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玉龍蕨
“所以……”
許鳶簡單理了一下思路，卻發現這短短的視頻裏包含的信息量居然有這麽多！
這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理清楚的，更何況是當事人自己。
她擡頭望向梁輝，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他的表情簡直一言難盡。
可憐的孩子，居然受到了如此大的沖擊，但是沒有辦法，還原真相的過程就是這麽的殘酷。
視頻仍在繼續。
在白天，當梁輝還沒有入睡的時候，付芳就是一位勞模好媽媽的形象。但到了夜晚，她就一個人戴着耳機，聽着每次和梁柏通話後留下來的錄音入睡。
前後反差之大，簡直讓人心裏發毛。
過了一個月，他們的通話再一次開啓。
“想讓你兒子活着嗎？打錢來。”付芳笑嘻嘻地開着視頻通話，鏡頭裏俨然是熟睡中的梁輝。
如果忽略架在梁輝脖子上那把冰涼的刀的話，那麽這個場面看起來一定非常的溫馨。
“上次已經給你打過去一萬了，這才過了一個月，你還想怎樣！”住在實驗室的梁柏壓低聲音，氣急敗壞中又充滿了無可奈何的絕望。
“我想怎麽樣？”付芳冷哼，“既然當不了女主人，那就現實一點換成錢，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播放到這裏，視頻的畫面和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模糊，似乎是進行了快進處理，但大致的情節大家還是能夠看懂的。
這個付芳，把從梁柏那裏騙來的錢統統拿去換成了某種藥物。這種藥物中含有一種讓人上瘾的成分，付芳一開始只是用它治療自己妊娠後不可避免的傷痛，但逐漸的，它成了麻痹自己的一種必備藥材。
上瘾到後來，付芳甚至自學着将那一種成分提純，變成一種依賴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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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大家心裏都清楚。
付芳将自己身上這一種矛盾的品質诠釋的完美無缺，不漏任何破綻。
而梁柏為了填上這個巨大的財産空洞，只能每天不停的接實驗做實驗，來賺取大量的金錢。
二十多年前的一場鬧劇，最終淪為了這樣的結局。
到最後，付芳生理上的衰敗其實都是由過量服用藥物引起的，而梁輝口中的父親的冷漠，也都是被逼無奈。
末世降臨後，擺脫付芳的梁輝好不容易打聽到自己兒子的下落，趕到那兒後卻得知他失蹤的消息。
所以他最終性情大變，從一位沉默寡言的老人變成了喜怒無常的怪人，唯一不變的，就是每天都待在實驗室裏鑽研。
至于為什麽要研究出喪屍疫苗，排在他心中第一位的原因，自然就是拯救自己的兒子。他相信血緣上的羁絆，也相信冥冥之中的那個聲音，那就是他親愛的兒子并沒有死，而是以喪屍的形态活在這個世界上。
父親窩囊了一輩子，卻還想拯救兒子的這一輩子。
視頻結束，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注定是一個令人唏噓的故事。
梁輝還在消化這些信息量巨大的事實真相，其他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驚擾了他們之間開始軟化的氛圍。
空氣中傳來了老人的一句嘆息。
“孩子，不是父親不想見你，是我真的找不到你……”固執了大半輩子的老人，布滿皺紋的眼角卻有些濕潤。
他倔強的擡頭，不讓自己的脆弱落下。
誰能料到這場故事的背後，會有這樣的展開？
梁輝還不能接受自己心目中的完美母親被打碎的事實，他一直抱頭坐在椅子上，努力平複着自己的心情。
這場審判不是能用法律輕易界定的，所以許鳶并沒有一直強調法庭的紀律性，而是用人類社會中的道德感性來看待他們之間的問題。
不管怎麽樣，能夠當面把話說清楚總是好的。至于他們之間存在的那條隔閡與縫隙，就由歲月來打磨和填補吧。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許鳶一手寫下了審判書讓梁博士恢複身體健康，同時也給父子倆創造出了更多的相處機會。
盡管梁輝不知道父親的任何信息，但冥冥之中他卻和父親一樣選擇了科研的道路，成為了一位科研高材生。
起碼在變成喪屍之前。
一說到自己的科研成果，梁柏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在我變成植物人的那段期間裏，我在腦海裏對疫苗公式進行多次推算，終于推算出了最後一個元素，而這一個元素儲藏在一味稀有的藥材當中。”
“您的意思是，只要找到這一味藥材，研制出最終的喪屍疫苗就有希望了？”
梁博士點頭。
“那它究竟是什麽樣的藥材？只要您說出來，我們立馬派人去找。”
這是關乎全世界的大事，他們絕對不會掉以輕心。
“玉龍蕨。”梁博士緩緩吐出這三個字。
知道大家對于它都沒有什麽了解，于是梁柏進行了簡單的科普：“這是國家一級保護植物，十分的珍稀，但之前一直都沒有發現它的藥用價值。我年輕的時候曾有幸接觸過它的樣本，分析過它的成分，所以才在演算的時候突然想起它來。”
在這樣的國家大事之前，梁輝也知道孰輕孰重，所以自己并沒有對父親産生其他的意見，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
“你，來幫我吧。”梁柏略顯局促地向自己兒子發出了邀請。
知道兒子的科研實力強大，也想借着工作之餘多多陪伴自己的兒子，這是梁柏的私心。
“好。”梁輝點頭。
對于自己的父親他了解甚少，不過從工作中也能夠看出一個人的性格，所以他也很期待父子共事。
孟澤更是一刻不停地忙活了起來，立馬帶隊去各地的藥材店詢問消息。
“你說什麽？”
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趕到藥材店的孟澤終于爆發了：“又沒了！？”
這玉龍蕨到底是什麽稀罕寶貝，又到底是什麽人把這麽多家的玉龍蕨全都橫掃了個幹淨，怎麽不管哪家藥材店都沒有庫存了呢！
“你們就不給自己留點庫存的嗎？”孟澤一點都不冷靜。
“原本是有的啊，”藥材店的老板也大倒苦水，“誰知道一覺醒來庫存沒了，桌子上倒擺着一堆錢，和那個什麽誠信商店一樣。”
擺明了先斬後奏嘛！
逐漸冷靜下來的孟澤也發現了不對勁，按理說這種沒有藥用價值的藥材應該沒什麽人買才對，但現在卻是百家難求一味藥。
難不成已經有人提前一步發現了制作喪屍疫苗的秘訣，從而一搶而空進行戰略式壟斷？
孟澤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各種陰謀論。
不過，等他趕到最後一家藥材店的時候，他終于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這個啊，肯定是被那個小丫頭買走了。”老板的表情非常确定，“除了她，我想不到誰會有這樣的本事闖到我的庫存裏把藥給買走。”
要知道自己藥房的安全等級可是按國家标準來設置的，除了那個本事通天的小丫頭，還有誰敢這麽對自己這個糟老頭子？
“您在說哪個小丫頭？”孟澤心中隐隐有了猜測，但是他不敢确定。
“還能有誰，不就是徐北北嘛。”老板面露無奈。
徐北北！？
果真是她！
沒想到查來查去，最後的矛頭還是指回到了徐北北的身上，孟澤的心情有些複雜。
要是早那麽容易能夠找到她，自己還用得着到處發消息通緝嗎？被大家看了笑話不說，還丢了風狼基地的面子，自己這是何苦呢？
心累。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作為一個招搖撞騙的混子，她需要用到這味藥材嗎？
可這麽大手筆的收購藥材，絕對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吧。難道是她聽說了什麽消息，又或者……
“小丫頭還是有些本事的，”看出孟澤完全不加掩飾的輕視，藥材店老板看不下去了出口幫她說話，“她賣的那些藥丸，雖然看起來就和鬧着玩兒似的，但是藥材的效用還是在的，孰輕孰重她掂量的清楚。”
至于賣給別人真藥還是假藥，這就得看她自己的判斷了。
現在這人吶，多的都是自己施加給自己的心理疾病，老幻想着自己病這病那兒的，非要大夫給開藥。
說實話，丫頭賣給這些人假藥也挺不錯的，反正只是求個心安。便宜的糖豆子下肚，還沒了心理壓力，何樂而不為？
而且，中醫世家的孩子能變成江湖混子嗎？打死自己都不信。
繼續打聽了很多家，孟澤驚訝地發現藥材店的大家對于徐北北的印象居然是一致的好評。
既然有人幫腔這麽說話了，那麽孟澤也就有理由相信，徐北北其實是知道這味藥材的真實用處的。
那她到底要用來做什麽呢？
“哈啾！”徐北北打了個噴嚏，揉了揉自己發紅的鼻子，“是誰在念叨我？”
她心有疑惑，不過很快就把這件事抛出腦後，轉身對自己的小弟吆喝着：“快點啊，搗藥得麻溜一點。”
說完自己拿着中藥圖譜悠閑地看着，嘴裏嗫嚅：“加上這個……再加上這個……嗯……應該就沒問題了！不過要不要找個人試試手……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