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誰是刀俎，誰是魚肉
周汝恒表情很平靜，但那眼神卻實實在在的傳達着他的真實情緒，氣氛像是有一瞬間的凝固。
紀萱萱手腳敏捷跳起來，火速站到莊嬈一米外，一邊用哀怨的眼神瞅着導演：導演，有投資商要來，你為啥不提前通知？
劉導完全接收到她的意思，他也用眼神回複她：別怨我，我也不知道投資商要來，他突然就來了，難道我還能把他趕走？
紀萱萱在心裏淚如雨下，最近她真的是太倒黴了。
見到劉導親自陪同，在場的人頓時全都看過來。
周汝恒長相是屬于極為上乘的，就算把他放娛樂圈，毫不客氣的說，單憑他的顏值，頂流就有他一席之地。
不過很多人看到他的時候，最先注意的往往是他的氣場，他那種由內而發的久居上位者所獨有的氣勢，往往會蓋過他的容貌給人造成的驚豔值。
原本還有點懶散的現場，突然之間就變得嚴肅起來，工作人員們全都變的更認真了。
就連武術指導的笑臉都收起來，嚴肅着一張臉糾正一個演員的動作：“你這樣不行，動作不夠标準，五指要用力，這樣一扭一轉……”
周汝恒視線淡淡的從莊嬈身上移開，随意的打量起劇組的環境，被他視線掃中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擡頭挺胸微笑，用他們力所能及的方式，在讨好着這個不明身份的突擊者。
片場給周汝恒的感覺不大好：亂。
人多，器材也多，這邊噼裏啪啦，那邊叽裏呱啦，基本沒個安靜的時候，目之所及什麽裝扮的人都有。
他視線又轉到莊嬈身上，這種環境她居然也能待的這麽開心？
順着莊嬈，他又看向鹌鹑一般的紀萱萱，然後又看向片場其他男女演員，特別在兩個男主演身上多看了幾秒，眼神略微有點冷。
劉導不知道周汝恒是什麽心态，見他視線停留在兩個男演員身上，他連忙介紹：“這兩個是電影的男一號扮演者陳煜祺和男二號扮演者劉子奇，都是有顏值有演技的好演員。”
周汝恒漫不經心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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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導越發不明白周汝恒什麽意思，他把求助的目光看向莊嬈，後者轉開頭，假裝沒看到。
幸好制片人趙輝匆匆趕來，接過招待周汝恒的重擔，劉導才松下一口氣。
周汝恒去參觀其他地方，在場衆人直接圍上副導演：“那位先生誰啊？”
“大大大投資人。”副導演豎着兩道眉毛，兇神惡煞的說，“認真點，千萬不要搞砸了。”
“哇……”好幾人異口同聲發出感嘆，又相互看了看，便搖着頭繼續工作了，連嫉妒的心都興不起來。
陳煜祺下意識看向莊嬈，卻見她低頭在玩手機，完全沒有跟着去陪同金主的意思。
他的目光太驚訝，莊嬈擡頭看向他：“陳哥，有事？”
“沒有。”陳煜祺笑着回答。
莊嬈發了個短信，便問紀萱萱：“動作你還學不學？”
紀萱萱往後退：“不學了不學了，我要跟你保持距離。”
莊嬈微笑：“你這句話早八百年就說過了，還不是沒一會就貼上來？”
紀萱萱：“……”
“學不學？嗯？”莊嬈勾起一抹邪氣的笑，就連聲音都壓低了一些。
紀萱萱和陳煜祺一同抖了抖，都被莊嬈最後這個攻氣十足的“嗯”字電到。
陳煜祺捂着額頭，他已經預料到紀萱萱的結局。
果然，剛剛才堅決說要保持距離的紀萱萱，在猶豫了幾秒鐘後，就扭扭捏捏的讓莊嬈教她武打動作，在莊嬈教了她十來分鐘，她又抱着莊嬈撒嬌了。
————
大概是投資人來訪，午飯都比平時好了一些，每個人多了個雞腿。
莊嬈和三個主演玩的比較好，他們四人基本都在一起吃飯，他們的助理在旁邊一點吃。
紀萱萱嘆了口氣，默默把雞腿夾給莊嬈，她這段時間要減肥，不敢多吃肉。
莊嬈看了她一眼，夾起來就吃，紀萱萱氣呼呼的說：“吃吃吃，小心胖死你。”
“呵，你這輩子是看不到了。”莊嬈笑着說。
兩個男演員也無聲的笑起來。
周汝恒又走過來，居高臨下看着莊嬈吃飯，眉頭越皺越緊。
“你們就吃這麽些東西？”他不滿的看着那粗糙的兩葷一素。
“是啊，要不要來一份？”莊嬈笑着問他，“其實味道還可以啦。”
兩個男演員擡頭看了看周汝恒，見他皺着眉，一臉不高興的模樣。
兩人對視一眼，以為莊嬈的話讓投資商不高興了，他們有心說兩句緩解氣氛。
但饒是陳煜祺出道多年，也算是經驗老到，這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更別說更年輕的劉子奇了。
兩人正搜腸刮肚，就聽周汝恒說：“行吧，來一份。”
莊嬈茫然看周汝恒，她只是說笑的，她記得他好像沒吃過這類盒飯。
“怎麽？”周汝恒挑眉。
“你真的要吃？”
周汝恒在她身邊坐下來，笑着問她：“你說呢？”
莊嬈看向孫苗，一個男助理連忙跑出去，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搶回來一份盒飯，恭恭敬敬的放到周汝恒面前。
莊嬈按着盒飯：“先說好，要是吃出問題不要找我負責啊！”
他拿開她的手，打開盒飯，壓低聲音說，“不找你負責，找誰負責？”
“愛找誰找誰。”
“那只能是找你了。”
盒飯的口味并不怎樣，周汝恒确實吃不慣，不過他看了一眼莊嬈，并沒說什麽，慢慢吃起來。
制片人趙輝讓人定好一桌酒席，正打算請周汝恒去吃，結果就看到周汝恒坐在一張小凳子上，正跟莊嬈幾人在吃盒飯，一份十來塊的盒飯，被他吃出一種高級餐廳的優雅感。
但周汝恒吃的再優雅，都掩飾不了他手裏的只是一份盒飯的事實，趙輝一時間都不知道是蓋上去讓他不要吃，還是該當做沒看到，靜靜的走開？
劉導也走了過來，跟趙輝站在一起懷疑人生。
最後兩人沒辦法，只能也讓人拿了兩個盒飯，走過去坐在周汝恒，對面跟他一起吃。
“這是我請投資人吃過最寒酸的一頓飯。”趙輝對小聲劉導吐槽說，“說出去估計都沒人相信，大投資人第一次來探班，我居然讓他吃了一個盒飯。”
“你想太多，人家又不是為了你吃的這盒飯。”劉導也小聲說。
趙輝看看周汝恒旁邊的莊嬈，默默的點頭：“你說得對，我确實自作多情了。”
相對于紀萱萱和陳煜祺，男二演員劉子奇是最雲裏霧裏的一個人，不過他也不傻，見莊嬈和周汝恒的相處模式，就猜測兩人平時應該有交情。
周汝恒吃完飯就離開片場了，臨走前說：“晚上我請幾位主演吃飯。”
幾乎是下意識的，所有人都向莊嬈，她被看的有點茫然，總覺得他們的眼神裏在期待她說話，于是她只能問：“吃哪裏？”
其他人：“……”這是重點嗎？
周汝恒也一愣：“稍後我讓人通知你們。”
像來的時候一樣，周汝恒也靜悄悄的走了，劇組這邊休息完也很快繼續拍戲。
莊嬈卻收到一條信息。
周汝恒：【想在哪裏吃？】
莊嬈笑了笑，回了個店名
周汝恒：【想吃什麽？】
莊嬈又給他發了幾個菜名。
“趕緊補妝去，準備拍戲了。”紀萱萱走過來，無意中看到幾個字，“臨江仙？”
莊嬈把手機遞給孫苗，她去補妝，接着拍戲。
忙碌的一個下午很快過去，因為晚上的飯局，今天很早就收工。
趙輝過來告訴他們：“今晚臨江仙，你們趕緊搞好過去。”
“哦。”紀萱萱恍然大悟，撞了撞莊嬈肩膀，促狹的說，“地址你選的吧？我看到了。”
“對啊，我還告訴他你最近在減肥，特地給你點了幾樣适合減肥的食物。”莊嬈一本正經的問，“感動不？高興不？”
紀萱萱從笑嘻嘻變成苦瓜臉：“我掐死你這個妖女，為什麽要這麽陷害我？”周汝恒本來就看她不順眼，要是莊嬈特地幫她點菜，周汝恒那醋壇子豈不是又要翻了？
陳煜祺和劉子奇看着兩人打打鬧鬧，劉子奇問陳煜祺：“哥，我今天看那投資人對莊嬈好像挺不一般？他們是不是有什麽關系啊？”
“打聽那麽多幹嘛，等一下該吃吃該喝喝，多看多想少說話。”別說陳煜祺對他們的準确關系也不大清楚，就算他知道，他也不可能随便告訴別人。
“哦。”劉子奇乖巧的去卸妝。
臨江仙距離劇組不遠，不過還是因為堵車，半個小時的車程硬生生堵成一個小時，莊嬈讓他們先進去，她去了一趟洗手間。
有個打扮時尚的人正在嘔吐，莊嬈進去她就在嘔，莊嬈從小隔間裏出來，那個女人還在嘔，聽起來就很凄慘。
莊嬈塞給她一包紙，她低聲說了句謝謝。
“不用客氣。”莊嬈說。
那女人猛的擡頭：“莊嬈？”
莊嬈仔細看了看，這才認出來這個濃妝豔抹的嘔吐女人是認識的人，名叫汪雨旋，兩人曾經合作過兩部戲。
莊嬈第一部戲是現代劇，因為這部戲有星悅娛樂的投資，她直接就被塞進去演女二了，汪雨旋在裏面演女三，汪雨旋對莊嬈意見很大，拍戲過程中兩人私下幾乎沒有交流。
幾個月前莊嬈去一部民國電影客串了一個配角，又跟汪雨旋碰上，汪雨旋也是演的配角，汪雨旋私底下對她同樣沒好臉色，莊嬈自然也不可能倒貼，兩人同樣以私底下零交流結束。
沒想到，她戴着口罩，這個一向不屑于跟她交流的汪雨旋居然能憑聲音就認出她。
“好久不見，汪小姐。”莊嬈摘下口罩，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汪雨旋臉色很難看，她眼角瞥了一眼鏡子，鏡子中的自己妝有點花，臉上的疲态連濃妝豔抹都遮不住，而莊嬈只是淡妝，卻雙眼靈動，美貌逼人……
又是這樣強烈的反差，拍戲的時候是，現在也是。
她拼死拼活，陪着酒局飯局，忍着鹹豬手才得到一個配角，莊嬈卻是直接空降就是女二；後來電影配角也是，她幾番試鏡，跟人明争暗奪，最後才得到一個電影配角，莊嬈又是直接空降，就又是番位比她高……
而現在她狼狽不堪，莊嬈卻是清清爽爽，高高在上。
莊嬈收起笑容：“你狀态好像不大好，我建議你還是打電話給你經紀人或者助理吧。”
“不用你管。”汪雨旋跑進小隔間，砰的一聲關上門。
揉了揉被撞到的肩膀，莊嬈正打算出去。
衛生間外卻有男人在叫：“汪小姐，你再不出來，我就要進去咯。”
莊嬈皺眉，什麽惡心巴拉的臭男人。
她打開門，一個渾身酒氣的男人站在門口。
莊嬈一愣，又是個認識的人？
方輝同樣一愣，旋即又笑起來：“莊小姐，我們可真是有緣啊！”
方輝是莊嬈在莫氏夫婦的結婚三十周年紀念日上遇到的那個男的，以為她被周汝恒抛棄，就準備對她動手那個，這種人莊嬈是有點印象的。
方輝今天的目标本來是汪雨旋，不過見到莊嬈，什麽汪雨旋早被他忘在腦後：“莊小姐，你出來，我們去喝一杯咧。”
莊嬈靠在牆上：“我不出去。”
方輝借着酒勁，他探頭進衛生間，卻發現只有一個小隔間是關着的，其他都是開着，而且這裏也沒有其他人。
方輝大喜，他知道小隔間裏是汪雨旋。
“你不出來，那我就進來咯。”他色眯眯的走進去，順便還把洗手間的門給反鎖了，轉身喜滋滋看着落到手裏的肥肉。
莊嬈歪着頭看他，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