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六千)
回公寓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月明星稀,汾喬打開車窗任夜風吹過自己的臉龐,風又冰又冷,吹得她頭發嘩嘩作響。
她把手伸出窗外,張開五指,感受風從指尖掠過。
還沒來得及傷感幾分鐘,卻被顧衍把手拉了回來,一本正經:“頭手不要伸出窗外。”
汾喬側臉去看,昏暗的車廂中,顧衍面上有些許疲憊,神色卻是溫潤而柔和的。
偶爾一閃而逝的路燈光影間,他的鼻梁英挺,還有那微泯的雙唇,深邃的眼睛,深深的雙眼皮褶皺讓他看起來少了幾分冷峻,更具魅力,也更迷人。
看得汾喬想伸手去摸一摸。
這個想法在汾喬腦海中出現過很多次,從前是不敢,可不知為什麽,汾喬今晚膽子特別大。
汾喬的指尖搭在顧衍眼睛上的時候,顧衍稍稍動了動,卻沒有躲開,語氣帶了笑意,“汾喬,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汾喬用拇指和十指去丈量他睫毛的長度,聽到這話,幹脆一用力拔了一根下來。
顧衍眉頭輕皺,“汾喬,你今晚特別不聽話。”
是很不聽話,一整個下午都格外安靜,吃不下飯,他說話也都當聽不見,一直在神游天外。
汾喬還是裝作沒聽到,又拔了一根自己的,把睫毛捏在指尖,對着窗外偶爾閃過的路燈光線觀察。
半晌,她不高興一撇嘴,得出結論:“比我的長。”
随即又想到了什麽,得意開口,“但我的頭發比你長。”
汾喬的頭發确實很長,快要及腰了,一瀉而下,又順又滑,散發着幽黑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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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衍輕嘆了一口氣,輕輕撫摸上汾喬的頭發。
他能感覺到,汾喬的情緒不太對勁。
果然,汾喬面上的得意漸漸消散了,眼神漸漸黯淡下來。
“我真的很不聽話嗎?”
那聲音又輕又弱。似乎是在提問又似乎是自言自語。
顧衍正待開口,又聞到她的下一句。
“我也想好好聽話。”
車窗還開着,汾喬身上已經都是涼意,卻固執地不肯關起來。
她側過身,把雙手伸進顧衍的腰間,抱緊,頭深深埋進他的大衣裏,閉上眼睛,只感受那透過薄衫的溫度與心跳。
“困了嗎?”顧衍輕輕發問。
“嗯。”
這聲音過了許久才傳來,模糊又有幾分含混,似乎真的快睡着了。
顧衍輕拍着她的背,卻開始猜測汾喬反常的原因,在大腦裏搜索下午汾喬在老宅所遇到過的人。
不再感覺頭頂傳來的目光,汾喬又緩緩睜開了眼睛。
總對她這麽好……
包容她不聽話,包容她發脾氣。
教她鼓起勇氣和陌生人說話,替她治病。
好到她險些要忘記自己只是一個受到同情和幫助的人。
她自己的親人都不再管她,甚至抛棄了她,卻是顧衍給她所有的陪伴與包容。
想想曾經在滇城暗無天日的每一天,她便惶恐地覺得現在的時光是偷來的,說不定哪天清晨睡醒便被上帝收了回去。
顧豫茗有一點說對了,她是怕被趕回滇城。
不過不是因為她對帝都有多少眷戀,而是不知道離開了顧衍,她要怎麽生活。
就像當初爸爸離開一般的,她一定又要每天陷在回憶裏,哭着醒來,又哭着睡去。
可是有什麽辦法呢?
她總要經歷的。
她想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只得出了這麽一個結論。
即使顧衍說過不結婚,可是她真能任性地永遠阻攔他嗎?
即使為了顧家,汾喬也不能永遠攔着他。
顧家是顧衍身上所擔負的責任,汾喬清楚他對它有多重視。
不像自己,是可有可無的。
顧衍本就是一時心軟幫了她。他把她當做小輩來看待。她不知感恩也罷,卻還對他提出那麽多不講道理的要求。
她那麽愛面子,與其那時候毫無顏面地離開,不如自己先拉開一個安全合适的距離。
這些大道理,她不是不明白。可等真正想清楚的時候,心裏卻又像被一張細密的網鋪天蓋地壓下來,越收越緊,幾近窒息。
車停進地下車庫,張航熄了火,回頭,卻見顧衍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汾喬睡在他懷裏,顯得格外嬌小,看不清臉,呼吸聲卻均勻。眼前的一幕,竟是意外地和諧,讓人心底溫暖平靜。
很難想象平日裏威嚴而高高在上的顧總竟還會有這樣柔和的神情。
張航不再想下去,點頭會意,恭敬行了一禮,自己退下了。
顧衍幫汾喬掉下的發絲扶到耳後,輕手輕腳抱起她,進電梯,上樓。
家裏的傭人見顧衍抱着熟睡的汾喬到家,忙一路替他開門,直到顧衍穩穩把汾喬放到卧室的床上。
打開窗頭燈,暖色的燈光下,汾喬的面龐精致柔和,睫毛卷卷地翹起來,鼻尖小巧,粉嫩的唇瓣如同初長的櫻花,熟睡的樣子像極了歐洲油畫裏走出來的小天使。
讓人的心底化成一灘水,再也記不起她的小脾氣和任性。
顧衍說她不聽話,可就算汾喬不聽話,他何嘗不是在哄她的時候甘之若饴呢?
回來的時候,烏雲便一直黑壓壓,這一會,果然下起了雨。
幾道閃電在遠處天空劃過,夜空都被分割開來,分外可怖,短短幾分鐘,大雨已經傾瀉般灑下來。
公寓的隔聲效果很好,可窗戶沒有關,還是擋不住雷聲駭人的轟鳴。
幾乎是打雷的瞬間,汾喬渾身一顫,還沒睜開,便緊緊抓住了坐在床頭的顧衍的手。
顧衍本打算是要去關窗的,可汾喬的眼睛就在這時候睜開了,眼睛裏是水光潋滟。
那眼淚下一秒就要掉下來。
她似是清醒的,又似乎完全沒有意識。
“別走。”
“我只是去關窗,喬喬。”顧衍輕聲安撫。
“不,我怕…”
暴雨在窗外,将夜晚既喧嚷又嘈雜。汾喬的聲音顫抖,即使在室內也小得不可思議。
“求你了,不要走……”
那語氣帶着哭腔,幾近哀求。
如同一張綿密的網,将人包裹住,動彈不得,也不得不妥協。
顧衍已經肯定,汾喬一定又受到了什麽刺激,自己胡思亂想了一整個下午。
汾喬最任性的地方,其實不是因為她不聽顧衍的話,而是從不坦誠自己。
她把自己的內心完全藏了起來,有時連顧衍也難以窺見。
汾喬抓緊他的手在顫抖,即使顧衍難以猜到她在想些什麽,心髒也不自覺被揪起來。
雷聲響過許久,汾喬仍然沒有松手的意思。她的眼睛合着,眉毛卻如同被煙霧籠罩,皺起,睡得極不安穩。
顧衍把大衣外套搭在床頭,輕輕回握掌心裏汾喬的小手,徹底打消了要走的念頭。
……
汾喬醒來的時候,又見顧衍靠在床頭。
顯然是坐着睡了一整夜的。
他的掌心和她交握。
汾喬鼻頭一酸,澀得眼淚幾乎要掉出來。一面又怪自己睡着了也不讓人安穩,一面盯着那握在一起的手,遲遲舍不得松開。
許久,她仰頭讓眼淚倒流,回到眼眶裏,拼命咽了下去。
輕輕從顧衍的掌心抽出了自己的手。
即使不舍得,那又怎樣呢?這一切本來就不屬于她的。
……
早餐是吐司和谷物粥。
放好食物的傭人收起餐盤,安靜在一旁等待。
汾喬平日裏最讨厭喝粥的,張儀不在,今早做早餐的傭人大概是不懂這個。
顧衍下意識看了汾喬的神情。
她就像沒有意識到碗裏是自己平日裏最讨厭的食物,低頭拿着勺子往自己嘴裏送。
吃下去了,面上沒有什麽表情,又接着一勺,動作機械,一語不發。
“喬喬。”顧衍開口喚她。
聽到顧衍的聲音,她才像突然清醒般,猛然擡頭,茫然看着他。
“吃不下可以不用吃完。”
汾喬的食量沒有那麽大,全吃完一定會撐到肚子。
汾喬下意識往碗裏看了一眼,眼神猶豫,可終究是沒有放下勺子。
“我會吃完的。”
“以後我都會好好吃飯。”
她像是在對顧衍說,又像是在發誓。
時間到點,顧衍着裝整齊,拎着公文包準時出門,汾喬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出門、下樓、卻在顧衍要上車時,突然出了聲。
“等一下。”
顧衍回頭,汾喬站在原地,地下停車場暗黃的燈光裏,他看不大清汾喬的神情,卻能清楚看見汾喬被模糊的柔和的輪廓。
她突然動了一下,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朝顧衍走來,越走越快,不過是眨了兩次眼,她已經到了跟前。
“顧衍。”她的神情認真,眼神虔誠,仰頭看着顧衍。
“嗯?”顧衍低低應了一聲,毫不設防,正要開口詢問,汾喬便在他面前踮起腳,柔軟的唇瓣封印了他未開口的話來。
有那麽一瞬間,男人的腦袋是空白的,心髒幾乎要停跳。
一忽而,他想起了昨晚燈光下,汾喬如同櫻花一樣粉嫩嫣紅的唇瓣。
那觸感原來是像現在這般柔軟。
讓人心中蕩漾,輕輕泛起一層接一層的漣漪。
這不是汾喬第一次吻他,然而卻不再是第一次的驚吓,他說不清那是怎樣一種感覺。
不在他的掌控之內,內心深處卻又莫名地輕松愉悅。
只不過這種念頭幾乎是在冒頭不多時,便被理智拼命壓了下去。
面上他依舊平靜,卻無人知曉,他內心泛起的駭浪。
顧衍有着強悍的自控能力。
他對自己的要求嚴苛至極,一行一舉,精準到分毫差錯不出的地步。
一個對自己狠的人,才能真正讓人感到害怕,畏懼。
而現在,他的情緒在自己的預料之外,念頭像脫缰的野馬,難以掌控,需要拼命鎮壓。
而他明知這是不對的,他一直只把汾喬當作小輩看待。
汾喬的腳跟重新接觸地面,她專注地看着顧衍的神情,不想放過他面上的每一處、哪怕是微乎其微的變化。
可是沒有。
顧衍的眼神一如往日的淡漠平靜。
對,就是這樣,他對她好,可是沒有喜歡。
像她的那種喜歡。
有了這個認知,汾喬的鼻尖竟然控制不住地酸澀起來。
這一刻,她如此地希望車庫裏能吹來一陣風,這樣掉眼淚的時候,還能若無其事地說進了沙子。
“汾喬…”顧衍喚她,似哀又似嘆。
車庫裏陰氣重,很冷。汾喬能感覺到身上一片冰涼,她裸、露在大衣外的雙手都已經僵直冷硬了。
大衣的口袋裏會很暖,她知道,卻自虐般固執地不肯把手放進口袋。
悄悄後退了一小步,站定,然後仰頭看着他,這才開口。
顧衍只看見汾喬的嫣紅旖旎的唇瓣一張一合那聲音便傳入了耳朵裏。
“顧衍……你現在知道了。”
“我喜歡你。”
一字一句,聲音不大,在空蕩的地下車庫裏,卻清晰可聞,帶着義無反顧的決然。
這句話汾喬在心中猶豫了千百次,可這一次,她終于說出了口。
也許她不大懂得愛情的含義,可她是清楚的,她想要永遠和顧衍生活在一起,想要每天清晨醒來都能看見他、吻他。
只要思及有一天顧衍的懷抱不再對她敞開,不再對她溫柔說話,娶妻生子,和其他女人一起生活,她就覺得胸膛裏壓抑難耐,心髒幾乎要不堪重負被擠壓出裂痕。
可是她能怎麽辦,她對顧衍來說什麽也不是。
她只是一個無依無靠、依賴顧衍照顧的孤女罷了。
她喜歡他。
顧衍知道汾喬的個性,她驕傲又敏感,從不輕易袒露自己的心聲,她是有多麽艱難才能說出這句話來。
可是不該是這樣的…
汾喬正在最好的年紀,她應該有着普通人一樣的生活,和普通人一樣,談一場适合的戀愛。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錯把依賴當做了愛情。
汾喬能懂什麽呢?她還那麽小,無論是情感還是閱歷,都是一片空白。
倘若将來有一天,她明白了事理,遇上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會不會為現在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後悔?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卻不能不去顧慮。汾喬可以肆無忌憚抒發自己的情緒,他卻得為汾喬的人生負責。
他張了張口,聲音還沒有發出來,汾喬已經看出他的意圖,直接打斷了他。
“如果你不喜歡我,就不要再說話了,聽我說。”
汾喬鼻腔裏算是兇猛的酸意,她早就知道的,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不要對我這麽好,等你離開我的時候,我會受不了。”
她的眼裏含着淚光,沉靜看着他,明明站在他的跟前,卻又仿佛隔了很遠很遠。
全世界如同只剩下昏暗的車庫裏這零星的燈光,還有燈下的兩個人。
顧衍欲要伸出手去抓住她,卻在擡手的一瞬間,又緩緩頓下來。
他不能,也不可以。
與其給汾喬零星的希望,不如現在就斬斷她的念想。
可她沉默安靜的大眼睛是那麽令人心軟,他的指節緊了緊,竟發現控制不了自己。
“喬喬,你聽我說…”顧衍抓住她的手心。
“不!”汾喬的眼淚洶湧,抽出了自己的手,打斷了他,“你聽我說。”
“我不應該任性不搬回老宅,不應該無理取鬧不讓你結婚。”
“我改變主意了。”
她哽咽着一字一句說出口,用力得幾乎要咬破口腔,腦袋裏全是震耳的嗡鳴,疼痛難耐,可她要說出口的話卻那麽清晰。
“我不會再撒潑耍賴不讓你搬回老宅,也不會再阻攔你結婚了……”
“留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
“不要再對我這麽好,我會長大的。”
她雖然留着眼淚,神情是格外的認真。
……
汾喬的背影消失在車庫,她一離開,聲控燈也熄滅了。
顧衍沉默地站在原地,沒有追上去,挺拔的身影沉浸在一片黑暗裏,許久沒有動彈。
汾喬長大了。
或許她說得對。
只有離開他,她才能真正成長,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不再病态地依賴一個人,把生活的全部重心放在他身上。
即使他願意被依靠。
黑暗中,他安靜地立在原地,神情竟是格外落寞。
……
“喬喬~”
“喬喬!”
汾喬被猛然喚醒,側過臉,就見羅心心放大的臉趴在床頭,睜大杏眼看着她。
“你從前從不睡懶覺的,是被我傳染了嗎?”她抿着唇得意道,“有沒有發現我這兩天特別勤勞,起的特別早。”
“那是因為你戀愛了,精力充沛。自己睡不着,每天早上就騷擾室友。”潘迪直截了當揭穿了她,輕輕往她踩的凳子上踢了一腳。
羅心心是踩在凳子上才能趴在汾喬床頭,潘迪這一踢,凳子沒怎麽動,她卻吓得差點從凳子上掉下來。
“誰說我談戀愛了。”她險險扶住汾喬床邊的圍欄,轉身瞪眼:“潘迪!”
仗着她兩手緊抓着圍欄,潘迪又往她屁股上拍了兩下。
“看出來的,可別說沒有,我還從來沒看錯過呢。”潘迪充她眨了眨眼睛。
羅心心确實談戀愛了。
不過這件事情只和汾喬通了氣,還沒來得及告訴其他人。
那天晚上,李楊把從高中開始每一封寫給羅心心,卻沒有送出去的情書放在了崇文圖書館的每一級階梯上。
崇文圖書館的建築歷史悠遠,完美結合了古典與現代風格,大氣莊重又華美。
圖書館歷任館長中出了無數的歷史名人,是羅心心敬仰崇敬的聖地。卻從未有人在這裏被告白。
她一封一封撿起來,一封一封拆開看,直到樓梯的盡頭,李楊耐心微笑着朝她伸出了手。
她都不知道要怎樣形容那時自己的心情。
又意外,又興奮,感動的想要流淚,來得突然,卻又像已經等待了很久。
她抱着那一大箱情書回去的路上,首先給汾喬打了電話。
潘迪沒有猜錯。
羅心心被堵得一時語塞,幹脆恨恨轉回頭,“喬喬,你上次答應我的,去看梁易之的球賽。”
汾喬正穿衣服,一聽這話,茫然偏頭看她。
有嗎?
她真的答應了?
羅心心言之鑿鑿,一副十分肯定的樣子,汾喬都要以為自己記錯了。
疊好被子,汾喬盤腿在羅心心面前坐下來,“我肯定沒有答應你。”
因為她壓根兒就不想去。
“去吧…喬喬……”羅心心雙手合十,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她,音調都拐成了波浪。
“今天你也沒有訓練呀,再說這票是李楊給我的,我們仨都在前排呢…”
“就當是為了我…求你啦……”
“我以後再也不強迫你陪我逛街啦!”羅心心豎起兩個指頭發誓。
汾喬動搖了一下,羅心心趁熱打鐵:“陪你去游泳館訓練一個星期!”
汾喬歪頭,似乎在考慮。
“兩個星期!”羅心心咬牙,斬釘截鐵。
“你說噠!”汾喬突然笑了起來,剛剛睡醒,她甚至還沒有洗臉,皮膚卻瑩白透亮,眉眼彎彎,卧蠶精致,眼睛裏是波光潋滟。那是一種震撼人心的美麗。
見汾喬笑起來,羅心心就知道自己被耍了,只是看着那笑容她心髒卻還是怦怦漏了幾拍。
心有餘悸拍拍胸膛,羅心心才忍不住開口:“汾喬,你這顏值是可以作弊的節奏呀。”
……
汾喬不願去看足球賽,也是因為現場人太多太吵,果然,比賽還沒開始,現場球迷的吶喊就已經震耳欲聾。
汾喬幹脆直接把預先備好的耳塞拿出來,塞好,認真看起場上。
這一場是中山大學客場對戰崇文。
崇文的戰衣是藍白色,綴在綠茵坪上簡約而清新。
運動員出場,高大俊美的10號梁易之在其中格外顯眼。他才出場,崇文的看臺上便傳來一陣尖叫。
梁易之頻頻往看臺上回望,女生們的尖叫更甚了。
“他是在看你吧?汾喬。”羅心心抓了一顆李楊手裏的爆米花放進嘴巴,扯了扯汾喬的袖子,指着梁易之的方向提醒道。
她們的位子在看臺前排,汾喬擡頭,正對上梁易之遙遙投來的目光。
他招了招手,咧嘴沖汾喬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竟然不像平日裏的桀骜,反而有了幾分可愛。
看臺上一片尖叫,竟然連耳塞也擋不住了。
汾喬茫然看了看左右,這才确定了,梁易之真的是在沖她打招呼。
他們很熟嗎?
汾喬嘴角抽搐兩下,卻還是不能再無動于衷地低頭走神了,只能專心看起比賽。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菌此生再也不想聽到有人對我說加油./生無可戀臉/
教練每天都在罵:我叫你加油!加油啊!你是不是聽不懂加油!你是豬嗎?讓你加油!
作者菌不敢踩,他就替我踩油門………狂飙在公路上…
昨天做夢都聽見有人朝我這麽喊………
然後對不起小天使們,作者菌這兩天快考試了,每天練車,天快黑才到家,更新也不穩定。過了這兩天就會恢複正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