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今天睡一床
“噫”唐文宇嫌棄地捂着鼻子往後退開好幾步,另一只手使勁地在面前揮打着驅趕空氣,“就這麽點肉你還能分得清是從什麽東西身上掉下來的”
司不悔皺了皺眉“請了扶乩。”扶乩就是當代熱愛作死的學生最喜歡玩的筆仙碟仙,國産恐怖電影的标配環節,通常需要兩個人以上才能進行。而剛剛在唐文宇絲毫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司不悔居然以一個人之力完成了扶乩的全過程。
唐文宇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捂在鼻子上的手,嘆服地鼓掌道“可以啊,功力又精進了。”
聽到唐文宇的誇獎後,司不悔的臉上并沒有浮現高興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把手上那塊老鼠肉又用布重新包了回去。
“所以,那個彭彭是在吃死老鼠肉”賀宸一想到自己在房間外看到的場景,覺得有點惡心,“東西都吃的和正常人不一樣怎麽可能是正常人啊”
唐文宇跟着提出觀點“會不會是什麽異食癖我家山下就有個腦子不太對勁的小夥子,每天幻想自己是舞法天女裏的反派,只能吸食舞法天女的能量。”
“所以他現在還活着嗎”賀宸和完面團放在一邊,又拿了個新盆子做蘸料。
唐文宇又重新坐回到凳子上,百無聊賴地拿了一根芹菜放在手裏扯“他媽媽說舞法天女能量被米飯吸收了,所以他每天能吃三碗大米飯。”
準備好了明天早餐的各樣食材,賀宸看了眼時鐘,發現時間已經不知不覺又來到了深夜。“先睡吧,”賀宸對其他兩人道,“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兩人點了點頭,跟着賀宸一起上樓去。
封歲歲病得厲害,一個人霸占了賀宸的卧室躺在裏面休養,而唐文宇和裴軒便只能委屈地擠在封歲歲原本住的那間小屋子裏,賀宸搬到了賀善真的卧室裏,和司不悔睡一起。
“晚安,我先去睡了。”唐文宇陪了那麽久,自己又沒被分配什麽任務,早就無聊地想睡了,這會兒上了樓,看着樓梯口的畫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率先告別兩人走進屋去。
賀宸和司不悔先去他的屋裏看了看封歲歲。賀宸卧室裏,睡着的小山精正打着鼾,裝滿了老母雞湯的小肚皮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看起來已經好了大半。
賀宸上前摸了摸封歲歲的額頭,發現熱度已經退了下去,悄悄松了口氣,眼底浮現出一絲笑意。黑暗中,他擡起頭朝司不悔眨了眨眼,示意他去把門打開。
結果司不悔非但沒有去開門,反而繞了個彎走到了賀宸身邊,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你幹嘛”賀宸吓了一跳,低聲對司不悔道,“小歲還睡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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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不悔無辜地問道“娘子,你剛才的意思不是讓我拉你一起走出門去嗎”
兩個人在某些方面的默契不得不說是零分了。賀宸微窘,但也沒有掙開司不悔的手,最後再看了封歲歲一眼,和司不悔手拉着手走出了自己的卧室。
走進賀善真的卧室,屋子裏的氣息不知何時已經從尋常食物煙火味道變成了清冽的雪松香氣。司不悔衣服上的熏香讓整個屋子的味道為之改變。前兩日為了照顧封歲歲,賀宸回來睡的時候已幾乎神志不清,今天還是他頭一次在清醒的狀态下走進卧室。
意識到自己要和司不悔睡在一張床上,賀宸後知後覺地臉紅了起來。
司不悔脫了外套,把它挂在的椅子後背,又開始脫毛線背心,全程動作流暢自然。賀宸感覺自己臉上的溫度快要可以煮熟雞蛋了,趕緊輕咳一聲假裝同樣自然地轉過臉去。
“娘子,你不脫嗎”司不悔把毛線背心疊在外套上,又開始解襯衫的紐扣,他聽到賀宸的咳嗽聲,轉過頭去,才發現賀宸連耳朵尖都紅透了。
賀宸望天,感覺剛才看到的畫面實在是有些太刺激了“我、我不熱”
“是嗎”司不悔走到賀宸身邊,微涼的手指觸上他滾燙的耳尖,立刻蹙起了眉頭,嚴肅地批評他道,“娘子,做人要坦誠。”
可我還沒有做好和你“坦誠相見”的準備啊賀宸餘光瞥見司不悔的襯衫紐扣已經解開了一半,趕緊又閉上眼睛,開始在心底默念“色即是空”。
在和司不悔在一起之前,賀宸作為上過大學嘗試過與同性群居生活的正常人,見慣了室友在夏天宿舍裏打着赤膊打游戲的場景,并不會因為脫衣服産生什麽绮思。然而偏偏司不悔這半露不露的打扮,賀宸看得開始臉紅了。
鑽入鼻腔的檀木香氣有些霸道,賀宸屏住呼吸往後退了兩步,才輕輕籲了口氣。
“娘子”司不悔見賀宸不回答,又低聲喚他道。
賀宸快速地脫下外套,抛下一句“我先去洗漱”,飛也似地逃進了衛生間。
磨磨蹭蹭地洗漱完從衛生間出來,司不悔已經躺到了床上。賀宸踩着水汽走到床邊,躺在床上的司不悔往旁邊挪了挪,賀宸紅着臉掀開被子,輕輕地躺了上去。
床不大,一條棉被之下,兩個人穿着單薄的睡衣緊緊地貼在一起。賀宸懷疑自己只要随便翻一個身就會滾到司不悔的懷裏去。為了防止這樣的窘态出現,他只好努力讓自己保持平躺的姿勢,望着天花板幹瞪眼,腦子裏漫無目的地數起了羊
賀宸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房間裏,房間裏到處雜亂地堆放着一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門窗都緊閉着。他很快意識到自己正處在一個夢裏,然而這個夢又似乎相當真實,他甚至能看清攤在自己眼前的書上的文字。
該怎麽離開這個夢境呢賀宸走到門邊,試圖轉動門把手,可惜并沒有成功。他又用力地拍了拍門板,沖着外面大喊道“有人嗎”無人應答。賀宸放棄了門邊的應答,走到了窗戶邊,試圖通過打開窗戶看一看外面的情形,依舊沒有成功。
既然暫時出不去,賀宸只好坐到了書桌前的椅子上,繼續打量周遭環境。這是一間極小的卧室,但裏面填充了許多充滿生活氣息的物品,而且從書桌上的那些習題冊和衣架上挂着的初中校服來判斷,這裏應該是一個初中生的卧室。
習題冊上沒有房間主人的名字,這一切似乎是被這場夢境惡意地掩蓋了起來。
“咯吱咯吱”耳朵捕捉到了咀嚼進食的聲音,賀宸循着聲源找去,竟然發現這聲音是在衣櫃裏面發出來的。他慢慢地靠近衣櫃,強忍住不适,猛地一下打開了櫃子。
當他看清了藏在衣櫃裏吃東西的究竟是什麽時,渾身血液為之凝固衣櫃裏坐着有一個滿身是血的人形怪物,他身上沒有一寸完好的皮膚,穿着一身初中校服背對着賀宸。他的手上拿着一塊動物的骨頭,張開嘴露出了鋒利的牙齒,狠狠地啃食着堅硬的骨頭。
似乎是感受到了背後照來的刺眼光線,怪物緩緩回過頭來,眼睛盯住了賀宸。下一秒,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那樣,丢下了手裏的骨頭,醜陋細長的手指筆直向賀宸伸來。
賀宸再次睜開眼睛,眼前是司不悔微微起伏的胸膛。聽着對方平穩的呼吸聲,他這才确定自己确乎是從那個可怕的夢裏醒來了。
睡熟了,自己在不知不覺間果真滾到了司不悔的懷裏去。賀宸默默地往另一側挪了挪,把自己從他的懷裏不着痕跡地挪了出來。回想起方才夢見的那怪物的恐怖形狀,賀宸産生了劫後餘生的慶幸,連帶着放松下來,不由得覺得嗓子有些發幹。
賀宸從床上起身,低頭瞧了瞧仍在睡夢中的司不悔,輕輕地下了床,走到樓下去倒水喝。
月色入戶,賀宸接了一杯水走到窗邊,仰頭看着天空中那一輪皎潔的明月。窗外的電線杆上停着幾只烏鴉,聲音粗嘎地叫喚着,叫得賀宸心頭無端發慌。
他三兩口喝光了杯子裏的水,把水杯放回桌子上,再擡頭看時,才發現對面的房頂上不知何時蹲了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賀宸揉了揉眼睛,想再仔細看時,卻發現少年人已經不見了。
這一切讓賀宸的感覺愈發糟糕了。他不敢再一個人待在樓下了,飛快地關上窗戶,轉身沖回了樓上的卧室。賀宸輕手輕腳地打開門,看到司不悔仍然閉着眼睡着,松了口氣,掀開被子又把自己裹了進去。
許是掀開被子時裹挾了涼意鑽入被窩,司不悔迷迷瞪瞪地睜開眼,見賀宸離自己有好幾寸遠,伸手又把人拉回到自己懷裏,張開手臂把人嚴嚴實實地鎖好,賀宸立刻感覺冰冷的身體又開始回暖。
“娘子,先睡覺,”司不悔半夢半醒說道,“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嗅着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檀木香氣,賀宸瘋狂的心跳也漸漸平和了下來,他跟着閉上了眼睛。
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他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