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1)
“真、的、不、用!”慕容秋白一字一句,說的極其磨牙。
瑞安似是很遺憾的嘆息一聲,“那好吧,就把一切交給天意好了。”然後滿腹憂愁的轉身離開了。
慕容秋白僵了片刻,才輕笑一聲回神,見玉樓春還趴在膝蓋上,暧昧的道,“小樓樓,你說我們到底要不要買小雨傘呢?”
玉樓春低低的罵了一聲,“滾粗!”
“呵呵呵……好啦,他走了,快起來吃好好,瑞安雖然呆了些,可是廚藝沒的說,你一定喜歡……”他一邊柔聲說着,一邊把瑞安帶來的東西一一擺上,防水的墊子,一個個保溫的飯盒,勺子筷子都準備的齊全,還有一條厚實的毛毯,也不知道人家拿來這個意欲何為。
玉樓春擡起頭來,就看到他已經安置好一切,飯菜的香氣随着盒子的打開,就肆意的飄了出來,空空的胃開始抗議。
“自己坐過來,還是我抱你?”他笑着說着,作勢要伸過手來。
玉樓春飛快的站起來,輕哼了一聲,自己坐到了防水的墊子上。
他又笑着問,“要不要我喂你?哪一種服務的方式都樂意提供喔……”
玉樓春羞惱的瞪他一眼,拿過筷子,自顧自的吃起來,他确實沒說錯,瑞安的廚藝極好,看着簡單的菜品但是那味道卻是讓人驚豔。
她吃的津津有味,心情因為美食好多了。
他溫柔的笑看着,“如何?可是喜歡?”
玉樓春點點頭,面對這樣的美食,她就算是不想領情都難,只是那人的性子還真是……莫非那就是傳說中的萌噠噠?
“小樓樓喜歡的話,我每天讓他做好了給你送來可好?”
“不用!”她飛快的拒絕。
“小樓樓,無需跟我客氣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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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功不受祿。”
“呵呵呵,我以為你會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呢,我還想若是你說這句,我就勇敢的承認自己确實有那個動機,喔,就是非奸即盜裏的第一個……”
“慕容秋白!”她羞惱的打斷,“你不吃飯是不是?”
慕容秋白眸子眨啊眨,“小樓樓心疼我餓肚子了?”
“我是想堵上你的嘴!”
“呵呵呵……這個最簡單啊,這樣不就可以了……”他一邊說着,唇就湊了上來,作勢要堵住她的嘴。
玉樓春躲閃着,“別鬧,快點吃,我一會兒還要早點回去。”
“嗯?這麽着急幹什麽,良辰美景,我們不是該……”他扯了一下厚實的毛毯,暧昧的道,“蓋着毛毯純聊天?”
玉樓春沒好氣的道,“你一個人在這裏吧,我才不要陪你一起瘋。”
“人生難得幾回瘋,小樓樓真的不想試試?”
“不、想!”
“我可以去買小雨傘的……”
“慕容秋白,你再說一句,我就不吃了。”她羞惱的放下筷子,美眸瞪着他。
他妥協,“好,好,咱們先吃飯,肉……以後再說!”
“哼!”
接下來,總算是安靜了,慕容秋白大約也有些餓了,也不嫌棄是她吃剩下的,看她吃哪一樣,他的筷子随後就會到,他的動作很優雅,哪怕是吃排骨,也像是一幅動态的畫,美不勝收。
等他吃完,玉樓春早就飽了,便主動收拾了一下,算是回報。
誰知見狀,人家惬意的躺倒墊子上,很滿意的嘆息一聲,“得賢妻若此,夫複何求?”
玉樓春動作一頓,就要站起來離開,卻被他忽然眼疾手快的拉住,稍一用力,她便如他那般躺在了墊子上。
“啊,慕容秋白你……”
“乖,別叫,我就是想讓你安靜的躺一下,你看頭頂的星星多漂亮……”他的手臂壓着她的身子,指着天空給她看。
玉樓春深呼吸幾下,把他的手臂用力的甩開,這才看向頭頂,今晚的天色極好,一望無垠的夜幕下,星星如一顆顆的鑽石鑲嵌在上面,一閃一閃的,煞是好看。
她有多久沒有看過這般的美景?
不,應該是說她有多久沒有這般的閑心逸志了?
忙碌,壓抑,沉重,像是一顆顆的雪球越滾越大,讓她的心也越來越浮躁,最後迷失的找不到最初的簡單美好,此刻,看着漫天的星星,一股難言的酸澀湧上來。
那三年,她到底錯過了多少?
“是不是很漂亮?”他靜靜的凝視着她,又柔聲問道。
玉樓春沒有看他,“嗯,很美。”
“喜歡嗎?”
“……喜歡。”
“以後,就算是不喜我陪你看,自己也要記得多看看這般的美景可好?”
“……好!”
他不再說話,又緩緩的躺回去,雙手放在腦後,與她一起望着漫天的星星,一顆一顆,永無盡頭!
玉樓春回宿舍時,已經九點多了,若不是楚南打電話詢問,她只怕還沉浸在看星星的寧靜裏難以自拔,甚至就想在那樣的靜谧中睡去。
慕容秋白送她回來,到了樓下,拿出一樣東西給她。
“這是什麽?”他塞到她手裏的是一張精美的卡,卡上印刻着藝術的圖案。
“這是送給明弟的,恭喜他面試成功。”他含笑說着。
玉樓春皺眉,就想還給他,他卻不接,“小樓,這是給明弟的,而且我保證他一定喜歡。”
他一定喜歡。”
“到底是什麽?”
他嘆息一聲,“放心,不是房卡,也不是銀行卡,算是一張通行證,咱們國家的電影博物館你知道吧,那裏收錄了自電影誕生以來所有的文物資料,很多的東西都是絕版的寶貝,對于他那般熱愛表演的人來說,可是無價之寶,定然喜歡去看的,拿着這張卡,便可以暢通無阻,想去多少次都可以。”
聞言,玉樓春心裏不是不動容的,他的體貼細膩,時時處處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像是一張網,越來越大,她被困在裏面,掙紮的越來越無力了。
她收起來,淡淡的道,“我替明明謝謝你。”
“你能收下,我才是要謝天謝地。”他笑了一聲,擡手親昵的幫她把吹到臉上的頭發捋到耳後,便又若無其事的收回,沒有再進一步的暧昧。
“我進去了。”她繞過他,垂下眸子,臉上被他指尖觸碰到的肌膚有些熱。
有時候,這般似有意又似無意的親近才是最撩人。
“晚安!好夢!”他轉身,對着她的背影溫柔的道。
玉樓春腳步不停,輕“嗯”了一聲,很快進了宿舍的大門。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見,他才收回視線,站在原地又默了半響,才輕笑一聲,不舍的離開。
回了宿舍,三個人都在等着她,見了她進門,便是一番熱情的炮轟,主要是胡璃,主題圍繞着這兩天的失蹤,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直到她笑着解說完,這才算是放過了。
胡璃聽到她弟弟考上電影學院時,很是一番羨慕,“我真是後悔啊,當初怎麽就報了這個考古專業呢,唉,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楚南嗤了一聲,“就算你當初報電影學院,也考不上,你硬件不行。”
“楚南,你又損我是不是,姐怎麽硬件不行了,姐走出去也是美人一個好不?”她不服氣的挺挺胸。
楚南搖頭,“洶湧度還是不夠。”
“噗,楚南,你……”胡璃惱恨的指着她,“那也比你的小饅頭強。”
誰知,楚南也不生氣,“是,我承認,我饅頭小我不去吃那碗露胸的飯啊。”
胡璃一噎,又不甘的道,“也不是所有的人都靠胸大上位啊,姐的腿還是很細溜的……”
“可你的海拔也不夠啊。”楚南又不客氣的打擊一句。
胡璃惱了,“楚南,你不損我活不了是吧?”
楚南這才嘆息一聲,“胡璃,我不是損你,是讓你認清事實,不是那塊料,就別總是做那個白日夢,還是踏踏實實的過日子比較好,不然你啊,總有一天會吃虧……”
胡璃氣焰被她的真誠語氣給澆滅了不少,只是嘴裏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咕哝,“姐就是不信邪,若是不試試,這輩子都咽不下那口氣去……”
楚南搖搖頭,不再說什麽。
玉樓春早已笑着去了洗手間沖澡,人各有志,腳下的路适合不适合,總要走了才知道,是錯誤,那就跌倒了再爬起來,只要不是萬劫不複就好。
一夜過去。
這一晚玉樓春睡的很好,夢裏都是閃爍的星星,點亮她的整個世界。
早上醒來,她的臉上都是明亮的,似溫潤的玉石,被打磨出瑩白的光來。
胡璃被她起床的聲音弄醒,看了她一眼,怔怔的道,“小樓,你用了什麽化妝品,怎麽肌膚都發光了呢?”
玉樓春笑着沒理會她,去洗手間洗漱。
楚南還躺在床上,不解的問了一聲,“小樓,你怎麽起的這麽早?”
玉樓春一邊洗臉,一邊回應道,“今天有點事,我要早點出門,大概下午才回來哈。”
“什麽事啊?”
“暫時保密。”
胡璃忽然暧昧的笑着道,“不會和大神去約會吧?”
玉樓春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微微一笑,“不是,是去做正事,過兩天你們便知道了。”
聞言,三人都沒再多問,各種猜測着。
玉樓春洗漱好後,換上一身墨綠色的戶外休閑服,又在頭上戴了一頂同色系的帽子,這才背着包包跟她們打了聲招呼出門了。
和莊教授約好的時間是六點半,她下了樓,走出女生宿舍不遠,就看到一輛白色的商旅車停在路邊上。
車窗打開,莊墨探出頭笑着跟她打招呼,“小樓,在這裏。”
玉樓春應了一聲,笑着跑過去,“莊教授,我是不是來晚了?”
“不晚,時間剛剛好,呵呵呵……”他笑着給她開了車門,拉了她一把坐上來。
車裏很寬敞,除了前排的司機她不認識,後面坐着的兩人,她都熟悉,莊墨,還有一個蘇思遠。
蘇思遠靜靜的坐在那裏,正拿着一本書在翻找什麽,見她上來,擡頭溫和的一笑,“來了?”
玉樓春眼眸閃了閃,笑着喊了一聲,“蘇教授!”
蘇思遠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喊我學長或者師兄都可,教授?太老了。”
“呵呵呵……”莊墨笑着接過話去,“你這是在映射我老啦?”
“思遠沒有這個意思……”他不急不緩的解釋。
莊墨拍拍他的肩膀,“行啦,不用解釋,我教你這麽多年,還能不了解你的為人?”
“多謝教授。”他溫溫的一笑。
玉樓春也勾唇淺笑。
車子開動
車子開動,不出片刻,便出了校園,往秀嶼鎮奔去。
“對了,你倆吃飯了沒有?”莊墨一邊問,一邊打開随身帶來的包,拿出幾分早餐來,“我多買了些,你倆吃吧。”
玉樓春道了一聲謝,拿過一個三明治慢慢的吃起來,蘇思遠也拿了一個吃着,他吃的很斯文,渾身上下都是一股濃濃的書卷氣,俊秀白皙的臉,被黑框眼鏡遮擋了一些,卻更添一抹文人的清流儒雅。
這樣的男人,按說身邊不乏女生的青睐,可是她記得他一直是一個人,也許是太醉心考古學術了。
“學長,你看的那是什麽?”她笑着問了一句。
蘇思遠從書裏又擡起頭,“關于古時各個朝代墓葬風俗的。”
玉樓春喔了一聲,又問,“可是有什麽發現?”
蘇思遠搖搖頭,“根據教授提供的描述,我查了很很多書,都不曾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玉樓春皺眉,“難道真的是歷史上不曾記載的朝代?”
莊墨沉吟着,“這個還真是難說,要是真的是不曾記載過的朝代,那背後反映出來的意義可就太重大了。”
玉樓春心裏一動,“這話怎麽講?”
莊墨嘆息一聲,感慨的道,“一個朝代長則幾百年,短則幾十年,可是不管長短,只要存在過,就會在歷史上留下痕跡,然而現在沒有關于它的任何記載,這說明什麽?”
他語氣一頓,才道,“是人為抹去了啊,是什麽原因才導致有人不願留下痕跡?又是什麽人有那麽大的能力可以篡改歷史?這些都是謎。”
“謎,也總有解開的那一天!”玉樓春淡淡的道。
莊墨卻搖搖頭,“難說,若是有它非要抹去的理由,那就不會被允許再翻出來。”
玉樓春眉目一涼,“若是真相大白了,難道還能再自欺欺人?歷史就是這樣可以被随意對待的……”
莊墨看了她一眼,又望向窗外,“小樓啊,你還年輕,我們看到的歷史,是留下來的史書上記載的,真正的歷史面目,千年之後的人又如何會知道?”
“可是那些出土的文物知道,那些被挖開的古墓知道,那些埋葬了千年的玉石知道。”她不輕不重的說着,神情肅穆,“它們會告訴我們歷史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麽。”
“小樓你……”莊墨面色震動,似是想不到她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蘇思遠忽然開口,眉眼認真專注,“說的好。”
玉樓春眸子閃了一下,“學長也是這般認為?”
蘇思遠點頭,合起書本,“嗯,書上寫的東西會被人為改寫,也可能徹底抹去,可是存在過就是存在過,絕對不會什麽痕跡都留不下的。”
玉樓春又問,“那若是……不被允許揭開呢?”
他表情認真的搖頭,“自古邪不壓正,我從來不信,有人可以一手遮天,颠倒黑白。是真相,就一定會有大白與天下的那一天。”
玉樓春緩緩笑開,“沒錯,我亦是這般認為。”
莊墨看了兩人一眼,失笑,“你們倆啊,不愧都是我教出來的學生,這較真的性子都一樣,當初我也是一腔書生熱血,意氣風發,可是……”
他眼神票遠,幽幽一嘆,“可是現實會給你當頭一棒,你若不服氣,就會一棒棒的打下來,直到頭破血流,再也沒有力氣掙紮。”
玉樓春語氣有些蒼涼,“就算如此,難道我們就要屈服認輸?若是人人都沒有了那份較真求真的赤子之心,那這個社會該是多麽讓人絕望……”
聞言,蘇思遠看着她的眼神更專注,沉靜的眸底微微晃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莊墨再次嘆息,“小樓,我理解你說的,心裏也是支持的,只是……唉,我的意思其實就是,在呵護這份赤子之心時,盡量圓滑些,委婉些,剛過易折,太激烈了,反而不及,該彎腰低頭的時候就要學着隐忍收斂,不然堅持不到最後你想要的,便毀于一旦了!”
玉樓春笑着點點頭,“多謝教授教誨,我明白了,會引以為戒的。”
“嗯,小樓天資聰慧,我對你還是很放心的……”他欣慰的道。
頓了一下,話題轉到沉靜的蘇思遠身上,“倒是思遠,我不放心啊。”
聞言,蘇思遠也笑到,“教授,這些處事的道理我也明白的……”
莊墨卻搖搖頭,“你雖明白,卻未必做得到,看着你性子最是溫和,不争不搶的,可骨子裏若是倔起來,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蘇思遠不以為意的笑笑,“十頭牛不行,那就再加上幾頭便是了……”
“你……哈哈哈!”莊墨笑起來,似是被戳中了笑點。
玉樓春也笑,之前沉重的氣氛在這笑聲裏一掃而光。
一路順暢,一個多小時後便到了秀嶼鎮的地界上,不過沒有進鎮子,而是走了越發偏僻的鄉下小路。
路有些颠簸,車子開得滿了一點,司機抱怨的咕哝着,“這都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有這麽落後的地方?還是天子腳下,簡直給大京城丢臉……”
玉樓春打開窗戶看出去,一落落村舍,白牆灰瓦,還有原始的小籬笆,地裏種滿了莊稼,高高矮矮的錯落有致,遠處有炊煙升起,還有狗吠雞鳴聲,如此田園的生活,在別處随意可見,不過放在京城腳下,确實稀罕。
她來過秀嶼鎮
來過秀嶼鎮這麽多次,竟然都不知道還有這般的地方,看那房舍也有幾十年的歷史,牆壁斑駁,卻沒有翻新的意思。
腳下的路更是保持着老時的舊模樣,不見絲毫現代文明的痕跡。
見狀,莊墨就感慨的解釋,“這裏是也是秀嶼鎮的地盤,上個朝代時,百姓們就住在這裏,這裏遠離京城繁華,頗有些世外桃源的意境,據說是當年有一位了不起的人物隐居在此,後來慢慢的便有流離失所的百姓跟着來安家落戶,漸漸形成了村落,他們世代在這裏男耕女織,連鎮子都很少去。”
玉樓春忍不住問了一句,“建國後,怎麽沒有改建這裏呢?”
京城方圓幾百裏的地方幾乎都走了改革的熱潮,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再不見過去的模樣。
莊墨搖搖頭,“我也說不太清楚,據說是因為這裏的百姓很抗拒改造拆遷,他們住習慣了,不願挪動,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前面的秀嶼鎮,都還保留着上個朝代的舊貌,那也是一種歷史底蘊和文化傳承,國家還是支持保護的,所以便留下這裏。”
玉樓春淡淡的道,“沒有破壞還是好的。”
莊墨失笑,“對,沒有破壞是好的,現在到處都在建樓,能再看到這種充滿田園氣息的村落,真是不容易了,還有些懷念……”
蘇思遠忽然開口,“教授,我怎麽聽到的說法與您的不一樣?”
莊墨一怔,“什麽說法?”
玉樓春也看過去,心底莫名一動。
蘇思遠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我聽說這裏原本也是想動的,百姓抗拒也是真的,但是國家若是真的想執行,螳臂焉能擋車?”
“思遠的意思是?”莊墨震驚的問。
蘇思遠的表情有些凝重,“據說當時,是有人提出了反對意見,且說這裏的風水不宜改動,若是動了就會損了龍脈,影響國家的運道!這才阻止了……”
“還有這樣的事?”
“我也不确定,只是偶爾聽來的。”
莊墨沉吟着,“你說的也并非不可能,風水一說,在咱們國家很多當權者都是很信奉的,不宜改動的地方若是破壞了,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忌諱一點還是好的。”
“嗯,我也覺得這裏有些不同尋常,或許真的是龍脈也說不準。”蘇思遠望出去,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眼眸悠長。
“哈哈哈,那發現的古墓莫不是皇家貴胄的埋身之所?”
蘇思遠搖搖頭,“這個倒是沒聽說。”
玉樓春指着遠處連綿的山,忽然問道,“教授,那些山脈叫什麽名字?”
莊墨看過去,笑着解釋,“那些山脈啊,叫黃花溪。”
“黃花溪?”玉樓春皺眉不解。
“呵呵,是不是覺得和名字不符?第一次聽說的人都是這般,我當初也不解,還是查了很多的史料,才在一本很偏的書上看到,原來當年這裏風景如畫,在峽谷之間有一條溪流從源頭一直流到山下,兩邊滿是黃色的野花,而溪水清澈如明鏡,周圍方圓十裏都能聽到水聲,那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啊。”
“原來是這樣。”
“嗯,可惜了,現在溪水也不流了,花也不開了,這片山脈漸漸成了荒山被人遺忘了。”莊墨感嘆一聲。
玉樓春沒再說話,望着遠處的群山綿延,還有那道裂開的峽谷,心裏那股躁動越來越強烈,她不知道緣由,可想要一探究竟的念頭卻越發按壓不住了。
車子颠簸了半個多小時後,終于停下,離着遠處的山脈峽谷更近了,大約也就一千多米。
幾人下了車,搬下挖掘的專業工具來,站在那裏,一時被眼前的一切給驚住了。
這個被發現的古墓比他們想象中要大,周圍用鐵絲給攔了起來,有人專門日夜看守着,據說是有當地的百姓想在這裏挖井,不小心卻挖到了陳舊的瓶瓶罐罐,然後越挖,便是越奇怪,直到挖出了人的骨頭,他們才意識到是掘到古墓了,這才報了上去。
相關部門得到彙報,便立刻組織了人把這裏保護起來,且封鎖一切消息,又找了人來小心的挖掘,如今,這裏被發掘的已經初顯原貌。
竟然如一座陷入地下的小型宮殿般,雖然有些東西已經被破壞的不完整了,卻還是能從那些斷壁殘垣中,想象出當初該是何等精貴的模樣。
只是此刻,一切都灰頭土臉的,卻是終于重見天日。
半響,莊墨克制着激動問,“你們兩個覺得如何?”
玉樓春抿唇,沒有出聲,她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那些被挖出來的瓷器上,憑她的感覺,這些東西并不多稀奇。
蘇思遠斟酌着開口,“教授,或許我們都想錯了,這古墓并非是不在史冊記載的朝代裏,我覺得就是前朝的古墓。”
莊墨先是點點頭,又搖搖頭,“你說的對,也不對。”語氣一頓,他指着一處地方說,“你們看,那些東西是都帶着前朝的痕跡,可是這墓穴的建造卻和以前發現的有些不同之處。”
蘇思遠皺眉看了片刻,點頭,“教授說的沒錯,好像結構與前朝的不太一樣,而且……還多了一間。”
“是啊,多出來的那一間會是什麽呢?”
“看看便知道了。”
這時,負責看守這裏的人已經走過來,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一臉的憨厚,穿的很樸素卻幹淨
樸素卻幹淨板正。
見了三人,先微笑着自我介紹,“你們好,我是這附近村子裏的村長,姓扈,你們喊我老扈就行。”
莊墨笑着打招呼,“原來是扈村長,聽上面的領導說了,這幾天在這裏看守辛苦你了。”
扈村長憨厚的笑笑,“都是應該的。”
莊墨看了一下周圍,問道,“這附近的莊稼地都是你們村上的?”
“是啊,這一片都是我們村上的,村裏的老徐家本想在這裏挖口水井澆地,誰曾想挖到這個了,他現在還吓得在家裏躺着呢……”
“是嗎,古墓可是文物,對考古界有很高的研究價值……”
“呵呵,你們文化人懂得多,可我們鄉下人挖到這個,還是有點忌諱,讓你們見笑了……”
“沒事,沒事,那就麻煩扈村長帶我們過去吧。”
“好,好,三位請……”
拉開鐵絲圍起來的簡易門,幾人終于走進去,站在古墓上面,近距離的看着下面的一切,那種歷史被埋葬的沉重氣息更加強烈。
玉樓春心口微顫,撲面而來的詭異感讓她不自覺的呼吸急促。
“小樓,你怎麽了?”莊墨見她自從來了這裏,便表情不對勁,忍不住關切的問了一聲。
玉樓春回神,笑着搖頭,“沒事,教授,大約是第一次見這麽大的古墓,有些……太激動了。”
“呵呵呵,沒事就好,行了,咱們也下去看看吧。帶着工具,挖掘的時候小心一些,盡量別破壞毀損了什麽……”
交代完,莊墨便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
玉樓春應了一聲,也小心的踩着土塊,下了古墓。
腳一落地,她就盯着遠處眯了一下眸子,慢慢走過去,拿起一件陳舊的瓷器來,撫去上面的土,露出雕刻精美的圖案,那造型,紋理,還有材質,她甚至不用多看,心裏的感覺便告訴她,這是前朝的東西。
小心翼翼的放下,又拿起一件來,感覺還是一樣。
接連看了好幾樣挖掘出來的古物,都沒有特別之處。
她忍不住皺眉不解了,明明那種詭異感如此強烈,強烈到她幾乎肯定在這古墓裏有她想要的東西,為什麽卻都不是呢?
這時,莊墨手裏拿着一樣東西走過來,表情有些失落,“小樓啊,看來我們真是猜錯了,你看看這件,分明是前朝常用的罐子,幾乎不用再懷疑鑒定。”
玉樓春輕“嗯”了一聲,還有些出神。
“你看的呢,如何?可是有什麽不一樣的發現?”莊墨帶着期翼看向她。
玉樓春搖搖頭,指着自己看過的那些說到,“我看得也是一樣,都是前朝的文物,只有一件銅器早了些,可是也說明不了什麽。”
“是啊,那銅器或許是古墓的主人收藏的古董,随着他下葬就一起埋了呢。”莊墨的聲音帶着些許遺憾,早先來的的激動散了些。
蘇思遠這時平靜的說了一聲,“教授,學妹,你們沒有發現一個奇怪的地方?”
“什麽?”
“這古墓裏沒有屍骨!”
經他這麽一說,莊墨忽然意識到了,失聲道,“是啊,古墓裏沒有屍骨,這太奇怪了。”
玉樓春腦子裏閃過什麽,看向站在上面的人,“不是說,挖井的時候挖到人的骨頭了?”
聞言,莊墨也看向扈村長,“對啊,是有這麽一說辭,扈村長,可有此事?”
“老徐家是這麽說的,當時好幾個人都見到了,或許屍骨……這麽長時間不完整了?”扈村長笑着解釋。
莊墨搖頭,“還是說不過去。”
“那會不會是當初埋葬的時候,就是不齊整的?”扈村長又小心的猜測着。
莊墨沉吟道,“這倒是有可能,不過古人向來最注重屍骨完整,若是下葬的時候不能全部收殓,想來是出了什麽變故。”
扈村長附和道,“是啊,電視上不是經常演,有錢有勢的人家被謀殺,最後弄個屍骨不全啥的……”
這個解釋,玉樓春卻還是覺得古怪,她又多看了扈村長一眼,他憨厚的沖着她笑,眼神溫和幹淨,她收回視線,繼續在古墓裏尋找着她想要的東西。
莊墨和蘇思遠也拿着工具到處敲敲打打着,尋找着有研究價值的發現。
來之前,他們可都是帶着很大的希望,以為會有不一樣的重大發現,誰知道來之後,看到的卻是一座前朝的古墓,雖然大了點,屍骨不完整也帶了點懸疑,但是這些都不足以成為有考古價值的東西。
出土的那些文物才是最有價值的,偏偏是常見的前朝舊物。
這樣的報告寫上去,實在是寡淡無味。
“怎麽了,小樓?”莊墨正尋找着,轉頭卻發現玉樓春站在一處地方,神情無比的凝重。
蘇思遠也看過去,眼眸一亮,走了過來,“教授,這裏便是咱們之前覺得結構不太一樣的地方。”
莊墨也放下手裏的東西走過來,“是不是就是多出來的那一間?”
“嗯,依着這麽多年考古的經驗,前朝的墓穴構造中,這一間确實顯得很多餘。”
“會不會是藏着什麽?”
玉樓春拿起手裏的工具,小心翼翼的開始挖,“挖開就知道了。”
她的詭異感走到這裏時,達到了巅峰,幾乎讓她顫栗。
“對,挖開看看
,挖開看看,都小心一些。”莊墨也加入了挖掘工作。
蘇思遠也選了一面,仔細的除去塵土。
這一間很小,周圍的土卻異常堅固,三個人挖的很慢。
蘇思遠挖了一會兒,卻像是想到什麽,忽然問上面的扈村長,“扈村長,這幾日你們挖的時候,怎麽沒有動這裏?”
他這麽一說,莊墨也是察覺的奇怪了,停下手裏的活,看向那人,“是啊,扈村長,你們事先不是都挖的差不多了,怎麽唯獨落下了這裏?”
整個古墓群,都是半場開的狀态,只剩下這裏難免顯得古怪。
扈村長面色不變,笑着慢慢解釋,“是這樣的,當時挖的時候,工人們想動那裏來着,可土封的很堅硬,我怕他們使蠻力打開,會損了裏面的東西。”
“你怎麽能确定這裏面有東西呢?”莊墨又好奇的問。
扈村長又笑着道,“實不相瞞,在我們這裏,祖輩都有這麽一個土辦法,家裏若是有什麽值錢的東西,都會挖個地窖或是洞藏起來,土做好防潮,再倒持的堅固些,最後封住口,留個只有自己知道的記號,這樣就不會被賊惦記了去,所以我當時看到這個,就想起會不會古墓的主人也是留了這麽一個藏寶物的地方,于是,就沒敢動,還是等着你們這些專業的人來挖比較妥當些……”
他這麽一解釋,合情合理了,莊墨笑着點頭,“扈村長考慮的很周到,裏面要是真的有考古價值的寶貝,你可是功不可沒啊,呵呵呵……”
“哪裏,都是應該的……”
玉樓春一直都沒有說話,只專注着手裏的活,一點點小心翼翼的挖開,裏面的空間越來越大,她腦子裏也像是有一個陌生的天地忽然混沌初開。
“快了,再挖一點,就能進去了……”莊墨激動的到道。
幾人的手裏都加快了速度,作為一個考古系的人來說,沒有什麽比此刻更加興奮的了。
古墓上面,扈村長一直安靜的看着。
又過了十幾分鐘,終于,那個小間能勉強進去一個人了。
莊墨看着玉樓春,“小樓,還是你來吧,咱們三個人可就你最嬌小了。”
玉樓春點點頭,聲音微啞,“好。”
話落,她小心的擡腿,彎腰低頭,盡量讓自己的身子壓縮,進去的那一刻,她盯着裏面的東西,心被很狠的撞了一下。
哪怕,此刻,裏面昏暗無光,幾乎看不清地上的是什麽,可是她就是能清晰的感受到。
“小樓,小樓?”見她失神,莊墨不由的喊道,“裏面有沒有東西啊?”
玉樓春聲音幹澀,卻又奇異的平靜下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