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悅君兮君不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越人歌》

成橙坐在操場的階梯上，雙手托腮，目光緊緊地跟随着球場上那白色的身影轉動着。說起來真的好神奇，已經有超過半年的時間了吧。夏去秋來，經過了漫長的暑假回來，現在的她也從懵懵懂懂的高一升上高二，新學期開始就迎來了高中階段的第一批師弟師妹。可是那感覺就像是昨天。回想起第一次看見他的情形，成橙唇角忍不住地上揚起來了。

仍記得被古悅拉着去偷看他的那天，第一次看見他時，炙熱的陽光下，白皙的皮膚，有着濃濃書卷氣息的五官，清澈幹淨的雙眸散發着讓人迷戀的暖暖的笑意，即便只是靜靜地站在那，仍然能遠遠地感受到他身上所散發出的令人安心的溫煦和沉穩的氣息。那是成橙第一次發現原來他們學校那平日被她們無比嫌棄的白色襯衫校服是如此的好看，在那白花花的陽光下，耀眼炫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于是，從那天起，她的腦海裏深深地烙下了“白思辰”這個名字。白思辰啊，多麽适合他的一個名字，要是換做是古代，他大概就是那種一襲白衣飄飄，臉上總是帶着和煦笑容的，彬彬有禮，氣質清逸的白面書生吧。

也是從那天起，她便開始遠遠地靜靜地看着他，一開始是随着古悅的目光看向他，慢慢地，不知不覺中，自己的目光竟然也開始有意無意地追随着他。他的一舉一動她都會忍不住地暗暗地記着。暗戀？是的，這應該就是大家平日所說的暗戀吧。在她平凡的高中時期留下了一段不平凡的回憶，雖然這可能只是她一個人的回憶。可是，暗戀的好處，不就是這酸酸的，淡淡的，隐秘的美好嗎？

揚手，遠投，正中球框，很好，三分球！成橙心中忍不住歡呼一下。在球場上揮灑着汗水的他的側臉煞是好看，成橙心滿意足地癡癡地傻笑起來。不久，球賽結束了，遠遠地看見他跟隊友們微笑着揮了揮手，甩了甩頭，似乎想甩掉臉上那粘人的汗水，成橙沉醉在他的每一個動作的小細節中。

看見他提起球場邊的背包，一邊微笑着跟同伴們交談着，一邊朝着校門方向走去。成橙也跟着站了起來，拍了拍身後的灰塵，拿起一直被放置在身旁的書包，同樣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這一系列的動作是如此的娴熟自然，顯然不是一次兩次就能鍛煉出來的結果了。

默默地隔着大概2米的距離，成橙在心中默默地計算着，這應該是他們之間最安全的距離了，只有隔着這麽長的距離，白師兄才不會莫名地回頭，而她又得一陣心虛地低頭躲開他的視線。就如平日一樣，他跟班上比較要好的兩位同學會在學校後門的甜品店坐下，然後各自要了一份飲料或是什麽的，坐下來聊聊班上的趣事。

而她也會默默地跟着進去，坐下，點上一碗芝麻糊，靜靜地享受着美好簡單的歡樂時刻。雖然不是在同一張桌上，可是，只是這樣遠遠地聽着他那溫和醇厚的聲音，就會覺得意外的滿足。

可是，大家千萬不要以為她是那種變态的跟蹤狂呀，她不過是一名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高中女生，做不來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她只不過是因為開始一段時間裏被古悅帶着來這偶遇師兄，然後又默默地護送師兄到家（師兄家就在學校附近）後，形成了一種習慣。即使到後來的現在，古悅不再迷戀當初這位她認為驚為天人的白師兄了，成橙卻是在那段時間後不自覺地養成了護送這個習慣。

想起那日，知道她染上這樣的習慣後，古悅神情淡定無比，意味深長地凝視了她一眼，久久才輕輕地吐出一句千古真理：“食色者，性也！”

她自問不是好色之人，可被如此一說，忍不住深層面地思考了一下，正所謂，色字頭上一把刀，自古就有不少因美色誤了一生的先例，周幽王為博佳人一笑，不惜烽火戲諸侯，得美人而失天下。想想這确實是件十分危險可怕的事情呀。于是，她默默地跑回宿舍深刻地反省了好幾天。真的，好幾天，她都忍住，不去想也不去幹放學後護送這件事情。終于，在某周周五的下午，她仍舊是沒能控制好自己，依舊十分不争氣地跑到操場邊的小階梯上坐着，目光默默地尋找着那熟悉的身影，很快地鎖定到了目标，成橙十分驕傲自己總能在人群中輕易地找尋到白思辰的身影，對于自己的這項特異功能，成橙不止一次在心中默默地給自己予以肯定的贊許。随意得從書包裏拿出一本課本放在膝蓋上，撐起下巴，目光緊緊地跟随着球場上那潇灑的身影。是啊，終于，又回到這美好簡單幸福的時刻了。

從那天後，她便放棄了那無謂的掙紮，食色就食色呗，自古英雄誰無死，牡丹花下最風流。嗯，不對，若将她那飄然出塵的白師兄比作那美豔的牡丹似乎有些欠妥，君子蓮，不錯，就是君子蓮，出淤泥而不染，多形象呀！

他是第一個她見過一面就忍不住為之心動的男生，也優秀得足以滿足她對男生的所有幻想，他讓她明白高中除了簡單黑白的三點一線外，生活還能多出許多不一樣的色彩，無形中也讓她多了股無名的動力，也許那也只是一個夢，一個某天能站在他身旁也顯得毫不遜色的美好的夢。

至于告白，那是她不曾想過的事情，就像是童話故事裏的小美人魚那樣，要是她在對王子一見鐘情後，不那麽貪心地想留在他身邊，那麽她就不會變成泡沫，消失在那無邊無際的大海上了。是的，她不想成為那會在升到半空後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泡沫，起碼在她這短短的高中時期不會去想，雖然是隔着個海洋，可是起碼可以像現在這樣默默地看着他，偷偷地喜歡着他。要是成為泡沫消失了的話，不就連留下來看他的機會都沒有了。而她享受着這樣簡單的小幸福，可不曾打算離開這充滿希望的美麗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