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時間裏，孟元蓓在家裏時不時會見到招娣被盼娣和望娣修理，不是叫她當跑腿給自己送吃的喝的，就是讓她來自己房裏打掃，甚至要她跑到市集幫自己買零嘴吃，買了回來又說不想吃這個，想吃其他，讓她再跑一趟，來來回就好幾次，氣得她眼眶都紅了，卻無可奈何。完全把她當成丫鬟來使喚。
或者有時候，兩個妹妹直接到她房中打開梳妝櫃，哪個珠釵、首飾、胭脂水粉、化妝盒好看就拿哪個，完全不當她一回事。有姨娘們在上頭頂着，她也不敢反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們明搶，連曹二娘送給她的玉镯子都被盼娣強要了走。
招娣不肯，跟她理論，推了盼娣一下，盼娣摔倒在地上，被李三娘看到，當着丫鬟和仆人的面狠狠地抽了她兩大個耳刮子，痛得她臉上腫起來大包，好幾天才消下去。
孟元蓓冷眼旁觀，只道“活該”，惡人自有惡人磨。
有次，孟元蓓就在走廊上碰到了盼娣，手裏拿的竟然是邵華送給孟招娣定情信物——翡翠玉環，上面還刻了個“華”字。玉質細膩，晶瑩剔透，是上等的好貨，難怪孟招娣不舍得還回去！也可見兩人的關系發展到何地步。
攔着盼娣的去路，“妹妹手上拿的是什麽呀？這麽好看。”
盼娣以為姐姐看上她手裏的玉環了，趕緊奉上，“也沒什麽，這是二姐姐送我的，我就見挺別致，拿來玩玩。要是長姐喜歡就拿去吧！”
孟元蓓，“不了，妹妹你好生收着吧”，這東西以後可是個好物，大有用處，不過先放在盼娣那即可，這才不會有人起疑。
春夏交際，天氣開始轉熱，但早晚還是有點寒意。
這天早上，孟元蓓陪着母親在院子裏散步，據說早晨的陽光對身體好，多照一會能讓人更健康，而且她也正好趁此機會跟娘親分析賜婚和嫁入皇家的壞處，叫母親放棄讓太後賜婚的念頭。
理由，她都醞釀了好些天了，再不說怕來不及了，得趁早。可她正要開口，孟招娣突然不知從哪跳出來，吓了她們一大跳。
就見對方光着腳丫，衣衫單薄地一把撲跪在地上，正好趴在了孟大夫人的腳邊，她艱難地擡起頭，臉上是涕淚縱橫，看着異常狼狽，雙手緊緊抓住大夫人的裙擺，哭着說道，
“大夫人，請你行行好，救救愛娣，她快不行了。”
孟大夫人一聽，莫名其妙的，看她可憐，大冷天一個女孩子跪在冷冰冰的地上，趕緊扶起她，要她說清楚情況。
她說，“愛娣前陣子失足落水，感染了風寒，高燒不退，之前請大夫開了藥，她都親自熬了給愛娣喝，可藥都吃完後，下人們卻不肯再去請大夫，說愛娣沒救了，請再好的大夫都沒用，讓她自生自滅。”
“不是的，愛娣還有氣，她還沒死，請大夫人救救她，只要能救她，要我做牛做馬，我都願意。”
Advertisement
招娣撲通又跪在地上不住地給大夫人磕頭、求救。
“你趕緊先起來再說。”這事是孟大夫人第一次聽，聽着聽着都有點生氣了，孟家的下人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冷酷無情。雖然她也恨曹二娘害了她親兒，可曹二娘也罪有應得了，招娣和愛娣只是孩子，并不知情，何罪之有，要承受這種虐待。
這些天她也見到了其他人對兩個孩子的态度，冷漠、嫌棄還有欺辱，因為恨曹二娘，她沒有制止，可現在想想如果換做元蓓受人如此對待，她會心如刀割的。作為一個母親，她的心裏多恨，對于孩子也存有憐憫，如今愛娣還病得奄奄一息，她又豈能見死不救。
立馬命人請城裏最好的大夫回來給愛娣看病。
她總是想着，只要自己多做點善事，就能為孩子積點善德，她希望元蓓能夠平平安安長大，長命百歲，快樂無憂！
大家都在感嘆，大夫人真是慈悲為懷，以德報怨，對仇人孩子都那麽好。
孟元蓓卻在概嘆，母親太仁慈了，這會要了她的命。聰明如孟招娣，又怎麽會被下人欺負得鞋子都沒得穿，衣衫都穿不暖，明顯是故意打扮裝可憐的。而且知道找孟珅沒用，就躲在母親會出現的地方等着，哭得梨花帶雨地求情，既能得到好姐姐的稱贊，又能博得她娘的同情，好一個心機女。
本想阻止母親，可在救人這種事上，她母親估計不會聽她。
于是，多虧大夫及時趕到，愛娣的命算是保住了。招娣感激不盡，跪在地上給孟大夫人磕了三個響頭。
大夫人也是感念她的溫厚乖巧，愛護妹妹一片赤誠，于是在孟珅面前給她說了很多好話。孟珅也知道招娣是個可造之材，聰明伶俐又才貌雙全，據說她跟邵家公子常有書信往來，兩人走得密切，若能與邵家結親，也不失為一件美事。于是對她的态度逐漸緩和了許多。
下人們見到老爺對孟招娣的态度好轉，也就不敢再随意造次，肆無忌憚地欺負她們。
馬四娘知道了丈夫的心思，适時出來平息望娣與招娣的紛争，并囑咐望娣不要故意找招娣茬，她也是個有心計的人，要小心她。望娣一向聽娘親的話，之後，也就只是遠遠地看着盼娣欺負她了，自己不出手。
原以為招娣會與自己誓不兩立，因為是她找人把曹二娘逮捕定罪的，她也表現出了厭恨她母女的情緒。
可招娣卻很能忍耐，竟依然對孟元蓓畢恭畢敬，并且對孟大夫人孝順得很，早中晚三次請安，端茶遞水，噓寒問暖，捶背送藥，甚至像孝子一樣親自試藥，再給大夫人服用。又像丫鬟一樣陪侍左右，說感激大夫人的恩德，要為奴為婢報答夫人。
孟元蓓最讨厭這副假惺惺的模樣，偏偏母親受用，甚至在沒人的時候還教導她：做人要大度寬宏，心胸狹窄的人活着會很受罪，與其執着過去的仇恨，不如選擇原諒釋然，寬容些心裏會好過很多。
她很欣慰母親能看開一切，也終于開始從喪子之痛中逐漸走出來，可她不能認同母親的寬容、釋然和原諒，她始終覺得：如果善良是縱容一幫混蛋戕害自己，那她寧願一輩子惡毒下去。
78.我要你娶我
皇帝的壽宴将在幾個月後舉行，她記得那一天的宴席上，太後向皇帝提出賜婚一事，皇帝一高興就答應了，自此開始了她悲怆的後半生。
她要趕在那天前打消母親和太後的念頭，最近對母親的勸說似乎有了點成效，她需要再加把勁兒……
“元蓓，元蓓……”
“啊，怎麽了？”像才回過神的樣子，完全不知道葉靖剛剛說了什麽？
“我倒問你怎麽了才對？今天都心不在焉的。”葉靖叫了她好幾聲，她都像沒聽到一樣。
“哦，沒有，就這個吧，這個挺漂亮的，葉夫人應該喜歡。”
“不是，我問你今晚想吃什麽，不是這個古玩。我們去天香樓可好？”
“哦？天香樓，好啊，去吃天香鮑魚和大力烤鴨，我最喜歡了。”孟元蓓高興的說，金燕撞了下她的手臂，小聲提醒，“大力烤鴨是連雲樓的招牌菜，天香樓沒得吃的。”
葉靖放下手中的古玩，不無擔憂地問，“元蓓，你今天是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你告訴我，我幫你解決。”
“啊？沒有啊。”
“沒有又怎麽會常常若有所思，你是不是在擔心什麽，難道我不值得你信賴嗎？”
葉靖覺得孟元蓓最近怪怪的，以前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做事說話都直截了當，十分幹脆，從不糾結。自從元昭過世後，她就像變了個人，經常獨自沉思，有時表情凝重，問也不說，或者像沒事一樣繼續跟他打哈哈，讓他這青梅竹馬的朋友好生擔憂。
說真的，孟元蓓是他為數不多的好朋友，除了那個人，他最喜歡的就是她了，他知道孟元蓓喜歡他，可他不能回應，至少在其他方面能幫到她。
到了天香樓，幾人叫滿了一桌好菜，準備開動時，孟元蓓瞧見葉靖依然為自己不肯告訴他而不悅，拿着筷子在菜裏撥弄撥弄就是不吃，也不怎麽說話。
唉，孟元蓓心裏嘆氣，放下筷子，還是決定告訴他，“葉靖，這事你可能幫不了我了。”
“你不說怎麽知道我幫不了？”他好歹是葉家的繼承人，在都城裏有頭有臉，誰不會給他面子，有什麽事他不能解決。
“太後可能要給我賜婚了？”
賜婚？多少人求之不得，可孟元蓓語氣中透着一股無奈和憂心沖沖，全無喜悅。
一聽就知道她不喜歡這段婚事，讓她如此不安的，難道對方是……忍不住問，“跟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