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節

夏洛泱回府已有數日,這幾日一直被罰在祠堂跪着,偶爾有幾個宮女送來一些別人吃剩下的飯菜,時間晃晃悠悠的過着,祠堂之外的事兒,她完全不知。

不過這種日子倒也安靜,不會擔心會有人害她,也不必擔心睡不着覺,只是讓她擔憂的是小娘已有兩三日沒有來看望過她了。

“八小姐,這是今日的飯菜,你抓緊時間吃點吧,奴婢還有其他活兒要幹。”丫鬟春花按時給夏洛泱送來了午飯。

夏洛特打開食盒看到裏面零零碎碎的菜葉子,還散發着一股馊味,頓時一點食欲都沒有。

“春花,這飯是不是不對勁啊?有一股馊味,不信你聞聞?”夏洛泱将食盒舉起來遞給春花。

“小姐,您還是湊合着吃點吧,這是夫人吩咐給您送來的,你要是一口都不吃,奴婢會被夫人責罰。”春花也是一臉無奈,她畢竟是個丫鬟,很多事哪兒有她說話的份兒。

夏洛泱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了,眼下又餓的緊,沒辦法民以食為天,只好先填飽肚子再做其他打算。

她看了春花一眼,然後迅速的扒了兩口飯,她趁春花不注意時将春花給撂倒,并用事先準備好的麻醉藥給春花灌了下去。

“八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麽?”春花意識還沒消散只是手腳不能動而已,她着急的朝夏洛泱大喊。

“好春花,你放心,這個藥只會讓你睡一會兒,不會有性命之憂的,我就出去一會兒,很快就會回來的。”

夏洛泱安慰了春花幾句,脫下自己的衣服給春花換上,随後立刻換上春花的丫鬟裝這才偷偷的溜了出去。

侯府內跟夏洛泱剛進來時并無差別,也是如此安靜,可她對府中環境并不熟悉,那日被關進祠堂後,她就再也沒有出來過。好在穿的是府內丫鬟的衣服,一路上也沒被人認出來。

從祠堂出來穿過一個花園,園中種了一大片的紅色的月季,那紅色的月季将這個園子裝扮的十分美麗。

越過這個大花園往前走去,就能看到一所比較破舊的小屋子,屋前停着幾只信鴿。那幾只鴿子看到夏洛泱靠近,紛紛往別的地方飛去。

這可是侯府,怎麽會養信鴿呢?夏侯究竟是要跟誰聯系呢?這也十分令夏洛泱費解,

帶着這一連串的問題,夏洛泱慢慢的往破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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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破舊的木門,裏面的陳設雖然破舊,但卻是一塵不染,一點也不像荒廢之地。

夏洛泱輕手輕腳的在屋內巡視了一番,除了一些日常用品外并沒發現可疑之處。

最後在她的手觸到一處牆壁時,牆上突然出現一個小暗格,暗格裏有一個小小的匣子,且匣子還上了鎖。

這個小匣子被保護得非常好,匣子上的圖騰非常奇特,且匣子還散發着一股清香,夏洛泱對這個匣子非常好奇,她想打開它,可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鑰匙。

正在這時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夏洛泱趕緊将匣子放回原處,自己則閃到一旁,靜靜的看着一男一女走了進來,由于那兩人背對着她,所以只聽得到聲音,看不清面容。

女:怎麽遲遲沒動手?主人都快等不及了。做事如此拖沓,讓主人還怎麽相信你?

男:我自由分寸,請轉告主人,我定會完成任務的。

女:主人說了這次要是沒完成任務,夏洛泱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男:只要你幫我保住夏洛泱,我肯定會完成任務。

女: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要是這個月你還沒完成任務,到時候可就別怪主人不念舊情。

那個女聲撂下這句話轉身離去,夏洛泱屏住呼吸,生怕被發現,而後只見剩下的那個男人回頭掃了一眼屋子,沒看到可疑人物時這才離開。

媽呀,吓死我了。夏洛泱捂住胸口做驚呼狀。她原本是打算将那個匣子給帶走的,可又怕被人發現,只好自己先小心翼翼的溜了出去。

她一向有個不記路的腦子,走到哪兒算哪兒,逃出來之後她就一心想去找小娘,小娘可是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人兒了。

夏洛泱走在路上看到一個小宮女,于是迎了上去詢問道,“請問你知道王小娘住哪個屋嗎?”

那名小宮女看了夏洛泱一眼,不可思議的問,“你是新來的吧?連王小娘住哪個屋都不知道?不過你不知道也是正常,因為這裏啊沒有王小娘的住處。”

那名小宮女說完之後還很是得意的仰着頭離開。

有什麽可神氣的,你自己不也就是侯府的一個奴婢罷了,還那麽神氣,夏洛泱冷哼道,

這兒沒有小娘的住處?那麽小娘住在哪兒呢?難不成是在武清觀?記得那時候侯府夫人入宮時無意間提到過小娘住在武清觀。

小娘不是病着嗎,怎會住在道觀裏,不行,我得去看看。

下定決心後,夏洛泱開始想辦法逃出侯府,她謊報是給八小姐采購胭脂的丫鬟混出了府,向街上的百姓打聽武清觀。

武清觀在西郊城外的武清山上,此山路途險阻行人鮮少荊棘叢生,要想爬上山可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兒。在加上夏洛泱餓了幾天都沒怎麽吃東西,才爬到一半時就已經累得走不動了,于是她找了個空地想休息一會兒,沒想到才剛坐下來,從旁邊嗖嗖的射出來幾只冰冷的箭。

靠,這樣都還有人追殺?還好夏洛泱反應較快,雖然躲過了這些亂射的箭,卻也是吓得不輕,她不要命的往山上跑去,可她速度再快也快不過箭,一不小心肩上中了一箭,她果斷的拔掉箭矢,捂住肩上流着血的傷口,咬緊牙關拼命的往前沖。

當她拼命爬到武清觀門口時,早已是命懸一線,她使出僅剩的力氣敲着那扇緊閉的門扉。

“施主,請問你找誰?”有一位小道姑出來相迎。

“女冠,我找我小娘,求女冠讓我見見我小娘吧?”夏洛泱咬着後槽牙說出這最後一句話時就倒了下去。

“施主,施主......”

那名小道姑把夏洛泱扶了進去,并安頓在一個偏室裏休息,當夏洛泱清醒過來時,肩上的箭傷也被重新包紮好并上了藥,雖是如此還是覺得有點疼。

夏洛泱強忍着疼痛揮動着自己的手臂,頓時一陣疼痛感湧邊周身。

麻蛋,怎麽會這麽疼,夏洛泱暗自罵了一句。

“快躺着別亂動,小心傷口又裂開了。”王小娘端着一碗湯藥走了進來。

“娘親。”看到王小娘夏洛泱心中自然而然有一股親切感,雖然這是原主的生母。

“你呀,一向是知書達理小心謹慎的,這次怎麽這麽不小心,把自己給弄傷了。”王小娘舀起一勺湯藥放在嘴邊吹涼再喂給夏洛泱。

這也是夏洛泱人生中第一次有人給她喂食,雖然只是喂藥,但那種幸福簡直都要飛上天去了。

她看着王小娘,覺得娘親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她就一直那樣傻乎乎的看着。

“我就是想您了,所以就跑出來找您。”夏洛泱撲進王小娘的懷裏撒嬌道,“娘親,您以後能不能別一聲不吭就離開啊?”

王小娘将夏洛泱給推開,“又開始不懂事了,記住我是你小娘,你也只能叫小娘,不可叫娘親,除了夫人,可記住了?'”

“可是明明您才是我的親娘。”夏洛泱不依,明明自己的娘就在身邊,為何要叫小娘?在這兒又沒有外人,她不是不懂事,也不是不明白規矩,她就只是想多叫幾句娘罷了,畢竟在現實中雖然活了二十年,卻從沒有享受過一天有娘的日子,既然穿了進來,上天還賜給她一個娘親,她恨不得天天如此依偎在自己的娘親懷裏奶聲奶氣的撒嬌。

“洛兒,你不可忘了規矩。”王小娘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失落。

“小娘,現在是在道觀不是在侯府,能不能讓洛兒多叫幾句娘親好嗎?”夏洛泱哀求道。

“把藥喝了吧,藥已經涼了。”王小娘沒有在這問題上繼續糾結,而是提醒夏洛泱喝藥。

“好 。”雖說是喝藥,可對夏洛泱而言這藥就跟蘸上了糖一樣,喝在心頭都是甜滋滋的,只見她端起藥碗“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個精光。

王小娘有些奇怪的看着夏洛泱,“你這孩子今兒個是怎麽了?以往喝藥都是捏着鼻子一點點的灌下去的,今兒個怎麽喝的這麽快?”

夏洛泱聽到王小娘這麽說,她飛快的轉動腦子,“娘親,洛兒太久沒見到娘親了,這次也是因娘親生病才能随淑妃娘娘回府的,可沒想到剛回府就被關起來了,對于洛兒來說,只要能在娘親身邊陪伴着娘親,別說是喝這麽苦的藥了,就算讓洛兒随娘親住在這道觀裏,洛兒也是願意的。”

原主進宮的第三天就被害死了,所以基本上也沒多少時日是陪在自己娘親身邊的,原主是個敏感多疑的性子,也說不出這番話肉麻的話來。

可夏洛泱是個缺母愛的,能有自己的親娘是她夢寐以求的事兒,怎能不好好的守在自己的娘親身邊呢?

什麽榮華富貴錦繡前程,于她而言都是虛化的,遠遠沒有自己娘親一個疼愛的眼神一個溫暖的懷抱更真實和溫暖。

王小娘輕輕地咳嗽了幾聲,“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小娘很欣慰,即便是有一天,小娘不在了,小娘也相信你定能好好的照顧自己。”

聽到王小娘這般說夏洛泱急了,她忙拉住王小娘的手,“娘親要去哪裏?怎麽會好好的不在了?娘親去哪兒洛兒就跟去哪兒,娘親萬萬不能将洛兒抛下。”

“洛兒。”王小娘突然嚴厲了起來,“你可是侯府的八小姐,将來說不定是皇妃,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而小娘只是道觀裏的一介道姑,你與我本就是兩條路上的人,你跟着我只是害了你自己。”

“娘親,我不準你走,我也不要做侯府的八小姐,我這個八小姐就是個虛設,府裏沒人把我當主子,我也不想成為皇上的妃子,我只想跟娘親在一起,一輩子陪在娘親的身邊。”夏洛泱越說越激動,她抱着王小娘遲遲不肯松開。

“洛兒,你放開小娘。”

“娘,洛兒不想放開您,洛兒害怕一放開您就不見了,洛兒害怕。”夏洛泱拼命的搖着頭。

王小娘劇烈的咳嗽着,夏洛泱急了眼,她一邊幫王小娘順氣一邊關切的問道,“娘親,您感覺怎樣?”

王小娘別過頭去,趁夏洛泱不注意時用帕子捂住從嘴裏吐出來的一大塊血,随後又将那塊帕子緊緊的攥在手心,“洛兒,小娘給你講個故事吧。”

講故事?聽自己的娘親講故事這可是每個孩子的夢想,小的時候她就希望會有自己的娘親給自己講故事,可是同齡的孩子都享受過的待遇,唯獨她沒有,沒想到穿進書裏還有這待遇。

夏洛泱乖巧的躺好,等待着這個故事的到來。

王小娘緩緩地開了口:“從前有一個獵戶,他每日以打獵為生,日子過得也算富足,不久後生下了一個非常漂亮且淘氣的女孩兒,那女孩兒生的水靈靈的,等她長大後,卻被一位少年将軍給看上了。”

“後來呢?”

“後來啊,那位将軍将她納進門,可是好景不長,将軍突然就慢慢的冷落她,她原本想逃出去,去尋求自己的一番天地,可在逃跑時發現自己有了身孕,本想着母憑子貴,于是單純的她将這個天大的喜事告訴了那位将軍,誰知這件事兒竟被将軍夫人聽到了,那位将軍夫人故意示好,和她以姐妹相稱,一直到她分娩的頭一天。

那天正好下着傾盆大雨,她正面臨着分娩,可誰知将軍竟然有事回不來,那天她忍着劇痛丢了大半條命終于将孩子給生下來了,可誰知......”

故事說到這兒,王小娘不禁紅了眼眶,她長籲一聲,沒有往下講。

“娘親,是不是那個孩子被将軍夫人給殺了?”雖然夏洛泱不忍心去揭露出這個事實但還是開了口。

王小娘苦笑道,”你真的是很聰明,怪不得侯爺那麽器重你,是的,沒錯,那孩子生下來不久後就被将軍夫人給發現了,夫人雇傭了一批又一批的殺手,目的就是想不惜一切要殺死那個嬰兒。”

只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就要被人如此殘忍的對待,夏洛泱不禁替那個嬰兒擔憂了起來,“那個嬰兒怎麽樣了?”

“她抱着她那個嬰兒一路跑一路跑,最後跑到一個道觀裏,嬰兒被一個道姑給救了,可是她卻不在了......”

“那個嬰兒現在在哪兒?她過得怎樣了?”

王小娘輕輕地給夏洛泱蓋好被褥,“你放心,那個嬰兒到現在都活得好好的,小娘也相信她以後都會活得好好的。快睡吧,天色不早了。”

“嗯。娘親,那洛兒先睡了,娘親也早點休息。”

“睡吧。”

夏洛泱甜甜的笑了笑,心裏對着王小娘說了句,”媽媽,晚安“

那晚夏洛泱一直重複的做着一個夢,夢中都是那個鮮血淋漓的場面,還有那個在血泊中求生的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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