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清明果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賀宸起了大早,把剩下的一筐鼠曲草搗來準備做清明果,打算将這些新做的清明果分發給街坊四鄰一起來嘗一嘗。
當賀宸打開冰箱準備取拌好的餡料時,這才記起來昨天傍晚的時候,封歲歲和柯基似乎往冰箱裏放了點什麽東西進去,他好奇地挪動了冰箱裏的東西位置,然而每一樣東西看起來都是那麽的熟悉,明明都是自己放進去的食材和風味小吃,哪裏有新放的東西。
“奇了怪了。”賀宸嘀咕了一句,轉念又想起昨天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似乎聽到樓下有窸窸窣窣的響動聲,他想大概是封歲歲半夜起來餓得睡不着了下來把那東西給吃了,合情合理的聯想讓他很快把這件事情抛到了九霄雲外去。
等把做好的清明果都放上籠屜蒸了,樓上終于又傳來了響動,緊接着打着哈欠的封歲歲撓着頭發掀開簾子走了進來,一邊走還一邊打着哈欠說:“宸哥,今天早上吃什麽啊?”
賀宸雙手抱胸守在蒸籠前面,聽到封歲歲的問題有點想笑:“小歲同學,你半夜已經吃了一輪了,這會兒怎麽又餓了?你的胃是不是通往四次元啊?”
“半夜吃了一輪?”封歲歲撓着頭的手停了下來,懵然看向賀宸,“我半夜沒吃東西啊。”
賀宸有些不信:“是嗎?那我昨天夜裏聽到樓下的響動聲是誰的?”
封歲歲舉起手喊冤:“宸哥,真的不是我。我昨天晚上回房間之後馬上就睡了,一直到剛剛才被餓醒過來,而且我又沒有夢游的毛病,肯定不是我弄出來的聲音。”
“那會是誰?”賀宸摸着下巴思索,“難道是柯基或者唐文宇?”
“不是我們呀,”小黑貓也從門外溜達着走進來了,聲音中帶着點怨氣:“唐大頭昨天抱着我睡了一個晚上,呼嚕聲比說話聲還響,而且他睡得跟死豬一樣,我怎麽叫都叫不醒他。”
既然不是這三個人,司不悔和自己睡在一張床上,也沒有下樓偷吃的可能性,那麽在樓下發出響動的人到底會是誰呢?而且冰箱裏現在看來好像什麽都沒有少的樣子……不對!賀宸蹙了蹙眉,問封歲歲道:“小歲,你和柯基昨天往冰箱裏放了什麽?”
封歲歲回答道:“就是我們四個的糖人呀。我插在上格的擋板上了。”說着,他走到冰箱面前,拉開冰箱門,想要把自己放進去的東西指給賀宸看。他搬開泡菜壇子往裏一望,接着不可置信地扭過頭來,臉色霎時間變得刷白:“我的糖人不見了!”
“什麽什麽?糖人丢了?”柯基飛快地跑到封歲歲腳邊,踮起前爪也往冰箱裏看,冰箱裏滿滿當當地塞着各色食物,卻獨獨少了兩個小家夥昨天特地藏到最裏面去的糖人。
糖人不會在低溫保存的情況下融化,況且融化之後至少竹簽也不會消失,應該是插在擋板上的。但是現在,竹簽和糖人都消失不見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在冰箱裏出現過一般。
正當三人圍在冰箱前開小會的時候,唐文宇掀開後廚的簾子,也走了進來:“你們仨蹲在這裏幹什麽呢?我好像聞到清明果的香氣了,早飯吃清明果嗎?”
“啊!果子!”賀宸從原地跳了起來,趕緊轉過頭去關了火,任由果子被水蒸氣的餘溫繼續蒸着,繼續和兩個小家夥研究糖人失蹤之謎。
唐文宇見三人均是神情專注地瞪着冰箱,好奇地走近些,剛要開口,忽然只見他閉着眼睛在空氣中使勁嗅了嗅,睜開眼睛換上了一副嚴肅的神情:“冰箱裏有股陌生的妖氣。”
封歲歲一怔,跟着把頭伸進了冰箱裏去,左嗅嗅右摸摸,好一會兒才把頭又縮了回來,同意了唐文宇的觀點,向賀宸彙報道:“冰箱裏真的有妖氣。”
自己這冰箱裏什麽時候還關進妖怪了?賀宸吓了一跳:“難道是那妖怪把糖人偷走了?”
唐文宇把三人擋在了自己身後,伸手從衣服的袖子裏掏出了一張符來,他用食指和中指夾着符紙豎在額前,閉上眼念了幾句口訣,睜開眼,飛速地把符紙貼到了冰箱裏面去。
“總之先把冰箱裏的妖氣給祛除,”唐文宇道,“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這妖怪膽子也是大得很……司不悔人呢?怎麽到現在為止也沒見他出現?”說着,唐文宇環視一圈。
司不悔有晨練的習慣,現在時間還早,沒有到他晨練歸來的時刻。賀宸看了一眼手表,估摸着說道:“他應該五分鐘之後就回來了吧。”
果不其然,五分鐘之後,推着滿滿一推車食材的司不悔從後門走進了餐館。他的鬓角還帶着幾滴汗珠,看起來有幾分運動後迷人的陽光感。他把推車往門邊一靠,見所有人的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愣了愣問道:“怎麽了?今天有什麽事嗎?”
“大事倒是沒有,不過小事真的有一樁。”唐文宇簡單地把自己在冰箱裏嗅到妖氣的事情告訴了司不悔,又把自己剛貼到冰箱裏的平安符指給他看。
司不悔也立刻冷下臉來,神情嚴肅地和唐文宇低聲讨論起了冰箱的事。兩人交談了幾句之後,他又扭過頭看封歲歲:“小歲,你是說昨天你把糖人都放進冰箱裏面了嗎?”
封歲歲點點頭:“就放在擋板上,我和柯基還打算三天之後再把它們吃掉呢。”
“啊,對了,”賀宸一拍腦門,忽然回憶起了買糖人的老爺爺收攤之前說的話,“那個老爺爺說,我和不悔的那糖人是拉着手的,不能留過夜,昨天晚上就得把它吃了。”
結果昨天晚上過得雞飛狗跳,自己根本沒想起來老爺爺的這番叮囑,自然是沒吃糖人。到了今天,沒有被吃掉的糖人幹脆就從冰箱裏憑空消失了。
唐文宇摸着下巴思索道:“你這劇情,我怎麽聽着那麽熟悉呢……似乎哪裏見過……”他說着轉身蹬蹬蹬往樓上跑去,不過多時就拿了一本厚厚的黑色外皮的書下樓來,一邊走一邊把書頁翻得嘩嘩作響,翻了好一會兒忽然眼前一亮,反手把書展示給衆人看:“看這兒!”
賀宸湊過去讀了書上的內容,這一段寫的是一個小故事,講述的是母親外出買菜,把一張皮影貼在窗戶上陪孩子玩,結果皮影變成了人把孩子偷走了。
讀完之後,賀宸無語地擡起頭看唐文宇:“所以這和我的冰箱有什麽關系嗎?”
“你看這一段兒,”唐文宇伸手指了指其中的一句話,邊劃邊讀給賀宸聽,“冬天,大雪紛飛,母親把皮影貼在了外面的窗戶上,雪花飄在皮影上凝成了一點冰晶。”
“皮影因為溫度變低可以變成人形自己走掉,糖人說不定也能因為冰箱裏溫度低變形。”
這套說法雖然聽起來很天馬行空,但賀宸偏偏有點被說服了。他忍不住把書翻到封面一看,只見上面印着八個大字——鵝媽媽睡前小故事。
賀宸服了:“唐哥,你真牛逼,連童話故事都能拿來當理論依據啊?”更要命的是,為什麽他一個成年人會揣着這麽一本大部頭的童話故事書放在行李箱裏啊!
唐文宇不服氣:“這本書可是捉妖師小孩小時候都會讀的童話故事呢,我們認識妖怪的一個重要途徑就是這本書,裏面的很多妖怪我親手捉到過的。”
“不過你們也不要太擔心嘛,皮影總是成雙成對的出現的,糖人都是單個單個的,”說着說着唐文宇的臉色也變了,“……昨天宸子你拿回來的那根竹簽上,是不是串着兩個手拉着手的糖人啊?”
“是,捏的是我和娘子,”司不悔開口道,“如果真的是它的話,那可能就有點難辦了……”
賀宸懵了:“不是吧?童話故事是真的?”
司不悔介紹道:“皮影可以寄生在一切和人肖似的物體上,蠟像、皮影、泥人,以及糖人。它本性不壞,但是喜歡作弄人。它會千方百計想要別人陪它玩。”
“哇,這小孩這麽缺愛啊,”封歲歲哀怨地說道,“那我陪它玩好不好,把糖人還給我。”
“傻孩子,它本身就是糖人變的啊,當然不可能變回去陪你玩了,”唐文宇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小山精,“現在問題的關鍵是,它變成了宸子和不悔的樣子,萬一跑到大街上被不知情的人看到了,可是有可能會出事的啊。”
唐文宇的話音剛落,賀宸的手機鈴聲就瘋狂地響了起來。賀宸才一接通電話,手機那頭一個常年給賀宸供應雞鴨的嬸子不贊同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宸子,你家不悔剛才怎麽回事?為什麽搶小孩子的棒棒糖?你也真是的,人明明就在他旁邊,也不攔一下……我叫你你都不應我,真是太沒禮貌了。”
賀宸簡直欲哭無淚,但他又不知道該怎麽跟嬸子解釋那兩個人并不是他和司不悔,只能含混地應聲道歉,表示下一次一定會買一箱棒棒糖給小朋友賠罪。
挂掉電話之後,賀宸心力交瘁地搖了搖手機,苦笑着轉頭看幾人:“喏,已經出事了,我們得盡快把那搞事的妖怪給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