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雪菜肉絲面

“你昨天晚上在回去的路上,又去了哪些地方”司不悔倒了點葫蘆裏的藥泉水灌項東子喝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

項東子喝下藥泉水,感覺耳邊的鳴響減輕了不少。他拍着胸脯喘了幾口氣,這才斷斷續續地回憶起來“我昨天回來哪裏也沒去和順子他們一起走到三岔口沒走兩步就在路燈下面看見了一個女人坐在牆角邊上。”說到那個女人,項東子又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具體哪個路燈,你還記得麽”司不悔問他道。

項東子搖搖頭“天太黑,我又喝了酒記不太清了,大約是拐角的第二或者第三個。”

司不悔又問了項東子幾個問題,然而這個昨晚喝了酒又被吓破了膽的小混混對于那些恐怖的事情實在是不敢也不願再回憶,猛烈地搖着頭哭求道“大爺求求你放過我吧”

見問不出來什麽了,兩人便離開了項東子家。臨走時,司不悔還難得大發慈悲給他留了一杯藥泉水,叮囑他實在難受的時候可以喝上一口。

出了門,賀宸問道“你之前還說不樂意救呢,怎麽這會兒又把藥泉水給人家了”

“因為這一次的任務除了捉妖,還得救人,”司不悔解釋,“只不過若是被沙衣吸取了陽氣,人就容易元神出竅,除非補回陽氣,否則藥泉水只能保魂,人還是很容易魂魄離體的。”

魂魄離體那不就代表着死亡嗎賀宸也跟着顫了顫,不由加快腳步“那我們快點走吧。”

槐城小,但架不住弄堂多,七扭八拐的,兩個地方之間可以有無數條線路。司不悔和賀宸循着項東子的話走到他和其他小混混們的分別處,發現又有兩條路通往他家的方向。

“怎麽走”賀宸扯了扯司不悔的衣服下擺,“你的羅盤管用不”

司不悔出門的時候既沒穿他那身鶴氅,也沒有背什麽稀奇古怪的包,如果不看腰際別着的葫蘆,一身簡單幹淨的牛仔搭配沒有其他神神叨叨的痕跡。然後,在賀宸的注視下,他的手伸進褲子口袋裏掏了掏,居然掏出了一只裝着銀色小甲蟲的小瓶子。

司不悔拔開瓶塞,屈起食指輕輕敲擊了幾下瓶身,趴在瓶底的小甲蟲不情不願地撲扇着翅膀從瓶子裏爬了出來,慢悠悠地飛到了兩人眼前。

“這這是什麽”賀宸瞪大了眼睛看着這只小甲蟲,“怎麽從來沒見你拿出來過”

“指路蟲,”司不悔言簡意赅地解釋道,“這種蟲子對于妖氣比較敏感,我猜想項東子遇襲的那條路妖氣會比另一條路更濃重,所以讓它來帶路會更快一些。”

賀宸看着小甲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翅膀,收回手時才發現手指上沾染了許多銀色的粉末,他郁悶地搓了搓手指,發現不但沒有把粉末搓掉,反而原來沒有沾上的幾只手指也跟着變成了銀白色“這蟲子還掉色啊”

Advertisement

“翅膀上有粉末,”司不悔把自己的袖子伸到賀宸跟前,“娘子,擦在這兒。”

賀宸最終還是把手收了回去“算了,我回去再洗手吧。”說完他反手把司不悔的手臂推了回去,小聲嘀咕道“你這衣服最後還不是要我洗麽”不開玩笑的說,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少爺至今仍然覺得洗衣盆和洗衣機一樣,是成熟的盆子了,會自己洗衣服。

“所以這蟲子是你養的麽”賀宸把手背在背後,走在司不悔的身旁,看着小蟲子往前飛,“怎麽之前從來就沒有見你喂過它”

司不悔說“我半夜都會放它出去覓食的,第二天早上它會自動飛回來。”

賀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點倒是比柯基好如果哪天柯基也會自己覓食就好了。”

遠在家中的獨苗苗小貓,仍然在堅持不懈爬飲料櫃的柯基,突然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喵肯定是那個不要臉的鏟屎官又在偷偷說我的壞話了

說話間,小甲蟲飛過了好幾個彎,帶兩人走到了一條人煙稀少的僻靜弄堂裏。賀宸看了看四周門窗緊閉的低矮平房以及那幾盞破舊不堪的路燈,沒有來由地相信這裏就是昨天項東子遇到沙衣的地方。

小甲蟲往前飛到了其中一盞路燈下,繞着路燈柱子盤旋着便不肯走了。

司不悔和賀宸跟着小甲蟲走到了路燈下面,兩人跟着走了一圈,卻什麽也沒有發現。

司不悔把小甲蟲收回到瓶子裏,又揣進了褲兜。他仰頭看着那盞殘損的路燈,表情有些奇異。過了許久,司不悔收起視線,對賀宸道“娘子,我們走吧。”

“不看了”賀宸本來就沒看出什麽花樣,但見司不悔一直仰着頭神情莫測地觀察着那盞路燈,不好意思打攪他,便也學着他的樣子擡頭看天,腦子則開始漫無目的地神游。

“應該看不出什麽了,”司不悔道,“還是等先回去吧。”

兩人轉身離開了這條弄堂。他們走後,一陣穿堂風揚起了地上積着的厚厚灰塵,露出了角落裏的幾點黃沙。

晚上照例要開店,下午去項東子家耽誤了不少時間,回去之後,賀宸便忙不疊地開始準備起晚上的食材。他一邊剁着餡一邊指揮司不悔切菜,繼續打聽着有關于項東子的事“像他這樣的,陽氣該怎麽補食補嗎”

司不悔點點頭又搖搖頭“食補是一種方法,但耗費的時間長。一般都是找出兩人締結關系的物品燒了,這樣沙衣就沒有辦法吸取那人身上的陽氣了。”

“締結關系”賀宸又聽到了個從前打游戲時常聽的中二詞彙,“就是那種用血畫魔法陣問他你就是我的aster嗎這種的”

司不悔聽不太懂,但也知道賀宸說的和自己想的是兩回事“不是這樣的。沙衣是沒有實質外形的妖怪,她需要依附在女人身上才能行動,而她想要害人的話,就需要對方接下自己身體一部分幻化出來的物品。但是這種物品通常都不太好找。”

“那你剛才怎麽沒在項東子家裏找東西”賀宸剁完了餡,湊到司不悔身邊檢查了一下他切的菜,發現長度相等,粗細均勻,滿意地點了點頭。

司不悔皺了皺眉“他家都是沙衣入侵的黃沙,要等屋子裏的黃沙全部清理出去才能找。”

“難怪你走得那麽爽快。”賀宸恍然。

晚上來吃飯的食客并沒有受到項東子發瘋這件事多大的影響,反而是把他當做了飯後的談資,成桌說着聽來的見聞。那幾個小混混們倒是因為項東子瘋了,失去了主心骨,今晚都灰溜溜地貓在了家裏,不敢出來招惹司不悔。

賀宸煮了一大鍋雪菜肉絲面,盛到六只大海碗裏預備端出去。司不悔見了,立刻放下手裏的菜刀,轉身接過了賀宸手裏的菜盤“娘子,這個太重了,我來端吧。”

賀宸從善如流地松開手,任司不悔接過了盤子,跟在他身後也出了後廚,笑眯眯地給那幾個工廠夜班結束結伴來吃夜宵的大媽傳菜道“嬸子,你們的雪菜肉絲面好了。”

有個住的離項東子家近的,一邊等食物一邊繪聲繪色地給姐妹們講述昨晚的情形“我睡得好好的,忽然就聽到隔壁家東子開始大哭,一邊哭一邊叫救命我還當是做了噩夢聽錯了呢,今天早上一醒來嚯,他那是偷水泥被人發現了吧沙子被人撒得滿地都是,看着得打掃個好幾天呢。”

“所以吶,人是不能做虧心事的,”做車間小組長的大嬸總結陳詞,“一做就遭報應。”

說話間,面條已經端到了每個人的手邊。只見雪白的面條上點綴着墨綠的雪菜和被切得齊整的肉絲,散發出誘人的食物香味。

大嬸們本來工作結束就已餓得前胸貼後背,嗅到食物撲鼻的香氣更是食指大動,迫不及待地抄起筷子,夾了面條往嘴裏送。手擀的面條筋道富有彈性,夾着肉絲一起送入嘴裏嚼着頗有滋味。清淩淩的湯水看似寡淡,但飽浸了雪菜的鹹香,呷一口就能鮮得把舌頭都給咂掉。

“宸子,今天的面條擀得可真好”大嬸邊吃邊沖賀宸豎起了大拇指。

“是嗎”賀宸笑道,“今天的面條是司不悔擀的,您要表揚啊,該表揚他。”

大嬸們又樂呵呵地表揚了司不悔“小司越來越能幹了,等哪天學會做飯了,也讓嬸子們嘗嘗你的手藝。”

司不悔認真地說道“不好意思,各位嬸子,娘子說我做的菜只有他能嘗,所以我還是多給大家擀一些面條吧。”

“哎呦,沒想到我們宸子連嬸子的醋也要吃”大嬸們聽了司不悔的話,對賀宸不免又是一陣調戲,笑聲飄蕩滿了整個屋子。

談笑間,賀宸餘光瞥見王嬸雖然跟着一起在笑,精神頭卻比上一次來要更差了些,不由嘆了口氣,跟着露出憂心忡忡的神情來。

柯基似乎也察覺到了客人的不快樂,不知何時從飲料櫃上爬了下來,悄悄地蹭到了王嬸的腳邊,讨好地摸了摸她的膝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