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空又悲又美,像是一個巨大的祭臺,太陽受了傷,凝成了一灘血,緩緩下沉。
蠍子躺在地上,腦門上是一個血紅的窟窿。
他死了。
陳元跑過來,扶起受了傷的顧向陽。
顧向陽搖搖頭,跌跌撞撞地走到蠍子身邊,蠍子瞪圓了雙眼,似乎直到最後一秒都不相信自己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了一般。
可是生活裏的悲劇一向積極而來,荒誕殘酷,沒有一絲一毫的美感。
他疲憊地跌坐在地上,陳元在打電話給總部呼叫支援。
顧向陽伸出手,合上了蠍子的眼睛,然後筋疲力竭地躺在了地上。就仿佛很多年前,他們在叢林之中,也是這樣并排躺在草地上的。
“你當初為什麽會幹這一行?”飛龍問蠍子。
不遠處章魚正在把生火,加熱食品。
狼五坐在樹下削着木棍,他們剩下的彈藥不多,不能浪費在抓野豬和兔子身上,只能做一點原始的武器。
“為什麽問這個?”
“只是覺得你們似乎都很習慣這種生活,刀尖舔血的,日子過得一點都不舒服。”
蠍子大笑起來,道:“日子過得舒服的人,誰願意做這一行。”
“你們可以改行啊。”
“那你為什麽不改行?”
飛龍沉默了一會兒道:“因為我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對啊,有別的路可以走,誰會走這一條路……”
飛龍沒有繼續問,問也問不出答案來,一生那麽長,誰沒有幾段故事。
“我們如果能夠活着走出這片林子,你們就不要回去了。”飛龍說:“這次交易失敗,就算不被這幫人在林子裏弄死,回去也一樣被老大弄死。”
一直在一旁烤兔子沒有說話的章魚開口了。“你以為我們不回去,老大就會放過我們麽?回去指不定還有一線生機,不回去就是死路一條。”
“你們走,我一個人回去。”飛龍說:“我就說你們全部死在林子裏了,只有我活下來。你們随便去哪裏都好,只要不會回來,世界那麽大,不是刻意去找,他們找不到你們。”
“那錢還在家裏沒拿呢!”狼五激動地說。
“傻子。”章魚給兔子撒着鹽,面無表情地說:“錢算什麽東西,哪裏不能再掙到,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狼五從不跟章魚頂罪,雖然心裏舍不得,也不說什麽了,繼續削手裏的木棍。
蠍子坐起來,盯着章魚道:“你不會真的在考慮這麽幹吧?”
“有什麽不可以?”飛龍說:“老大也算是很欣賞我,他現在倒是越來越不信任章魚了,你們不是一直都想找機會脫離他們麽,這難道不就是最好的機會?”
“你怎麽交代我們三個的去向?屍體呢?”
“我們在被那群緬甸人追殺,我哪有時間管你們的屍體,能活着逃出來就不錯了。林子裏那麽多野獸,你們的屍體估計早被吃了。”
“他要你解釋貨和錢為什麽都沒了呢?”
“實話實話,誰能想到忽然出現條子?早就提醒過他,這群緬甸人第一次合作,有風險,是他自己非要一意孤行的。”
章魚搖搖頭。“跟那群緬甸人交易,為什麽出現的是中國警察?不像是他們那裏出了問題。”
狼五又大驚小怪地,問:“難不成是我們這裏出問題?”
“有這個可能。”
“我可不是卧底啊!”狼五激動地說。
“你就是想當卧底也沒有那個智商。”蠍子白了狼五一眼道:“反正問題肯定不是我們四個出問題。”
飛龍已經流了一身冷汗,笑着打趣道:“你那麽确定麽?你叫蠍子,照說應該疑神疑鬼一點才對。”
“這點自信還是有的。”蠍子又躺回草地上,看着雨林裏璀璨的星空說:“我這輩子什麽都不信,不信爹媽,不信鬼神,不信好人,不信壞人,不信錢,不信權,我就信章魚,信你,信狼五,信我的兄弟。”
飛龍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