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相濡以沫

幾天之後，天下起了雨，一輛黑色的車停到街角書店門口，張悅剛想說最好不要在這裏停車，會妨礙到其他人從這裏通行。可下來的人，在張悅的意料之外。

因為天氣沒那麽炎熱，來人穿了一身的正裝。張悅記得這個人，是那天來找走失老太太的陌生男人。上次看到他時他上去很慌亂的樣子，今天看到他則多了幾讓人敬畏的模樣俨然一副是掌握者的架勢。

那人進來之後，後面的人并沒有跟着一起進書店。“你好。”張悅問候了一聲，心想這個人該不會像上次說的那樣正式來感謝的吧，看樣子很正式很鄭重的樣子。

果然，那人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到張悅面前。“這裏有兩萬和海洋館兩張門票，是對你們找到我奶奶的感謝。”因為想不出送什麽，就認為錢是最直接的答謝，而門票是因為海洋館是他開的，想請二位去海洋館玩。

張悅不好意思收，因為她不覺得自己有出過多少力。就算有出力，也是林簡的功勞，不過換做林簡也不會收。“不用了，能找到最好，以後別走丢就好。”張悅把信封推了回去。

那人沒收下，就随信封留在桌上。他做了一下自我介紹：“我姓張，叫梓筱。”

張悅想，跟自己同姓。而且那天老太太要找的人，就叫張生，莫非——

“奶奶要找的張生，其實是我爺爺。”張梓筱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這是我爺爺，張炎生。”

張悅看了照片，還以為張老先生會和林簡長得有多像，照片上的人大概也是七、八十歲的樣子，怎麽可能會和林簡長得像。

“是因為老年病的原因。”張梓筱說得很含蓄。他做了解釋，因為他的奶奶和他的爺爺相識的經過，很像西廂記中的張生和催莺莺，再加上他的媽媽小名就叫莺莺。所以兩人總是互稱對方對張生和莺莺。

怪不得，老太太會說是要找張生。張悅想。

可是張老先生因為生病先離開了老太太，老太太在老先生過世之後久久不能從悲痛中走出來，到後來變得混混叨叨。于是家人帶着老太太去醫院做了檢查，醫生說老太太得了阿爾茨海默病，俗稱老年癡呆。

“我想，是老太太很想張老先生吧——”張悅覺得老太太很可憐，一直以來陪伴的人離開的話，會有多不習慣。即使有兒女，也不能取代老伴的存在。

張梓筱在臨時走時，堅持讓張悅收下信封，可張悅不肯收。最後，張悅只收下了兩張門票，說這樣就夠了。

他上車離開。站在門口相送的張悅，擡頭看到對面的一臉不明所以的覃志明。張悅攤了一下手，表示自己也是雲裏霧裏。

一會兒之後，覃志明拿着兩杯咖啡走了過來。“下雨天，坐在你這裏喝咖啡別有一番風味。”張悅坐到覃志明旁邊，把剛才的事情經過講給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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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點滴滴答答打在打在玻璃上，對面咖啡店裏的容嬌嬌出來拿進放在外面廣告牌。“我也想跟一個人相伴到老，有首歌怎麽唱來着，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覃志明一臉沉寂的模樣，轉頭看着玻璃窗外，不知在想什麽的樣子。“有個問題，你為什麽不結婚。相親那麽多次，難道真沒有一個合适的？”覃志明也知道張悅相了無數的親，可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以前，我大學畢業之後，就相過一個，到了提親的程度。可是我拒絕了他。當時我覺得自己還小。”張悅從沒有向覃志明提起過這件事。明顯，這般說話是有後悔的意思。有些人，有些事，一但錯過，就不會再出現。

“那麽現在這位呢？也不是沖着結婚去的吧。”覃志明問起林簡的事。

張悅呆呆地看着咖啡杯，不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有必要繼續嗎？連一點感情都沒有的交往，有必要嗎？難道真像林簡說的，他需要她，只是因為在她這裏感到了安心，就那麽簡單嗎？

張悅想到了那兩張海洋館的門票，要不約林簡出去一次。張悅想确定自己對林簡的感覺。“你也別光說我。”張悅突然笑着對覃志明說，“你也是，別總是抱着玩的心态談女朋友，也應該正兒八經認真的相處一個吧。”

“你說正兒八經？”覃志明看着對面自己的咖啡店，隔着兩屋玻璃和傾斜不斷的雨絲，他還是能看清一個身影的存在。

張悅給林簡發了信息，問他周六有沒有空，手上有兩張門票，是那天老太太的家人送的。想約他一起去海洋館。但林簡并沒有馬上回，張悅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他是個醫生，他很忙，他并不會馬上回複信息。可能此時的他，正在進行手術當中。

放下手機，張悅蜷着腿縮到沙發上，覃志明已經回去，整張沙發都歸她所有。無端的，張悅想到了媽媽。媽媽也是一個人，媽媽會想起爸爸嗎——打了一個電話給媽媽，卻不想電話那頭的媽媽聽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這一點到是在張悅的意料之外，聽聲音好像媽媽的心情很好啊。“媽媽，是不是有什麽好事？”張悅問。這麽一說想起來，這個星期還沒有去看過媽媽，要不要把林簡的事告訴媽媽呢？媽媽應該還以為她正被馬浩追着吧。

不過，媽媽确實有古怪，聽着媽媽在電話那頭的東扯西扯的說了些其他親戚的事，張悅認定，媽媽肯定有什麽事瞞着自己。因為媽媽竟然沒有問起馬浩的事，明明上次說得那麽熱切，現在竟然不追問一下進展？

“小悅，媽先挂了，媽還有事。”

哎？張悅竟然奇怪，以前可沒有哪一次，媽媽會主動挂電話的，這是怎麽回事？

覃志明回到店裏時，容嬌嬌正洗顧客用的杯子。“老式磨咖啡機，找到了嗎？”覃志明發現後來容嬌嬌又倉庫裏找過一次。

容嬌嬌搖了搖頭：“找不到。”

“你為什麽一定要找到。”他剛問完，就看到容嬌嬌很不自然地怔了一下，看情神是不願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覃志明馬上轉開話題，“說起來，有件事我一直很想問你。”

覃志明的咖啡店開業第一天，容嬌嬌是他店裏第一個出現的人。她不是以顧客的身份，而是一來就開口問他店裏需不需用店員。好像，她就是沖着這家店來的，目标直接。正好覃志明确實需要一個店員，就招了容嬌嬌。

他原本以為要教教容嬌嬌她才會上手，可幾天之後，他發現容嬌嬌對咖啡的了解不在自己之下。想起來招她時也有問過她以前在哪裏工作，她說她一直呆在家裏，沒有工作。

沒有工作的人，對咖啡那麽了解？覃志明當時有疑惑過，可後來也沒再多想。因為容嬌嬌工作很出色，可以說得心應手吧。甚至比自己更喜歡這家咖啡店。“你為什麽一定要到我店裏來工作。”因為之前他知道有另一家咖啡店的人來挖容嬌嬌，很大的一家店，位于市中心，開出的薪資也更高，可容嬌嬌拒絕了。

“如果幫我找到咖啡機，我就告訴你。”容嬌嬌一擦着杯子，對着覃志明笑了一下。

這個，對覃志明有難度。這家店的前身，也是一家咖啡館，是家關門很久的咖啡館。覃志明之所以把自己的店選在這裏，是因為看中了這裏的氛圍。如果是想着賺錢，他大可以把咖啡店開到市中心去，那裏人流量遠比這裏多很多。和他和相同想法的還有張悅，所以他很快就和張悅成為了好朋友。

以前的咖啡館裏留下的東西，很多都被他處理掉了，到是有些東西是被留了下來，可他不記得放在哪裏。不管是一樓還是二樓，倉庫就那麽一間，就連儲藏室裏也翻過幾遍，根本沒有容嬌嬌想要的老式磨咖啡機。

但是有一點，覃志明很懷疑是不是自己多心，容嬌嬌怎麽會知道他這裏有一臺老式磨咖啡機。确實，在裝修之前他見過一次，據說是前任店主留下的東西。可是容嬌嬌是在開業之後來的，應該沒見過吧——

越想，越奇怪了，這個容嬌嬌——難道跟前任咖啡館有關系？覃志明疑惑着。

張悅收到林簡發來的回複時，已經入睡。她是在早上醒了之後才看到的信息，林簡說可以排排時間，如果排不出時間，會提早通知。

所以，他才說不想結婚吧，因為他太忙，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給了工作。如果他結婚的話，恐怕也沒多少時間會顧着家吧。

這麽想起來，果然是假裝情侶。他需要一個女朋友，和她需要一個男朋友是同樣的道理吧。不然總是會被周圍的人催四催四，動不動就說介紹對象什麽的，不甚其煩。

林簡——張悅突然發現，自己對林簡一點也不了解。為什麽假裝情侶，真的原因是想像的那樣嗎？是為了逃避其他人的說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