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兩人商量好了細節,約定以後有什麽事見面都在這小樹林裏。
語畢,陳秀秀又重頭到腳打量一番孫小毛皺眉道:“看你穿的破破爛爛,就是去提親想必也會被人打出來,這樣吧,我給你準備一套新衣服,明天你到這裏來拿,然後你去找東村的媒婆,讓她帶着你去,以免你搞砸了!"
說着,陳秀秀又掏出二兩銀子,遞給孫小毛道:“你先把這一兩銀子交給媒婆就說是定金,事成了會重謝她,剩下的一兩你先拿着,見了李婆,你先把這一兩銀子送給她,就說就先賞給她喝茶用的!"
“我都懂,姑娘你放心吧。”孫小毛笑嘻嘻的道。
還不是讓他裝有錢人嗎,騙人什麽的他是內行,保證出不了錯!
“懂了,就行,好了,時間也不早了,走吧。”陳秀秀看天都黑了,不宜在說下去,轉身準備回家。
“哎,哎,別走啊……"孫小毛眼珠一轉,攔住她去路笑嘻嘻說道:“姑娘,我們在聊會,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呢。”
陳秀秀瞬間沉下臉道:“滾!別在我面前耍無賴,你是什麽東西敢攔着我?我說回家就回家,再耍無賴,我們就一拍兩散!”
她的語氣又是厭惡又是高傲,好像孫小毛是一坨狗屎一樣惹人煩,孫小毛聽在心裏恨恨的啐了一口,暗暗道,這□□可真嚣張,總有一天他會狠狠的把她踩在腳底下,看她還敢看不起自己!
孫小毛臉色一變,轉眼間又賠笑道:“姑娘,你誤會了,我就想問問,明天什麽時辰我來拿衣服?"
聽他這麽說,陳秀秀臉色和緩了許多道:“明天還是這個時候,我們不必再見面了,我會把衣服藏在這旁邊的一顆大樹下,你一找就會看到。”
說完,陳秀秀不再說什麽,一轉身走了。
孫小毛看着她背影好一會,臉色變了幾變,不知道想什麽,一轉身也走了。
再說,林小魚回到家,越想越不對勁,看林氏走娘家已經回來了。
林小魚把妹妹交給娘,從廚房裏拿了幾個窩窩頭,又出了門。
“哎,你這孩子,這個時辰了又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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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還沒說完,小魚已跑的沒了影。
這次林氏很高興,弟妹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全家都很歡喜,看到林氏去了,以前的事誰也不再提,就當沒發生過一樣,親熱的接待了她,林氏起初還有點別扭,後來看大家如常一樣,也就釋然了。
林氏不知道的是,上次自從她匆匆回家以後,趙福夫妻倆吵了好一通架,後來還是在趙婆子看在趙氏大肚子份上,訓了趙福一頓才做罷,這次趙氏看林氏又來了,帶的禮品也不少,更不敢說什麽了,生怕趙福又生氣吵架。
林氏心情好,因此看林小魚拿了這麽多窩窩走,只疑惑一下倒也沒追過去。
林小魚懷裏揣幾個窩頭,一路往遇見柳風骨的地方走去,沿着幹柴的痕跡摸到一處偏僻的荒地,這處荒地較高處,有一處臨時搭起來的茅屋,看外觀已有很多年了,舊草處能看出有人最近修繕的痕跡。
茅屋外面圍着一圈簡單的籬笆牆院,看樣子也是新紮起來的模樣,院落中幾塊石頭堆起來的鍋竈,有一個人正在院落中忙碌着,生火燒水。
這人正是剛剛見到的柳風骨,他正彎着腰,時不時吹吹火,忙的滿頭大汗。
自從和姑媽鬧翻以後,他不願再看姑媽的臉色,獨自一人搬到這裏居住,這裏是他爺爺生前居住的地方,房子已失修多年,他花了幾天時間,修理一番,總算能住人了。
住房暫時解決了,可生活用品什麽都沒有,他花光僅有的一點錢買了一些糧食,勉強維持了幾天,可根本不夠,最近幾天只能饑一頓,飽一頓,來應付過去。
林小魚站了一會,心裏有點難受,想不到書呆子,這會那麽慘,怪不得當時問他什麽都不說,以他的自尊心,肯定不想她知道他目前的狀況,算了,她還是別去跟他打招呼了,以免他又誤會了。
趁柳風骨回了屋,林小魚跑過去,把幾個窩窩往那一放後,馬上跑開了一邊躲了起來。
柳風骨出來看到放着的窩窩,拿起來疑惑的看了看四周,一個人也沒有,遂倒了一碗開水,就着水大口吞了起來,他餓壞了,饅頭雖然可疑,暫時也顧不了那麽多了,他一連吃了兩個饅頭,總算填飽了肚子。
林小魚看他吃的這麽香,心裏感覺難受,他肯定是不知餓了多久,真太可憐了,林小魚知道餓肚子的滋味,那種感覺無力又讓人發瘋,也難怪書呆子會暈倒。
一連幾天,林小魚找機會偷偷的放饅頭在外面,然後再藏起來不讓他發現。
這天,林小魚又來到柳風骨的院落,發現他大門緊閉,好像出了門,她順着房屋外轉了一圈,也沒有看見人影,只好去樹上找了幾片大樹葉,塞在他的門縫邊,轉身正準備走時,柳風骨突然從邊上轉了出來,他臉色複雜的看着林小魚道:“原來是你!”
被抓了現行,林小魚有些心虛的道:“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柳風骨淡淡的道:“你不用抵賴,我都看見了,是你每天送饅頭給我!”
“呵呵呵……”林小魚幹笑幾聲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只是……”
“只是看我可憐是嗎?”柳風骨反問道。
他頓了頓又道:“我不要任何人可憐我,你以後不要來了!”
他說完轉身就走。
林小魚尴尬中帶點憤怒,她沖着柳風骨的背影喊道:“你以為你這樣做就了不起了?就能維持住你那可憐的自尊了?你看看你成什麽樣子了?都快餓死了,卻還維持你那可憐巴巴的自尊心,殊不知在別人眼中看來簡直可笑!”
柳風骨忽一下轉過身大踏步走過來,盯着林小魚沉沉的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他眼中亮幽幽的帶着點怒火,林小魚膽怯了,她深吸一口氣頂着勇氣大聲道:“我說的沒錯!你就是個懦夫!只有懦夫才會把別人的善意當做可憐,只有懦夫才會心裏退縮,覺得大家都看不起他,只有懦夫才不敢面對現實,只能龜縮在殼裏維持他那可憐的自尊!”
林小魚一口氣喊出來,覺得舒服多了,再看柳風骨眼中仿佛燃起了火,那火一會亮,一會滅,起起滅滅中,柳風骨胸口起伏不定,兩只手握的緊緊的,好像心裏鬥争着什麽。
林小魚真的害怕了,她不由退後一步,仔細觀察他的表情,準備一個不對好逃跑。
柳風骨站了一會,突然間平靜了,他擡起頭淡淡的說道:“你說的對,我就是個懦夫。”
這些天發生這麽多事,讓一向順遂的他,感覺到壓抑崩潰,姑媽的咒罵,父母臨死前的期望,幾次的落榜等一系列事情壓的他喘不過氣來,讓他每天頹廢,麻木的活着。
他突然平靜的說這麽一句話,林小魚詫異極了,這人想通了?
“進來坐坐吧!”柳風骨淡淡的說道,轉身進了屋裏。
林小魚一時不知道怎麽做才好,直愣愣的跟着他進了屋。
這房子比她家的更破舊,不僅四面透風,還潮濕陰冷,房頂有各種蟲子,還要結的蜘蛛網。屋裏只擺放了一張簡單的書桌,上面堆滿了各種書籍,林小魚好奇看了下,都是些繁體字,大概能猜出些名字。
這裏根本沒有地方坐,林小魚只好傻愣愣的站着,一時只覺得別扭的很,渾身都不舒服了。
“寒舍簡陋,望你別嫌棄,坐這裏吧。”柳風骨指了指牆角處,幾塊木板拼湊的床。
林小魚站着別扭,只好挪過去,坐在床的一角。
柳風骨撩起袍子,盤腿坐在了另一角。
兩個挨的不算近,可林小魚覺得更別扭了,呼吸都不敢大聲。
“我自十歲,父母雙亡,寄養在姑媽家,十七歲遍讀各家史書,我以為我會很容易的考上科舉,就連夫子也這麽說,姑媽家更是寄予希望,從小就讓我和表妹訂了親,可結果我考了幾年,卻連個秀才都沒考上,次次落榜,姑媽從此變了臉,每天拐着彎辱罵于我,可笑我已二十有一,卻一事無成,如今竟落的這個地步,衣食無着,舉目無親,哈哈……你說的對,我就是個懦夫!無用之極!"
柳風骨淡淡的笑着說道。
“額……”林小魚沒料到,書呆子竟然和她訴起了心事。
“你別這麽想,你看你已經是個讀書人了,最起碼識字,知書達理,比好多人已經好很多了,不要自暴自棄,只要振作起來,找工作是很容易的,怎麽也不會餓死,比如,教書啊,做賬房先生啊,都不錯的行業,也不一定要考科舉,人活在這世上,都有用武之地,幹嘛非得鑽牛角尖,做一件事呢!”
柳風骨聽她這麽說,頓時迷茫了。
“你是說我不要在讀書了嗎?讓我放棄考試嗎?這怎麽行?”
父母的叮囑,姑媽的話語,還有周圍人對他的期盼,都是讓他讀書考科舉,可如今林小魚竟然說讓他放棄,這怎麽可以?
“怎麽不行?你想想你教書的話,同樣也是為鄉親們做貢獻啊,讀書也不一定為做官啊,讀書是為明理,是為做人教化人,做其他工作一樣的也可以讀書啊,不一定非要做官,考不上就不考呗,有什麽好糾結的,別人的眼光,你管他幹嘛,別人又不是你,又不能代替你生活!”
林小魚苦口婆心,感覺自己成了開導人的心裏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