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十全大補湯
對咒世主，楓岫算不上了解。在組織劃分上，楓岫和無衣師尹作為二處珥界主的下屬，和這位一處赫赫有名身經百戰的長官幾乎沒什麽接觸，他們之間唯一的交集是拂櫻，之前見面，是因為要接拂櫻回上海，而這次見面，算得上是第二次。
咒世主擡起一雙陰兀的眼睛打量着只穿了襯衫沒打領帶，從樓上慢悠悠下來的楓岫，眼眸裏閃過的光芒有些讓人捉摸不定，“小子，你膽子不小，敢用我的車隊給你鋪路？”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長官見諒。”楓岫笑着走到咒世主面前，也沒客氣，拉了一把椅子直接坐在了咒世主對面，“不知道長官這次來，是有什麽任務？”
“車隊被炸，繞路過來，順便将下一個目标人物帶給你們。”咒世主伸手從身後白塵子手上接過一份報紙，直接甩在了楓岫面前，手指點了點頭版照片上的人物，“三個月之內，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殺了他。”
“這種事不是應該直接交代給組長？”楓岫看着報紙上這個叫做長崎的日本人，眉頭微皺了一下，“這個人……”
“另外，需要你安排一下，我不管你想什麽辦法，給我弄兩張車票，我要去一趟北平，今天走。”咒世主沒理會楓岫，直接開口。
“義父去北平是……公事？”拂櫻問。
“嗯？”楓岫一愣，“義父？”他有些驚訝的看着拂櫻，什麽時候成了義父？不是校長嗎？
“半公半私，凝淵那孩子出了點事兒，組織上希望我過去處理一下。”咒世主喝了口茶。
“北平那邊局勢混亂，義父只帶白塵子一個人過去……”拂櫻聞言皺了皺眉，“不如我跟義父去。”
楓岫一口茶水嗆着了，“那個，拂櫻，你認義父這事兒是私事，不跟上級報告沒什麽，但是離開上海就是公事了，作為你的直屬上級，我，還是需要慎重考慮一下的。”他刻意強調了一下那個我字。
“那你就快點考慮。”拂櫻聳聳肩，“不然我去問無衣的意思。”
楓岫臉都黑了，“我是你的直屬上級，問他幹什麽？在他那你就學不到好！”
“咳咳。”拂櫻還想說什麽，咒世主咳嗽一聲打斷了兩個人的争辯，“你這邊任務更重要，何況我這一路行蹤隐秘，沒什麽可擔心的，白塵子跟着我足夠。”
這句話打消了拂櫻的念頭，也讓楓岫松了口氣。等吃過晚飯，楓岫出去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帶了兩張車票，拂櫻送咒世主和白塵子離開。
“義父不去看看小翠？她就住在前面。”拂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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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她還跟戢武那妹妹混在一起不是？”咒世主搖搖頭，嘆了口氣，“兩個孩子，就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送他們上車的時候白塵子回頭看拂櫻，“哥，老三就交給你了，他不懂事，你別跟他計較。”
“自己保重。”拂櫻點點頭，過年的時候他見過白塵子，沒幾個月又見到第二次，所以這次離別并沒有被兩個人記在心上。拂櫻站在站臺上，看見白塵子在車窗裏對自己招了招手，“哥，回頭再見。”便轉身離開。他從不知道那一次轉過身是一場永別，再見，很多時候就是再也不見。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拂櫻推開門便被一只手拖了進去直接壓在了門板上，“我發現你翅膀真是硬了，莫名其妙認了個義父，讓我直接降了輩分不說，還打算從我身邊脫離出去？”楓岫的聲音有些低啞，熱氣噴在耳邊，讓拂櫻覺得癢。
“輩分什麽的重要嗎？再說珥界主不是你舅來着，你這輩分早就降了。”拂櫻偏了偏頭躲開了楓岫，“說正經的，剛才那個叫長崎的日本人是什麽來路？我看你臉色都變了。”
“你真的想走？”楓岫理都不理拂櫻的話茬，繼續問，“今天如果咒世主同意，你真的打算離開？”
“出任務而已。”拂櫻聳聳肩，“過陣子就回……”他的話說了一半就被楓岫用嘴堵了回去，一個帶了幾分焦躁幾分氣憤的吻，帶了一點血腥的甜。拂櫻是靠在門板上承受了楓岫這個吻的，所以當有人拍門的時候，他覺得後背都有些麻。
“開門開門開門開門！”門板被拍的震天響，外面傳來的聲音不是別人，正是撒手慈悲。
楓岫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拉開門，撒手慈悲一頭撲了進來，“幹什麽？報喪啊！”楓岫沒好氣兒的瞪他，“你老師死了沒？”
“你老師才死了！”撒手慈悲怒瞪回去。
“求之不得。”楓岫翻了個白眼，“大晚上的鬼吼鬼叫的幹什麽？”
“我不找你，我找拂櫻。”撒手慈悲直接轉頭奔拂櫻，“老師讓我來問問你，之前你做過一個湯，殢無傷喝着說了句湯不錯，那個湯怎麽做的？”
“喲，你老師要給殢無傷炖湯？這麽賢惠？”楓岫在旁邊風言風語的冷笑。
“呃，老師說……之前不是存心惹他……不是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麽，你就把方法告訴我，我去買材料。”撒手慈悲轉頭看拂櫻。
“哎？這個湯我會做，我把材料寫給你，正好我這有新任務要找你老師商量，你買好材料後我手把手現場教你老師怎麽做就是了。”楓岫笑起來，他看撒手慈悲愣愣的點頭，轉身去寫了個單子拿了回來，“這裏面好些藥材，你去找個藥鋪把東西買齊了，我和拂櫻現在過去找你老師。”
撒手慈悲點點頭轉身跑了，拂櫻在楓岫身後遞過一件外衣來，“黨參、炙黃芪蔑、肉桂、熟地、炒白術，你這是打算炖一碗十全大補湯給殢無傷補死麽我的老板？”
“補怕什麽，反正又不怕沒地方瀉火。”楓岫接過大衣笑的一臉得意，“這就叫天道好輪回。”
“我去叫車。”拂櫻将楓岫的手表遞過去，“表帶給你拆了三節，回頭你也得補補，一把骨頭手感太差。”
“我向你保證白天的事兒你就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楓岫接過表來戴在腕上，“走吧，運氣好的話還能碰上那個烤山芋的老頭兒。”
……
壺裏煮着茶，鍋裏炖着湯，楓岫和拂櫻坐在無衣師尹家客廳的沙發上，一人抱着個碩大的山芋，一邊嫌燙一邊吃，“所以怎麽辦吧，這個叫長崎的是浦西那邊煙館的負責人，想動他，就是有一個團的兵力都未必能成，咱們就這麽幾個人，你打算怎麽安排？”楓岫對着廚房裏無衣師尹的背影問。
無衣師尹認認真真盯着他的湯，“老規矩，先摸清他平時愛幹什麽，什麽路線，找機會動手。”
“我還要應付76號那些人呢。”楓岫回了一句，突然話題一轉，“不過你怎麽突然想起給殢無傷道歉了，我以為你扛了一個多月冷戰是打算一直這麽着。”
無衣師尹從廚房走出來，楓岫擡頭看見他腰上圍裙嘴裏的山芋沒咽下去，他盯着自己的師兄走到自己面前坐下，沉默了很長時間開口，“你也看見了，後面任務越來越多，他再這樣鬧別扭，我缺人手了。”
楓岫這口山芋終于噎在了嘴裏，他給無衣師尹豎了根大拇指，随後接過拂櫻迅速遞過來的茶灌了下去，“我就知道，但凡能有一絲絲人情味兒的東西，到你這裏都得變味兒。”
“如果是煙館的事情，無執相那邊也許可用。”拂櫻開口，“明天下了班我過去問問。”
“我記得組織上派人試圖殺過這個長崎，先後派了三十二個人，沒一個活着回來的，這事兒不能大意。”楓岫看着那張報紙。
“我知道。”無衣師尹點頭，“所以我在考慮，能不能以打算開煙館為由來接近這個人，許可證方面我可以想辦法拿到。”
“可行不可行我不知道，但是接近這個人的工作我和拂櫻不能去。”楓岫看着那張報紙悠悠的開口。
“理由？”無衣師尹問。
楓岫放下報紙，指着其中一段文字給無衣師尹看，“這個長崎的助手，就是當年拂櫻正面接觸過的宮本惠子，她不僅見過拂櫻，也見過我。”
“如果這麽說的話……就只剩下……”門口傳來開門聲，殢無傷進門就看見三個人齊刷刷的盯着自己，不由有些不自在。
“看什麽？你們兩個怎麽在這兒？”殢無傷手裏捧着個油紙袋兒，看起來是一直抱在懷裏的，直到被幾個人盯着，才不自然的放下。
“有任務。”拂櫻答，“你手上是什麽？”
殢無傷不自覺的看了一眼無衣師尹，沒說話。楓岫啧啧的搖頭，“我聞到生煎味兒了，你別跟我說你是順路買了生煎，恰好是我師兄最愛吃的口味，還不小心塞在懷裏避免放涼一路踹回來。”
“我……”殢無傷意圖尋找另一個借口，想了半天，“我……是買給撒手慈悲的。”
“哦，那師兄你別吃了，九成下了毒。”楓岫翻了個白眼，“我說你就不能看在我師兄這麽多年第一次下廚給你洗手作羹湯的份上，稍微誠實一點？”
“楓岫，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無衣師尹十分不滿，“行了，任務的事情我再想想，反正三個月的時間不用着急，你們兩個可以回去了。”
“放心放心，我不會搶湯和生煎的。”楓岫站起身向外走，走到殢無傷身邊的時候還拍了拍對方肩膀，“小哥兒，不管那個湯有多難喝，看在這份心意的份上，你一定記得喝光！”
殢無傷悶聲悶氣的答應一聲，楓岫帶着拂櫻轉身出去了，他心情大好的坐上黃包車，拂櫻一反常态的擠了上來，“回去之後可以慢慢跟你算白天的賬。”楓岫小聲在拂櫻耳邊說。
“想都別想。”拂櫻對楓岫一笑，擡手拉起楓岫的手腕，動作迅速的摸出一支針來，楓岫還沒反應過來，這針順着右臂紮了進去，“退燒針，就你這個身體，不養個十天半月的，什麽都別想。”
“你這裏有安眠成分？”楓岫看着那針拔出去之後晃了晃頭問。
“放心，明天我要上班，你可以安心睡到自然醒。”拂櫻笑着回頭看了看無衣師尹的宅子，“然後再來關心一下十全大補湯的效果如何。”
“那我覺得後天關心也來得及。”楓岫笑了笑靠在拂櫻肩膀，就這麽睡了過去。
……
——未完待續
為師尹的腰心疼30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