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的店面還值三十幾萬。”沈薏默了會兒說。
程嘉言睨着她:“你跟着瞎湊什麽熱鬧!”
沈薏擡起眼,神情不滿:“朋友有難。”
她想起那天丁步的話,她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其實,對她而言又何嘗不是呢?
程嘉言扯扯嘴角,哼笑了聲:“收起你的俠骨柔腸。”
沈薏怒視他,程嘉言又說:“你的店面不能動。”
他神色嚴肅,沈薏不由愣神,過了會兒又說:“店是我的,我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不是心靈寄托嗎?”
“什麽?”
“心靈寄托。”
沈薏回過神,想起那天在氓山跟他說的話,沒想到他還記得。
程嘉言看着她,語氣柔和了點,說:“錢的事你不用管。”
“我怎麽不管?”沈薏反駁。
“你管什麽?!”程嘉言提高了聲音,見沈薏愣了下,又放低聲線說,“男人的事女人別跟着瞎操心。”
一旁小樹林裏知了鳴叫起來,明明已經是傍晚,但氣溫卻突然升高,沈薏鼻尖上冒出細密汗珠。程嘉言目光往她鼻尖一落,又說:“行了,回去。”
他說完,率先往停車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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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步子邁得大,沈薏勉強小跑着跟上,跟了一會兒,氣不過,又說:“你哪來的錢?難不成你那朋友開銀行的?”
程嘉言停下腳步,轉身,似笑非笑:“你似乎對我的財産狀況很感興趣。”
沈薏冷哼:“我只是好奇你一下子上哪兒弄這麽多錢。”她說完,上下打量他一番,他本就長得好,今天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沈薏忍不住低聲嘟囔,“難不成去賣身麽……”
“什麽?”
“行了,回去吧。”
“賣身?”
沈薏不答,徑直往她的馬自達走去,開了車門,說:“先送你回工廠?”
程嘉言點頭,上了車,沈薏發動車子很快開出醫院。
車內除了空調風聲再無其他聲音,沈薏目視前方,卻總覺得身邊那人的目光鎖在她的臉上。
她舔舔唇,伸手去開收音機,卻不想,被那人一把握住右手。
“放開!”沈薏掙了掙。
“賣身,嗯?”那人的拇指在她手背上滑過,熟悉的觸感讓她戰栗。
“……”
“我倒是想賣。”
他的手不知何時圈住了她的中指,上下一套,暧昧至極。
“可惜有人不想要。”他的手又□□了一記。
“變态!”沈薏回過神,猛地抽回手。中指滾燙,仿佛殘留他的體溫。
程嘉言舔了下牙齒,輕笑了聲,傾身過去,一手搭着駕駛椅背,一手握住方向盤,幾乎将她整個人摟緊懷裏。
“放手!”
“你開歪了,駕照是買的?”
“程嘉言!”
“要撞上路沿了。”程嘉言貼着她耳根說了一句,同時方向盤一打,車身擦着路邊綠化帶呼嘯而過,又回到馬路中間。
“程嘉言!”沈薏吓出一身冷汗。
程嘉言卻渾然不顧,繼續傾身控制着方向盤,說:“要嗎?”
沈薏咬牙,迅速靠邊停車,然後憤憤地瞪着一旁勾唇笑着的男人。
“你他媽找死嗎?”沈薏粗着聲音罵道,胸口不斷起伏。
程嘉言不語,只凝視着她。他的手依然搭在駕駛椅背上,充滿控制性的距離,随時都能将她納入自己懷抱。
沈薏逐漸平靜下來,無聲地與他對視。
殘陽、知了、車鳴,沉默因此被無限放大,答案成了其次。
車窗忽然被叩響,沈薏愣了下才回過神,恍惚地看向窗外。
藍色制服的交警敬了個禮,送上一張違停罰單。
沈薏接過,被交警驅逐離開。
重新上路不久,程嘉言說:“錢的事我會處理。”頓了頓,又補上一句,“放心,不去賣身。”
說完,他嘴角翹了一下。
沈薏沒說話,把他送到制冰廠放下,一句話不說便驅車離開。路上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瞥向右手中指,那滾燙的氣息仿佛仍在。
該死的男人……
沈薏甩甩手,指尖卻碰到一張紙,她掃了一眼,是罰單,頓時有些郁卒。
晚上洗漱完畢,她躺在床上打開電腦,忍不住在搜索引擎中輸入“程嘉言”,跳出來幾本總裁小說。
沈薏搖搖頭,把關鍵詞改為“程嘉言普外醫生”,倒是出來幾個尋醫問藥的網站。她又往後翻了幾頁,沒什麽收獲,只在幾條舊聞縫隙裏看到一個“因醫療事故,某程姓醫生被家屬瘋狂報複”的導讀。
沈薏點下鏈接,卻顯示內容已被删除,只能作罷。
關上電腦已經晚上十點多,卧室窗簾沒關,白亮亮的月光鋪在地板床沿上外面是寂靜的夜。
沈薏走到床邊,正要拉窗簾,卻不想,低頭看去,樓下花壇邊一個人影躍入她的視線。
月光瑩瑩,那人身姿挺拔。像是發現了她的注視,那人很快低下頭離開了。
沈薏看着他的背影,心髒不受控制地抽痛起來。
人總是要對過往的感情耿耿于懷。
次日一早沈薏出門,正遇見江尋白跑步回來。
沈薏想起前幾天聽樓下大媽說,江尋白跟婆婆關系不好,幹脆帶着老公一起住在了娘家。
江尋白還記着前幾天的事,見到她,不屑地撇開頭。沈薏不以為意,扯了扯嘴角準備下樓,剛走到樓梯口,聽見樓道那頭傳來鑰匙開門聲。
她腳步一頓,轉身叫住江尋白,說:“你那個朋友出多少錢?”
“什麽?”江尋白站在門內看着她。
“店面。”
江尋白眼睛一轉,反應過來,笑了一聲,漫步踱到沈薏跟前,挑着眉梢道:“不是說不賣嗎?怎麽,又想通了?”
沈薏扯扯嘴角,說:“我想什麽跟你沒關系,你只管報價。”
江尋白伸出兩個手指:“二十萬。”
沈薏冷笑一聲,轉身下樓。
江尋白跺跺腳,氣急朝她背影喊:“你還嫌低啊?你以為你那沒人氣的破店值幾個錢?!”
沈薏回頭,說:“值幾個錢,找中介估個價不就清楚了。”
江尋白說:“得了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坐地起價!告訴你,拆遷的消息一天沒坐實,你那店就只值這個價!你有本事就等呗,等市裏下正式通知,也不看看你的錢包等不等得了!”
沈薏笑了聲:“沒事,你也可以等拆遷通知下來了再找我買店鋪。”
江尋白氣得咬牙,見她說完了就要走,又不甘心地叫住她。
沈薏回身,微笑着:“還有事?”
江尋白粗聲粗氣說:“你等着,我去問問我朋友!”
下了樓,沈薏徑直走向自己的車子。經過花壇的時候,她不由頓下腳步,想起昨晚站在這裏的那個男人。
老舊的小區,時常聯系不上物業,所謂綠化更是只有幾個石砌的花壇,花壇裏面黃土皴裂,只有角落裏還頑強地長着幾顆嫩草。
沈薏掃了一眼沒再多看,矮身上了車。
到店裏例行打掃完畢,等着客人上門,一等等到中午,一個人都沒有。
今天那輛白色貨車也沒有上門,沈薏先給丁步打電話,問他:“你們在哪兒?”
丁步說:“我……我在工地上呢。”
沈薏擰眉:“在工地做什麽,不用去醫院?”
丁步支吾了兩聲,說:“賺外快啊,醫院有我姑姑她們。”
“程嘉言在哪兒?”
“我也不清楚。”
沈薏又看向外面,臺風之後,又是一波高溫,熱浪模糊了視覺,海灘、棕榈在熱浪中波動着。
她想了想,說:“回來,繼續幫我拉客源,我付你提成。”
丁步笑了起來,過了會兒說:“沈姐,你別鬧,都自身難保了。”
“我鬧?”沈薏哼笑,“之前是誰先找上我的?”
丁步磕巴一下,說:“那……那不一樣,那是為老楊,我是我……就這樣,挂了。”
電話那頭頓時沒了聲音,沈薏愣了半天,又給程嘉言打電話,沒人接,又打了一個,還是沒人接,只好放棄。
到晚上,程嘉言卻自己上門了。沈薏正準備關店,一輛眼熟的白色貨車在門口停下。
程嘉言下車,看看時間,說:“這麽早就關門?”
“沒生意。”沈薏說。
“跟我去醫院。”
“你去哪兒了?”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程嘉言聞言,笑了聲:“怎麽,想我了?”
不遠處海水拍打着沙灘,空氣中彌漫着腥鹹的氣息。
沈薏若無其事地鎖上門,說:“開我的車去。”
程嘉言拿過鑰匙上車,一個多小時後,到達醫院。
沈薏下了車,跟他一路往住院大廳走,想了想,說:“阿步在工地兼職。”
“我知道。”
“我店面轉讓的事很快會有眉目。”
“多事!”
“我是不是多事你說了不算!”
“要是有人敢買你的店,我打斷他的腿。”
“你有病吧!”
程嘉言像是沒聽到,繼續往前走。沈薏氣急,一把拽住他胳膊:“到底誰多事!”
手下握着的肌肉結實有力,沈薏微微愣神,反應過來後,迅速松手。
程嘉言垂眸,目光落在她垂落的手上,輕哼一聲,一把拽着她的細腕快步往前走去。
沈薏幾乎被他拖行,一邊掙紮着一邊喊:“你幹嘛?!”
沒得到回應,又說:“去哪兒,我自己會走!”
程嘉言這才回頭瞧了她一眼,哼笑一聲:“收費處,交錢。”
作者有話要說: 一章補全~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