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毫不講理
第二天，阮歡杳很早就醒來了。
她拍拍一旁還在沉睡的關游，“我出去給姥姥買些禮物，可以嗎？”
關游一把将她摟到胸前，迷迷瞪瞪地說：“早買好了，你不用管了。”
阮歡杳愣了愣，“禮物在哪裏？”
關游不耐煩地蹙了蹙眉，但還是回答了，“門口的那個櫃子裏。”
“我去看看。”阮歡杳立刻起身，順便拍了拍他，“你也快點起來吧，別睡了。”
關游皺眉翻了個身，把臉埋在被子裏，悶悶道：“你男人天天在外面給你辛苦掙錢，你連覺都不讓我睡。”
阮歡杳聽了只覺得有點好笑，便不再管他，去櫃子裏查看了禮物。關游是個很細心的男人，買的東西都是老人能用上的，看着櫃子裏堆得滿滿的禮物，她心底忍不住微微泛暖。
就連昨晚那段恐怖的經歷，現在想來好像也沒那麽真實了。
她做了個深呼吸，去衛生間洗漱，卻發現臺子上放着關游的手機。大概是昨晚他過來找自己吵架，随手放在這裏的吧。阮歡杳擠好牙膏，手機卻忽然震動起來。
她随意瞥了一眼，屏幕上是個女人的昵稱，阮歡杳沒有理會，過了一會兒手機不響了，阮歡杳卻沒有繼續刷牙的心思了。
望着鏡子裏的人，她不斷地上說服自己，不要去理會關游的手機，就算他外面的女人再多，他、他心底肯定也只有自己。
可是當手機再一次震動起來時，她剛剛的那些心理暗示就全都失效了。
她幾乎是憤怒地拿起關游的手機，挂斷電話，劃開屏幕，他的手機沒有設密碼，好像是專門為了把那些不堪展現給她看似的。不過一個晚上的功夫，關游手機就多了十幾個不同姑娘的未接電話，還有人給他發消息，言辭或暧昧或挑逗，看得她恨不得把手機掰碎了！
她知道關游一直因為過去那件事，覺得她阮歡杳很對不起他，即使她從未和他在一起過，他也一直偏執地認為她和邵苒航在一起是對他的背叛。因此，哪怕後來阮歡杳和他在一起了，他卻一直以受傷的姿态，不斷地指責阮歡杳，然後和各型各色的女人睡覺，以此來彌補他內心的缺失。
可是自從和關游在一起後，她真的從未做過什麽對不起他的事啊！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自己……
阮歡杳不禁酸澀地閉了閉眼。
就在這個時候，衛生間的門忽然被推開了。
關游揉着眉心走進來，看見阮歡杳拿着自己的手機，眼底閃過幾分冷漠，“怎麽了？”
她立刻把手機放回去，搖搖頭，沒說什麽，繼續開始洗臉。
關游走到她身側，拿起手機看了眼，便知道她看過了，輕飄飄地問：“你對手機裏的內容有意見嗎？”
阮杳滿臉都是洗面泡沫，睜不開眼，只能輕輕搖了搖頭。
然後她感覺到他用手摸了下她的頭發，“沒有就對了。”
阮杳洗臉的動作頓了下，然後快速結束了洗漱，也不去回應一旁關游那兩道灼熱緊迫的視線，用毛巾擦了擦臉，“我去化個妝，等我好了，咱們就去看姥姥，可以嗎？”
“恩。”他倚靠在洗手臺旁，輕輕應了一聲，側身打量着阮歡杳。
就在她轉身要走的那一刻，關游卻猛地把阮歡杳拉了回來，壓在水池邊，湊近了問她，“你吃醋了？”
阮歡杳躲開他火熱的氣息，低頭道：“……沒有。”
聽到這個回答，關游臉上的得意卻更重了，“你就是吃醋了。”
“……好好，我吃醋了，可以了嗎？我要去化妝了。”阮歡杳帶着心中隐隐的憤怒推開他，快步走到卧室，剛剛在化妝臺前坐下，關游就跟上來從後面抱住她。
他透過梳妝臺的鏡子望着阮歡杳，輕聲說：“我很喜歡你吃醋的樣子，這樣我會覺得你很愛我。”
……為了讓自己感受到愛，就可以不斷地和別的姑娘糾纏不清嗎？
阮歡杳早就對他蠻不講理的邏輯無奈了。從前她還會因為那些姑娘和他争執，可是時間久了，也就淡了。因為她看不見自己和關游的未來，既然如此，為什麽要用一個好丈夫的标準來強迫他呢？
就讓他開心地活着吧，過去那些年，他的确為自己吃了不少苦。
或許真是自己欠他的。
于是她轉頭看他，“好了，不要打擾我化妝。我真的很想姥姥，想快點見到她。”
“恩。”關游親了她一下，然後帶着愉悅的神情回去繼續洗漱了。
阮歡杳卻怔怔地盯着鏡子裏的自己，片刻後拿出酒精棉片，把被他親過的地方用力地擦拭了幾遍。
半小時後，司機載着阮歡杳和關游朝她姥姥家駛去。
這麽多年過去，姥姥卻依舊住在當初那破舊的居民樓裏。周圍的鄰居很多都搬走了，關游也曾多次勸過她搬去好一點的地方，可是老人家戀舊，說什麽都不肯走，他只能幫姥姥換了家具，還經常讓國內的朋友給她帶生活用品。
路上，阮歡杳按耐不住心中激動，給姥姥打電話，“姥姥我在路上了，很快就到了！”
“哎，好啊！我正給你炒菜呢，你最愛吃的青椒炒肉！”姥姥的聲音依舊中氣十足，聽上去精神很好。
阮歡杳笑了，“不然等我回去，我來做吧！”
“你別小看姥姥啊，做個菜而已，對我來說算是強身健體了。”姥姥也笑了，“好了好了，油熱了，不說了，等你們回來啊。”
挂斷電話，阮歡杳忍不住激動地靠在關游身上，“我好高興啊！阿游，能回來我真的好高興……謝謝你。”
關游沒說話，只是摸了摸阮歡杳的臉。
其實過去的五年多，阮歡杳也不是沒嘗試過回來，可是關游根本不允許。他允許她去世界上任何其他城市游玩，唯獨那座有着邵苒航存在的城市，絕不能踏足。
關游對她的獨占欲強悍到可怕。
所以這次他同意自己回國看姥姥，阮歡杳既意外又高興。她懷念家裏的環境，也忍不住在心底幻想，關游會不會已經放下了過去的事，會不會……能和她好好地過日子。
車子在那老舊的居民樓旁停下。
阮歡杳像只小鳥一樣沖出去，看着四周熟悉卻又有點陌生的景象，她激動地想哭。她拉着關游的手，指着附近那棵大樹，“你記得嗎？以前我經常在這裏跳皮筋，你就在旁邊蹲着看我。”
一身昂貴西裝的關游臉上也帶了點笑意，“記得。”
“還有還有，那扇窗！你踢球把人家窗戶砸壞了，還幫人家修了窗戶呢。”阮歡杳一邊說，一邊在四周轉悠，轉到居民樓的背面時，卻忽然愣住了。
“……這裏的垃圾堆呢？怎麽不見了？”她愣愣地望着空白的水泥地，腦海裏卻不禁想到那個炎熱的夏日，她躲在角落被人拳打腳踢，然後被某個人救下來的樣子。
關游緩緩走過來，說：“早就拆掉了。現在樓底下都有垃圾箱，沒人往這裏扔了。”
“這樣啊……”阮歡杳喃喃道，難以掩飾語氣裏的失落。盡管那是個臭氣熏天的垃圾堆，可卻也是給她留下重要回憶的地方啊……
關游蹙眉，“一個垃圾堆而已，怎麽忽然不開心了？”
這個男人總是很擅長觀察自己的情緒。阮歡杳連忙換了語氣，“沒有啊，只是感嘆一下。好啦，咱們快去看姥姥。”
阮歡杳拉着關游的手，朝着居民樓奔去，陽光穿過樹枝将斑駁的光點灑在他們身上，好像讓兩人一瞬間回到了幾年前，那個雖然貧窮，卻青春洋溢無憂無慮的時候。
“姥姥！”站在大門前，阮歡杳激動不已地拍門，“姥姥！我回來啦！”
“哎——”姥姥洪亮的聲音隔着門都能聽見，她系着圍裙出現在阮歡杳面前，後者立刻激動地抱住她，“姥姥我好想你啊！”
“乖阿杳，姥姥也想你。”姥姥笑着和她微微分開，“讓我看看，哎喲，我家阿杳真是越來越漂亮啦。”
阮歡杳不好意思地一笑，“姥姥你才是，越來越精神了！”
關游在後面好心提醒，“進去再說吧。”
“哎，好好好，小關啊，快請進。”姥姥笑着将兩人迎接進門，“還有道菜沒炒好，你們先坐着等一下啊。”
“我來幫忙！”阮歡杳立刻跟了上去。
于是客廳裏，就只剩下關游一個人。
他坐在沙發上，望着房間裏的布置，所有的家具都是他拜托朋友幫忙買的，盡管買了也有幾年，卻依舊保持得很新，阮歡杳的姥姥是個很節儉懂得愛惜的人。
唯獨面前的這張茶幾，他好像沒見過。
關游盯着這張價值不菲的茶幾，眼神漸漸陰暗起來。
片刻後，阮歡杳和姥姥一起端着菜有說有笑地出來，将菜一一擺在茶幾上，阮歡杳把筷子遞給關游，一擡頭卻發現他神色怪怪的，“怎麽了？”
關游看了她一眼，神色平淡地望向阮歡杳的姥姥，“姥姥，這茶幾是您自己買的嗎？”
姥姥的神色微微變了一下，接着立刻說：“是是是，小關啊，真不好意思，之前那張玻璃茶幾被我不小心打碎了，所以就重買了。唉……你為了讓阿杳不擔心，這麽照顧我，我卻沒保管好家具……”
“沒什麽，碎了就碎了，我随便問問而已。”關游露出得體禮貌的微笑回應道，臉上一點都看不出陰郁的痕跡。
“是啊姥姥，他不會介意的。”阮歡杳也幫着說，“好啦，我們快吃飯吧。”
“好好，吃飯！阿杳，小關，都是你們愛吃的菜，多吃點啊！”
這頓飯阮歡杳吃的無比開心和懷念，盡管都是家常菜，她卻覺得勝過飯店裏的飯菜千倍百倍。吃完飯她去洗碗，姥姥卻忽然拉着她悄聲說：“你們晚飯也在這吃吧？跟姥姥出去買點菜吧，家裏菜不夠了。”
阮歡杳習慣性地說：“那我要去問一下關游。”
她走出廚房，有些忐忑地問他，“阿游，我想和姥姥一起去買菜，可以嗎？”
關游正坐在沙發上看手機，聞言點了點頭，“早去早回。”
阮歡杳頓時大松了口氣，急急忙忙收拾了一下就和姥姥出門了。她剛回國，實在是太懷念這裏的一切了，迫不及待地想出去轉轉，去買菜正是個好機會。
等兩人離開後，關游立刻放下手機，開始四處查探屋子內的情況。除了那張昂貴的，歡杳的姥姥不可能買的茶幾，其他家具好像沒什麽變化。他想了想，打開旁邊的儲物櫃，頓時就看見了滿滿一抽屜的補品。
關游的眼睛眯了起來，因為他記得很清楚，這些都不是他買的。阮歡杳的姥姥肯定也不會買，既然如此，那會是誰？
他很快知道了答案。
因為補品盒子中間夾着一張紙條，上面是一段話：“姥姥，您不在家，我把東西放在門口了。只是我一點心意，如果您不想要就扔了吧。我知道我很煩人，但還是希望您能告訴我阿杳的聯系方式，我真的很想她。過去是我對她不好，但我現在都改了，真的。”
落款是個“邵”字。
關游盯着那張紙條看了片刻，冷冷哼笑一聲，将紙條捏成團，然後一拳砸在了櫃子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陽兒陽 扔的地雷；小棠菜 扔的地雷，愛你們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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