來的這麽貴重的禮物，雖然自他記事起家裏就沒缺過錢，但玉這種東西，他家還真是沒幾塊，有的也沒法跟這個比。我滴個乖乖，高冰種的藍翡，還是一對，這得多少錢呀！他家發財了，他怎麽不知道，正要問問她媽。李藝一個眼刀，到嘴邊的話硬是吞了回去。

“帶上給嫂子瞧瞧，你皮膚白，帶這個絕對好看。”說着就要往沈念池的手上套。

沈念池自是不會收，她知道嫂子閉口不提這東西的來源，那就絕對不是她買的，那麽他們從京都來，誰有這個財力又有這個心買，已經一目了然，那這東西更是不能收了。十多年沒要他的東西，現在也是沒有必要。

李藝知道沈念池聰明，一定猜出了這東西的出處，心裏更是記恨那送東西的臭小子，幾十年如一日的淨找事，回去還要再罵他幾頓才能消氣，不過還要顧着眼下。“聽嫂子的，給你就收着，你爺爺那有嫂子呢。”

葉時腦子裏也轉過彎來了，就說嘛，他家老媽才沒那麽大方會買這種能看不實用的東西呢。又想到自己背包裏的東西，也是把送禮物的人在心裏罵一頓，好嘛，父子倆都是不省心的。不過為了完成任務，也硬着頭皮幫老媽勸沈念池，這個收了，自己手裏的那個也就能輕松的送出去了。

外面小胖已經在叫開飯了，沈念池只得把東西收下，想等他們離開的時候再還回去。

一家人坐好，老爺子主位，葉亭和高博分坐左右，身邊是自己的媳婦兒，然後是孩子，沈念池坐在了葉時和小胖中間，順便防止哥倆掐架。

桌上已經擺滿，冷菜四蝶：紅油肚絲、椒麻雞皮、糖醋藕片、酸辣土豆絲；熱菜八道：清煮肥蟹、宮保雞丁、紅燒小黃魚、九轉大腸、四喜丸子、茶樹菇炒牛柳、西芹百合、香菇菜心，再加一道湯品：酸蘿蔔老鴨湯，當然還有葉亭準備的酥皮大蝦直接擺在老爺子跟前。

膠東地區養殖的南美白對蝦，老爺子親自去看過養殖環境才放心采購，開背去須，挑去蝦線。鍋裏放少量油炒糖色，倒入醋、鹽煮稠調成醬汁。對蝦炸至變色撈出，再複炸将多餘的油分逼出，撈出瀝幹，倒入料汁攪拌均勻，絕對的快手菜。

高博将葉亭帶來的白酒開了瓶，就要倒酒，葉亭一個眼色，葉時直接從師叔手裏接過：“我來我來，師叔您坐，今兒辛苦您和嬸子了，您吃着，這些小事我來就行。”恭恭敬敬地挨個倒酒。李藝倒是能喝，羅娟就是不行了。沈念池随了老爺子，海量，但是也不敢讓她喝，于是兩個人加小胖喝鮮榨的玉米汁。

老爺子舉杯，衆人碰杯，一餐團圓飯正式開始。一家人又是敬酒，又是唠嗑，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這才撤席。李藝按住了要起身的沈念池，拎着自家兒子收拾餐桌，羅娟也拉着小胖來幫忙，留下師徒四人說話。

沈念池端上熬好的山楂糖水，每人一杯。葉亭看着大姑娘的沈念池，也是很欣慰：“咱家念念長成大姑娘了！”後面跟着嘆了口氣，這麽多年沒見，雖是經常聯系，但總覺得虧欠了這孩子。“家裏那攤忙不開，等你高考完了去師哥那兒住些日子，順便幫師哥去瞧瞧你大侄子的手藝咋樣。”這是在試探了。

葉亭拿眼瞄了一下師父，看見老爺子沒什麽動靜，再接再厲道：“師父您也去看看，葉昭那小子還是差些火候，您再給指點指點。”

老爺子還是只顧喝糖水，眼睛耷拉着讓人看不出神色，場面一時靜了下來。葉亭知道，這是沒戲了，看着高博眼裏露出疑問，不是說老爺子同意念念去京都了嗎？這怎麽又改主意了。

高博也是不知道老爺子到底是怎麽想的，那天确實答應沈念池大學去京都念，現在這樣又是哪般？

“等她考完再說。”老爺子直接一錘定音，也不說答應不答應。葉亭想怎麽着也算是個進步不是，自己多住兩天跟老爺子好好說說，再有李藝在旁吹吹邊鼓，興許能說動老爺子一起去。結果老爺子接下來的話直接打破了他心中的幻想：“葉昭那孩子功夫是打小練的，底子紮實，就是實踐不足，多練練就好了，你也別老跟他後頭念叨。”這是老爺子不準備過去了。

葉亭還想再勸勸，老爺子直接擺手：“去歇歇吧！”又對高博說：“待會帶娟子娘倆回去吧，晚上有他們呢。”然後起身回屋。

剩下三人也是靜坐無語，葉亭嘆了口氣，想要跟沈念池說說，看着這孩子低眉順眼地喝水，也是說不出話來。不論怎麽勸，怎麽說，債已經欠下了，別人不想收賠禮，再怎麽往手裏送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