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生氣

……怎麽能不管呢?沈令善哭笑不得。

見江嶼是真的不放開他,就用力的推了他幾下。然後感覺到他的手略微一松,原以為是他放手了,下一刻卻是他的氣息倏然逼近,炙熱的吻旋即落了下來。沈令善被迫仰起頭,唇舌被他攪得有些發麻,身子都有些癱軟,最後是孩子的哭聲将她拉了回來,重重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他才将她放開。

沈令善轉身去哄孩子。坐了起來,把孩子抱在了懷裏。孩子倒是聽話,稍微哄了幾下哭聲就漸漸小了起來。

安靜之後,她略微擡眼,看着身旁的江嶼。

這個時候,倒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其實她也知道,孩子可以讓乳母帶。只是犬寶來得不易,又生得這樣瘦弱,她實在是不放心。不放在眼皮子底下,生怕一眨眼就沒了……可是江嶼應該不喜歡這樣吵吵鬧鬧的。于是就和他說:“要不我睡到西次間去吧。”西次間有一張羅漢床,倒是能湊活着睡。

說完她就擡起眼看細細端詳着江嶼的表情。

就聽他說:“不用了……我過去處理一些事情,你早些休息。”他從榻上起來,撩起床帳就下了榻。

隔着床帳,她看不清他的臉,只能隐隐綽綽的看到他穿衣裳的樣子。很快就穿好,走了出去。屋子裏就只剩下孩子小小的聲音,沈令善抱着孩子的手略微一緊,心裏忽然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

她忽然想起那晚生犬寶時的場景,還有他那一句毫不猶豫的“保大人”……

又低頭看着漸漸睡着的孩子,沈令善彎唇笑了笑,在他臉上輕輕的親了一下。把他抱到枕頭邊,看着他安睡的樣子,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她倒是不知道江嶼是什麽時候休息的。只是醒來的時候,就看到江嶼已經在準備穿衣了。

沈令善看着立在榻邊高大的身影,撩起床帳,趿了軟底睡鞋,過去幫他更衣。他大概也有些驚訝,頓了頓,捉着她的手輕聲的說:“不用了,你再睡會兒吧。”

沈令善望了他一眼,見他眉目清俊,和平日沒有什麽兩樣,好像昨晚沒有和她鬧矛盾似的。只是他的唇上留了一個淺淺的咬痕……是昨晚她情急之下咬的。

這個時候沈令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堂堂的一品大員,今日可是要去上早朝的,被人看到像什麽樣子……可是他是男人,又不能用脂粉覆。

她擡手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小聲說道:“我不是故意的……”那時候她哪裏能想到這個?

江嶼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沒什麽要緊的。”

是嗎?沈令善想了想,猶豫着問他:“那……你可是生氣了?”

就看到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動作不疾不徐的将革帶系好,沈令善覺得他應該是不想和她計較這些。

以為他不會回答,等整理好衣冠,他要出去的時候,才展臂把她抱進了懷裏,吻了吻她的頭發,和她說:“我生氣了,所以你打算怎麽做?”

啊?她茫然的望着他。

見他衣冠楚楚的出了門,自己卻是一頭的霧水。

他是真的要和她計較了?沈令善坐在了榻沿,想了很久,然後忍不住笑了笑。

今日早朝,蕭尚書又重提了立後之事。趙衡雖然年紀小,卻也知道這外祖父心裏打得什麽算盤,只是外祖家的幾位表姐表妹都是驕縱的性子,時不時進宮嚷嚷着要當他的皇後。趙衡自然是拒絕了。

下朝之後就将江嶼留了下來,在禦花園裏和他說話:“朕聽說太傅的夫人給您生了一個兒子,朕倒是忘了恭喜太傅了……”

之後又蹙着眉遺憾的說:“原先朕還想着,若是生個女孩兒該有多好。太傅和夫人都是生的這麽好看,生出來的女孩兒一定漂亮……下回若是外祖母又逼着朕立後,朕就能順理成章的娶太傅的女兒了。”

若真是這樣,還不把蕭尚書給氣死。

蕭尚書雖是蕭太後的父親,可蕭太後乃是他原配林氏所生,繼室溫氏進門之後,又生了兩男兩女,對她這個嫡女并不喜愛。當初嫁給先帝,也是陰差陽錯。而且蕭太後的生母林氏死因也和蕭尚書有些關系,是以蕭太後對這個父親并不親。

可再不親,也終究是蕭家血脈。就是因為這點,蕭尚書才想法子更加拉攏蕭家和皇室之間的關系……大概沒有什麽比蕭家再出一個皇後更妥帖的法子了。

小皇帝趙衡多多少少也曾知道一些。畢竟先帝奪權的時候,蕭尚書可是完全沒有想過幫他們的。當時先帝還是不起眼的四皇子,那時候蕭尚書只覺得這個女婿是最沒有希望繼承大通的,支持的乃是風頭正盛的二皇子。因和四皇子是翁婿關系,蕭尚書為了和女婿撇清關系,可是沒少在二皇子面前做表忠心的事情……誰知最後是這樣一個結局。

不過對于蕭家來說,也是一樁好事。畢竟那會兒就算二皇子登基,給蕭家帶來的榮耀絕對抵不上現在。

和江嶼說着話,忽然冒出來一個聲音:“……興許明年江大人就有個漂亮的女兒了,到時候皇上要立後也不遲。”

說話的人正是魏王趙棣,從另一條小徑上過來,上前向皇上行了禮。

趙衡卻很高興的看着他,叫了一聲:“皇叔公!”

然後自嘲的說:“上回太傅還嫌朕年紀大呢,若是等明年,那朕可真是要比太傅家的女兒大一輪。”

趙棣笑笑說:“倒也是……“然後看了一眼趙衡身邊的江嶼,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意味深長的說:“江大人眼高于頂,也不知什麽樣的人物,才能有資格當上江大人的女婿?”

江嶼淡淡的笑了,說道:“王爺說笑了,臣同尋常父親一樣,若真有個女兒,選婿不問出身,只看人品。”

趙棣就說:“那像本王這樣的,肯定入不得江大人的眼了……”

趙衡到底也是聰明,忙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和趙棣說:“皇叔公你莫要取笑太傅了……別說是太傅,就算日後朕有個女孩兒,也不放心把她嫁給你啊。”趙衡雖然喜歡趙棣這個皇叔公,可對于趙棣的作風也是有所了解的。

這樣的纨绔,怕是沒有哪個真正疼女兒的父母放心将閨女嫁給他。自然,貪圖榮華富貴的就要另說了,可太傅又不是那種人。

原以為依着皇叔公的性子,肯定要開玩笑的再說幾句的。可趙衡卻見他眉目稍稍一垂,低低的道了一句:“是嘛……原來皇上也是這樣認為的。”怪不得,她那樣避着他,估計在她的心裏,他的樣子更加的不堪吧?

……怎麽好像很遺憾似的?

趙衡頗為不解,他只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他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哪裏有什麽女兒?而且就算日後他真的有女兒,也是姓趙的,肯定是不能嫁給皇家人的。

蕭尚書和馮詹一道在出宮,在路上說話。想到今日早朝之上,那個越來越不聽話的外孫,蕭尚書便心下微愠。

倘若沒有江嶼,如今這小皇帝自然是聽從他這個外祖父的,哪有向着外人的道理?

這些也都忍了,可這立後之事,他已經不是頭一回提了……小皇帝勢必要娶蕭家人的,只有娶了蕭家人,他這一顆懸着的心才能稍稍安定些。皇後人選,絕對不能讓江嶼插手的。

想到江嶼,他就有些頭疼。小皇帝對他太過信任,這一點是他無論如何的離間都無法改變的。想了一會兒,蕭尚書才側過頭對馮詹說:“你說,你想引薦誰?”

馮詹和蕭尚書幾十年的好友,當下就笑笑道:“舉賢不避親,下官要引薦的,正是下官的女婿……”說着就看了一眼身旁的程瓒。程瓒會意,朝着蕭尚書行了禮。

蕭尚書見他一副文弱的模樣,表情倒是沒有多大的改變,說:“這位便是明玉的夫君啊,倒是一表人才……”想到了什麽,又說,“可是本官倒是記得,你的兄長,同江大人關系頗好。”

明白了蕭尚書的意思,程瓒笑了笑,就說:“兄長的确同江大人的關系不錯,不過江大人同下官卻是有着一輩子都化解不開的恩怨的……”

原是對程瓒并不感興趣的,聽了他的這番話,蕭尚書眯了眯眼,問:“……此話何解?”

程瓒垂了垂眼,知道這會兒對于他來說,是一個最好的機會……便沒有猶豫,緩緩的說:“江大人同下官,有着奪妻之恨。”

“……哦?”蕭尚書忽然笑了笑,看着馮詹說,“你這個女婿,倒是有點意思。”

程瓒聽着蕭尚書和馮詹的談話,輕輕閉了閉眼睛,袖中的雙手也用力的握緊……他最終還是變成了他曾經最讨厭的那種人。

魏嬷嬷對沈令善說:“昨晚國公爺忙到了三更,好端端的,怎麽又出來了?不是已經歇下了嗎?”平靜的日子還沒過上幾天,如今孩子都生了,按理說這夫妻該是磨合的差不多了。魏嬷嬷的心就立刻揪了起來。

沈令善倒是不好意思将昨晚江嶼的事情說給魏嬷嬷聽,不過想起他早上離開前說得最後一句話,心下仍是有些疑惑。

他這是什麽意思?要她怎麽做……

沈令善擡起眼,看着窗戶外邊,已經深秋,枯黃的樹葉落了一地,院子裏的菊花開得正好。

然後魏嬷嬷又在她身邊說:“……不過老奴還沒有見過國公爺那樣緊張的樣子,夫人您當時昏迷着,可是不知道,國公爺緊張的手都抖了,一直守在您的身邊。小公子一出生就沒動靜,他便立刻讓人想法子救他,後來總算是救回來了。”

他……也會緊張嗎?沈令善覺得,她認識江嶼那麽多年,從來沒有看過他緊張的樣子。可是聽魏嬷嬷這樣描述,他好像已經不單單是緊張了。她一直顧着孩子,倒是忽略了他……昨晚還将他推開了。難怪他會生氣。

江嶼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沈令善躺在羅漢床上看書,穿了一件梨花白竹葉紋的中衣,看到他來了,就将書放到一旁,叫了他一聲。

江嶼過去,問道:“孩子呢?”

她這幾日,都是半刻都離不開孩子的。

沈令善笑着就要掀開錦被起來,站到他的面前,和他說:“犬寶我讓魏嬷嬷幫我帶着呢……”她望着他,和他說,“過幾日便是你的生辰,去年沒來得及給你過……不過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可有什麽想要的?”

她說話,望着他的眼睛。卻看到他低着頭,也在看她,眼睛裏沒有其他的,只有她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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