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蜈蚣
見此情景,我有些緊張,手撐在背後一點點退,可卻被捏着臉躲不開他的視線。
他一點點靠近,那雙眼睛越來越近,就快要數的清睫毛。
不管了,我幹脆閉上眼,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吧!
三、二、一……诶,人呢?
剛睜開眼,就聽到辛蘇安放開手笑了起來,原來根本沒想親的。
我又羞又惱,撲過去胡亂打他:“不許笑!”
“我還以為你不會還害羞的呢。”他收起了笑聲。
我別開臉,“你以為臉皮都跟你一樣厚?”
“我臉皮什麽時候厚過了?”
“我單方面認為的。”
“嘴巴上還沾着辣椒皮,我還以為你流鼻血了呢。”
“哪?”我超緊張,趕緊對着自己的臉一通亂摸。
還沒碰到,他就靠過來,那張衛生紙輕巧地幫着擦掉。
原以為他才是那種臉皮薄又羞澀的傲嬌,現在看來不過是因為之前不熟,這種人稍微熟悉一點就暴露本性,必然是臉皮又厚又愛逗人的。
他的一系列動作,讓我之後埋着頭吃飯,沒好意思再說一句話。
吃完飯,我扶他起來,“小心點兒啊。”
“不用。”他說着就逞強着要自己起來。
我蹲久了都腿麻,他現在腿不痛才怪,明天上樓下樓估計是地獄級別。即便如此還逞強不要我扶,本還以為他多堅強呢,結果走一步路都腿軟。沒辦法,辛蘇安還是把胳膊架在了我肩上,又不敢太用力怕我支撐不住,沉默着什麽也不說。
顫顫巍巍送他到宿舍門口,一路上全是對他的囑咐——“記得回去多揉揉腿,放松一下肌肉,有時間可以泡泡腳,今晚好好休息……”
“知道了,啰嗦。”他還不耐煩。
我立馬就怒了,“嘿,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
他笑了笑,眼角彎彎:“就說你是老大爺了。”
“哼,不跟你一般見識!”我都要氣炸了。沒想到這人這麽狼心狗肺,扔下他就轉身就走。
“顧葭……”
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劃破夜的寂寞。
我停下腳步,不耐煩地回頭:“幹嘛!”
“晚安。”
少年笑容明媚,溫柔拂過我雙耳,仿佛在這盛夏的炎熱中吹到了一陣空調冷風。
我的語氣瞬間弱了下來,小心地看他一眼:“晚安。”
他的微笑,像六月初雨季般清涼,其他莫不能比。
說完,我悄悄看他一眼,臉紅着拔腿就跑,一轉便沒影了。
他還站在原地,望着斑斑樹影淺笑。
頭頂夜星閃耀,萬千精彩的故事在世界各地同時寫出,我們不過是萬千小光點之中一顆,卻因那一點光就夠欣喜萬分。
……
第二天,一大早就在操場門口看到走在前面的辛蘇安。
遠遠看到他襯衣領子後面沒翻好,還挺直地翹着,旁邊倆大老爺們兒都沒看出來,還說說笑笑。
趕緊跑過去抓住他衣服,他立刻停下腳步,問:“什麽事?”
我站在他身後,墊起腳把衣領翻下來,還替他細心整理好。
心曲正好跟着追上來,我便若無其事地挽着她走到了前頭:“沒什麽。”
是我神經太大條,忘了把他當成男性,走上去就在那麽多人的注視下幫他整理衣服,還頭也不回地走了。後來才知道他那時候臉紅了,還因為手足無措的樣子還被兩個室友笑了半天。
上午,趁着中途休息的時候,我抓緊時間跑過去找他。
“坐下。”我站在他面前就說到。
他滿臉疑惑,卻又聽話地老實坐下:“幹嘛?”
我滿臉堆着笑,擡起手就道:“我幫你捶捶腿。”
辛蘇安聞言,一把捉住我的手:“我又不是你爺爺!”
“你可以想象是然後安心接受嘛。”我笑眯眯地望着他。
他有些為難,“算了吧,這畫面太不堪入目了。”
“我覺得很美好啊,父慈子孝的……好像不對啊……”我想了想措辭,結果一遇到辛蘇安的事兒就一片空白,幹脆說:“反正就是很和諧。”
“我自己知道捶,你還是去休息吧。”辛蘇安死死抓住手腕不讓我碰他的腿。
正巧他們排教官小黑走過來拿水,見到這場面便笑着提醒:“小情侶,休息時間還有三分鐘,好好珍惜。”
辛蘇安立馬說:“她……”
剛開口,我就搶了他的話:“誰跟他是情侶啊,我這是向老弱病殘獻愛心!”
教官邊喝水邊靠在旁邊石階上笑“小姑娘這麽有愛心是好事。”
驕傲地擡起頭,這還是軍訓到現在除了“嗓門兒大”以外得到的唯一贊美,厲害死了我先叉會兒腰!
教官笑了笑,喝完水便操場中央走了。
我回頭,很狗腿地繼續對着辛蘇安問:“大爺,你想先選左腿還是右腿?”
他瞥我一眼,“你還是捶捶自己的腦子吧,不知道哪個零件松了。”
“你就不能對我說話溫柔點?”我一拳捶他大腿上。
“不能。”他面不改色心不跳,語氣無比堅定。
我站起來狠狠對着他腦袋一拍,“你沒救了,孤獨終老吧你!”
他連忙逮住我的爪子,“你還敢動手了?”
“怎麽,你還要打我啊?”我毫不畏懼。
他盯着我:“你爸媽沒教育過你打不過就不要先動手嗎?”
“你放手。”我盯着他。
他繼續說:“還打嗎?”
“有點痛啊!”我皺着眉。
他這才放手,終于看到我手腕都被他捏紅了,真是個開玩笑沒個尺度的。
“對不起……對不起啊……”辛蘇安有些自責。
我起先抱着手是為了裝可憐,見苦肉計目的達到,不丢記仇本性立馬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拔腿就跑。
辛蘇安立馬站起來,剛擡腿還未來得及反擊,連長的哨聲就響了,真是天助我也。
軍訓完,我挽着心曲的手往操場外走。
“好餓,咱今晚上吃什麽?”說完,肚子配合地“咕”了一聲。
心曲神神秘秘地說道:“黃焖Jimmy飯。”
“你昨天就是吃的這個!”我立刻說。
“好吃啊。”心曲說,“人還少,不用排隊。”
我望着她,絕望地說:“我想吃大閘蟹。”
“軍訓還想吃大閘蟹,你吃個蓋飯都該謝天謝地了!”心曲對我進行持續打擊。
“誰說……”
我剛開口,還沒來得及反擊,就被沖過來的辛蘇安連拖帶迅速擄走。
他這手法,可以參加黑社會全民海選了,絕對可以進決賽,開個面包車在路邊肯定一拉一個準。
“你幹嘛呀?”我被他提着胳膊,一路墊着腳跟他跑。
他走路真的很快,感覺一百米也要不了兩三步,簡直飛人。可能腿是借來的,着急還吧。
辛蘇安把我拖到旁邊桂園教學樓,直接把本少女摁在牆上。我感覺逃,結果向往左邊跑他擋左邊,往右跑擋右邊,蹲下來想鑽個空子都被他立即堵死。
這人的圍追堵截太全面了,我瞬間有點怕怕,結結巴巴地問:“你你你……你想幹嘛?”
辛蘇安眼神兇狠,“打了我就想跑?”
他這麽小肚雞腸的嗎……
“不就輕輕拍了一下,你不會還要打回來吧?我鼓起勇氣擡頭,輸人不輸陣:“打人可是犯法的!”
他湊近,問道:“所以你準備怎麽解決?”
“我……我……”我結結巴巴,低頭趕緊想搪塞辦法。
不低不知道,一低吓一跳,褲腳上一只巨大的蜈蚣正向曬着太陽我抛媚眼兒。
我們學校生态環境還真是好,生物多樣性全國第一,而且各個又肥又大。主要有蟑螂、老鼠、黃鼠狼……和蜈蚣……
“啊!蜈蚣!”我的腦子被迅速甩飛,連忙瘋狂跺腳上蹿下跳。如果有記者要采訪,我一定說當時的內心是崩潰的。
他感覺抓住我,“別亂動。”
我聽話地站好,腦子已經慌成了一團豆腐腦,腿抖得停不下來。
辛蘇安說完便蹲在我面前,仔細把上下左右前後都檢查了一遍。
我小心地問:“還在嗎?”
“沒有了。”他看着我褲腳,語氣不太确定。
我這才松了口氣,拍拍自己“撲通撲通”亂跳的小心髒,剛才差點兒給吓停了。
還沒緩過氣來,他卻開始火上澆油:“就是不知道會不會順着褲腳爬進去……”
“啊?”我要吓暈了,頓時想哭。
辛蘇安蹲在我面前,小心将我的褲腿一層層往上推,一直推到膝蓋也沒發現什麽異常。軍訓褲子太大,松松垮垮,挽起來簡單得很。
“抓好。”他擡頭。
我乖乖抓着自己的褲腿,假裝鎮定,雙腿卻不自覺的小幅度高頻率抖動。
他辛蘇安着我的腳踝,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随後淡定地站起來說:“沒有,應該是被你踢出去了。沒事……”
話還沒說完,我即刻崩潰地鑽進懷裏死死抱住他。“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嚎地路邊經過的人紛紛側目。
辛蘇安都被我這操作給吓蒙了,一動不動,手足無措:“顧……顧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