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請客

那天,林措破天荒地叫我出去吃飯。

到了一看,他們宿舍全員都在,籃球隊和他們班上不少人的也被喊了過來。在學校門口網紅飯店坐了好幾桌,菜也格外豐盛,擺滿了幾張大圓桌,頗有點兒暴發戶的氣質。

我一過去,林措就跑來挽我,“來,葭葭,想吃什麽随便點,多點點兒貴的!”

我一頭霧水:“怎麽回事,你中彩票了?”

“我倒是想。”他把我拉到辛蘇安旁邊坐下,招呼着:“今天随便吃啊,我請客!”

我看看辛蘇安,他正低頭偷笑。

蔡确實太豐盛了,所以吃完的時候我覺得太奇怪,就摸着錢包對林措說:“我還是自己給吧。”

林措立馬站起來,豪邁不已:“我來我來!”

我看着慫包林同學,指着收銀臺:“那你來吧,反正你吃了我那麽多零食。”

以往他們籃球隊一起吃飯,林措最後總是要裝一下大款,做出自己要去付錢的樣子。但只要我們一說“那你去吧”,他就會立馬求饒,哭着喊着叫我們在給他一次機會,下次一定要攔着他。拖

到最後付錢的時候,他那份每次都是辛蘇安在給。

這麽慫一個人,今天卻不同了,他沒有下跪求饒。

“老辛!”林措立馬瞪辛蘇安一眼,“你怎麽可以跟她說這些呢?”

“事實啊。”辛蘇安在旁邊看好戲。

林措頭一揚,不推不拒轉身就往收銀臺走。

那姿勢、那動作、那表情,仿佛口袋裏裝着五百萬現金,就差鞋底抹橄榄油了。

可多次事實證明,林措帥不過三秒。

他大搖大擺地走到收銀臺前,沒摸出錢包,倒是摸出了手機。跨着三七步裝模作樣打了個電話,打完還轉身對我們得意地露齒笑,那洋洋得意的樣兒特別欠揍。

過了一會,心曲趔趔趄趄跑來了,滿頭是汗。

我的腦子冒出了一排問號,這是哪跟哪兒?

之間婁心曲竄到收銀臺前,掏出錢包果斷刷了卡,在收銀小姐的微笑下拿着**滿臉黑線跟着林措走過來。

“怎麽回事?”我趕緊問。

“你問他!”心曲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了,指着林措大聲說。

林措笑得特別開心,“她答應了包我一個月飯錢啊!”

“啊?”我看着心曲,尋求她的答案。

她滿臉不樂意地點點頭。

“可今天這……”

“誤會澄清大會晚宴也是她的負責範圍嘛。”林措得意地說。

我突然有些同情心曲,東西被沒收,還被貼了張狗皮膏藥。

“怪不得你這麽簡單就息事寧人了呢!”

所有疑問終于解開,我總算知道了林措這段時間這麽開心的原因。

“什麽叫息事寧人了?”林措還不服氣,“我應得的。”

“我那幾天特別害怕你來我們宿舍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

“老子不是吃軟飯的!”

我小聲嘀咕:“也差不多了……”

那天,林措在我心裏的形象又降了五分,總分負五分。

吃完飯,和辛蘇安他們道別,我和心曲一起回宿舍。

“你哪來的錢,他說你就答應他?”

心曲氣鼓鼓的,“我媽給的旅游基金,被他吃得差不多了,跟豬一樣。”

我搖搖頭,感嘆道:“沒想到啊,你又兇又惡,還能被林措踩在頭上。”

“還不是怕他舉報我,等這段時間過了看我怎麽收拾他!”

走進宿舍,我搓搓手:“外面好冷,還是宿舍暖和!”

“全是二氧化碳。”

我走到位置上拿浴巾,“去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

“別想了,沒水。”心曲一邊換睡衣一邊說。

“啊?”我瞬間絕望,拿着浴巾的手不知該不該放。

“今天熱水系統出問題,很早就沒了。”

“那還是泡泡腳吧。”我又跑去陽臺拿盆子。

“別想了,臉都洗不成。有個熱水伐壞了,就剩一個勉強能用,還要燒半天,你去那邊樓梯口看看排了多少人。”

我絕望地放下盆子,今晚真是諸事不順,“那怎麽辦啊,不洗臉我會死。”

“勉強拿冷水洗洗吧,應該沒凍上。”

“我大姨媽來了诶。”

“那就別洗了,一天不洗不會死的。”心曲換好睡衣拿上鑰匙,“我去隔壁宿舍打游戲啦。”

“嗯,你去吧。”

我喪氣地癱在椅子上,不敢洗冷水,也沒熱水喝,在外面凍了一天,肚子現在隐隐作痛,這什麽日子啊……

不服氣,換好睡衣後還是走到陽臺接了一盆水,食指小心地一碰,透心涼。

我望着這盆映着月亮的冰冷自來水不知如何是好,正在糾結要不要冒着凍死的危險洗一洗的時候,放在桌上的手機及時亮了。

“來門口,我等你。”

辛蘇安的短信。

看完短信,我随手抓了件外套披上就往外跑,心裏滿是疑惑。

跑到門口,他正穿這件厚厚的羽絨服站在側門邊。外面是不斷灌進來的寒風,時不時帶來幾片枯得幹脆的落葉,背影白茫茫一片,是雪。

少年手上提着一個幹幹淨淨的熱水瓶站得筆直,大冬天得的滿頭是喊,眼神明亮、臉上帶笑。

我看到他的那一刻,心中突然被“驚喜”二字充盈,差點沒感動得哭出來。

淚水在眼眶裏蓄了一半,沖上千去推着他往外走,拖到門口就立刻緊緊抱住,把他壓在牆上動彈不得。

那天晚上穿着我的“熊皮大衣”,看起來就像一只正在攻擊他的小矮熊。

辛蘇安沒說什麽,只是順勢将我抱緊。

抱了好一會兒,把眼淚都在他身上悄悄擦幹淨了,手才鑽出袖口,從口袋裏摸出一顆糖遞上去:“看在你表現好的獎勵。”

辛蘇安笑着接過:“就這個啊?”

我一本正經地拽着他的衣服:“做人不要太貪心。”

辛蘇安趁機将糖紙撕開把糖塞我嘴裏:“我不貪心。”然後順手把我的熊耳朵帽子蓋上,遮住我的臉便低頭吻了過來。

那顆糖的味道在口中慢慢擴散,蜜桃、還是海鹽味?不,是辛蘇安的味道。

時至今日我早不記不清那顆糖究竟是什麽味道,只記得當時辛蘇安的味道還留在腦海……好甜。

那個冬天的吻,被寒風包圍,可連氣息都帶着甜味。空氣中全是糖的甜味,和辛蘇安獨特的味道,我們相互依偎,彼此靠近。

一直到糖化完,他才緩緩放開手。

我低着頭,害羞地說不出話,拽着着他胸前的衣服很是嬌羞。

從前那個動不動就臉紅的少年今天如此大膽,又如此細心溫柔,在我還沒發出任何請求的時候就攜風伴雪地來了。這種感動是鋪天蓋地的,普通女孩兒承受不了,我就淪陷了。

他淺笑着摸摸我的腦袋,啓唇的一刻噴出濃濃的白霧:“小棕熊。”

小心地擡頭看他,頭頂倆耳朵一晃一晃的,我應該是很可愛的吧?

“快回去吧,外面冷。”他語氣溫柔。

我點點頭,“嗯。”

他把熱水瓶遞到我手裏,輕輕拍了拍我的背。

我把那壺熱水接過來,戀戀不舍地看着他,臉一紅,轉身就往回跑。

真如他所說,開心得像個瘋兔。

辛蘇安慷慨地一個人承包了我大學人生所有的甜蜜,讓我在那四年無憂無愁,輕松自在。

如果有機會,我理應對他說聲謝謝。

……

除了收集違禁電器,他們還有一大冬日愛好——打麻将。

而我,是他們主要的免費桔子供應商。

大學生活的無限自由讓我們這群被嚴格管到大,特別是經歷了高三牢獄般生活的人突然閑了下來,也瘋了起來。鬥地主已經無法滿足他們了,所以麻将挺身而出犧牲了自己。

那天,我推開宿舍大門,驚訝地發現她們幾個在宿舍弄了副麻将,不是迷你版,就是正常大小的麻将。

我進去的時候他們一群人正坐在宿舍地上搓麻将,打牌的打牌圍觀的圍觀,現場一時間熱鬧得跟趕集天的菜市場似的。

“來來來,顧葭,湊個數。”心曲喊道。

她們三個人布置好牌局,看到了在門口懵逼的我。

我勉強一笑,繞過一堆路障往裏走:“我不會……”

“你不會?”邱芊很驚訝。

“很奇怪?”

“嗯。”邱芊拉着抽風妹像動物園看熊貓一樣看着我。

“我弄不明白規則,只會抽烏龜。”

“你沒救了。”邱芊搖搖頭。

“顧葭,沒事兒,我也是剛學的,一起嘛!”抽風妹走過來。

“孩子,放棄吧。”婁心曲拉住抽風妹,“她在一切娛樂活動上智商都為零。”

“哪有!”我不服氣,“我娛樂可多了。”

“說兩樣來聽聽。”

“額……那個……”我想了想,最後只能說:“吃。”

“那你繼續吃吧。”心曲扔過來一大包分享裝的薯片,然後低頭繼續碼她的牌,還警告道:“不準舉報我們。”

我有些好奇,問:“你們打什麽?”

抽風妹立馬回:“打耳光!”

心曲趕緊沖過來捂住她的嘴,解釋道:“打手心……手心啊!”

我眯着眼盯着她:“婁心曲……”

“我吓唬她呢!”心曲直接把抽風妹拖走了,“怎麽可能打耳光啊……”

“我怎麽覺得你就是幹得出這種事的人呢?”

“你少冤枉我啊,我對同學那是很和諧的。”心曲說着摸摸抽風妹的頭:“對室友就更和諧了。”

我眯着眼睛,還是不太相信。她倆倒好,理也不理我就繼續搓牌了,嘴裏“幺雞”、“八萬”地喊着,也不怕宿管阿姨聽到。

後來我吃飯的時候跟辛蘇安說起這件事,結果林措在旁邊比誰都激動:“那我可以去你們宿舍打嗎!”

“你進的去女生宿舍就去啊。”我對林措這沒出息的樣子都開始習慣了。

“你們女生宿舍真幸福。”林措莫名感慨,“男生宿舍除了打牌和打游戲還能幹啥?”

我有點郁悶:“你們就沒點積極陽光的活動?”

林措驕傲地大聲說:“看片!”

辛蘇安瞪他一眼,“你可以閉嘴了。”

“老辛,你真是我們宿舍一股清流。”

我探頭過去,“不跟你們同流合污最好!”

“哦?”林措笑得似有深意,“你怎麽就知道他不是那個污染源呢?”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辛蘇安直接一巴掌對準他的腦袋拍了上去:“閉嘴吃飯!”

林措一下就慫了,抱着腦袋老實吃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