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大爺的
“你最好想清楚,下面該怎麽做。”
說完這話,陸玄眼中瞬間劃過一縷冷意。
耳旁似是拂過一絲涼風,聽完話的姜半夏心顫了一顫,她斂了斂目,大腦快速的轉動了起來。
自己眼前這混蛋肯定不簡單,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她初來此處,人生地不熟,也沒有什麽倚靠,而對方能有這種氣場,還是個太監,這人的身份定然身處高位,她一沒錢二沒權三沒靠山,想要出了山谷後過的不錯,與其冒着得罪這死太監和其同歸于盡的風險,不如先按兵不動,提前買股。這股要是發展不好,屆時拿到解藥的她再把人踹了就是,可若是發展好,她也不枉遭了這麽一通罪。
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她一個女子,忍受些苦也算不得什麽。如此一想,姜半夏心底頓時有了選擇,這讓她原本無所畏懼的眼神軟了下去,“你想要做什麽?”
對方的反應似乎達到了自己的預期,話語也沒了之前的強硬,但陸玄心底卻莫名的冒出了一股怪異之感,他擡眸看了一眼姜半夏,沒有說話。
姜半夏被這麽盯着,自己心底的那些算盤仿佛被人看了個遍,她連忙動了動自己的身子,從床上爬了下去,“別這樣看盯着姑奶奶看。”
說着說着的姜半夏理了理自己的衣角,“姑奶奶也想明白了。”
“既然救了你,那就救人救到底,但話說在前面,你事後必須給我解藥,還要安頓好我,要不然姑奶奶賴你一輩子你信不信。”
陸玄看着強裝鎮定說出這麽一番話的姜半夏,倏爾笑了。
姜半夏覺得自己受到了嘲笑,“你笑什麽笑!”
陸玄眨了眨眼,嘴邊的嘲諷很快收了回去,只見他臉色沉了一沉,再開口,卻是冷聲道:“出去。”
這表情說變就變,姜半夏一愣,“什麽?”
“打盆水過來,我要洗漱。”
“洗漱?”姜半夏神色一滞,很快反應了過來,“你這是在吩咐我?”
身體虛弱,陸玄重新躺了回去,直接阖上了雙眼,沒再多和姜半夏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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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半夏在一旁看着,未免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喂喂喂,剛才我的話,你要是不否認,我便當你默認了啊。”
“诶,說話啊你。”
一直沒有回應,這讓姜半夏有些尴尬,她輕咳了一聲,轉而給自己挽尊道:“要我伺候你也行啊,反正事後你不虧待我就好。”
“我跟你說,你現在身上的傷這麽多,沒有我你肯定死定了,你要是再敢過河拆橋,我一定給你好看,別以為你不說話我就治不了你。”
全程就自己在唱獨角戲,姜半夏臉色有些難看,不過看着床上臉色比她還差的某人,她心底的不滿卻是又不得不努力往下壓一壓。
行。
可以。
反正她也廢了那麽些精力,總要有些回報,她等得起,她忍。
等你好了,她再跟你慢慢算!
這麽一想,姜半夏倒是很快便出去了,只留下了陸玄一人在屋內。
而幾乎是姜半夏前腳剛走,陸玄後腳便睜開了自己的雙眼,他的眼中此刻不僅全然沒有一絲的疲憊之意,反而十分敏銳。
說起來,他的身體确實還是虛的,這點不假,但這并不妨礙他檢查自己的情況。
自己渾身最嚴重的傷是小腿,被宮內特制的暗器所傷,暗器上帶有倒鈎,所以他把暗器□□時,可能直接傷了內裏,以至于現在小腿動起來十分吃力。
他的後背和左手各有一道刀傷,後背的要輕些,左手的較為嚴重,除此之外,整個腰上腹間也各有一些創傷,但和小腿處比起來,卻是不值一提。
這裏應該是崖底,虎口崖地勢險要,除了前山有路,後山便是斷壁,想要下來,恐怕沒那麽容易。這就意味着,那群想要殺他的人想追來,至少一兩天內不太可能,可這也同時意味着,他的人想要找到他,也并非易事。
屋外的女子沒有功夫,似乎會一些簡單的醫術,行為粗鄙,卻不似宮內女子般死板,解決起來,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眼下當務之急,是如何離開這裏……
清晨山間的空氣十分清新,四周充滿了一股香草的味道和鳥兒的啼叫聲,屋內的陸玄沉着臉分析着自己的局勢時,屋外的姜半夏也沒有閑着。
她一邊在茅屋旁的溪邊接着溪水,一邊看着水中的自己出起了神。
莫名其妙來到這裏,之前她還能欺騙自己不是穿越,可經歷了昨日的事,再加上瀕臨死亡的那一股真切感,姜半夏已然放棄了掙紮。
既然認了命,她要考慮的東西便不僅僅只是眼前。
人是群居動物,她這一輩子不可能一直耗在這裏,總要出去,可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也不知是何緣故,竟真的在這處茅屋中生活了十幾年,家裏除了草藥和一旁的菜地外,什麽都沒有。她今後若是出去,定然不能指望這些東西。所以,無論怎麽看,屋子裏的那個人目前對她來說,都是一個機會。
只不過,現在的問題是,那人陰晴不定的緊,就連她救了他,他都能恩将仇報給她喂毒,由此可見這人的防備心,不是一般的重。她若是指望這個人,不亞于與虎謀皮。
然而,眼下的她卻是又沒得選擇,至少,在新的希望出現之前,她不但不能把這人徹底得罪,還得試圖從兩人的談話間找到一個平衡的支點,要她完全伏小,這絕不可能。
想到這裏,姜半夏甩了甩自己手上的溪水,把早已接好溪水的水盆從地上端了起來。
從出門到再一次回屋,姜半夏其實并沒有花多少時間,但誰能想到出門前還好好躺床上的人,等她回來之時,卻是變了一番模樣?
看着試圖從地上站起來的陸玄,姜半夏吓了一跳,“你幹什麽!”
她幾個大步走了過去,把人就着胳膊給扶了起來,“你那腿你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你還敢動?你不要命了!”
出門前對自己都還罵罵咧咧,回來就立馬變了一個态度,不僅不怕他了不說,還敢指責了起來。轉變這麽大,陸玄皺了皺眉,瞬間扣住了姜半夏的手腕,戒備道:“你想做什麽。”
看着人這麽防備自己,姜半夏氣笑了,“我能做什麽?”
“不是你讓我給你打水?”
“不是你大爺一樣的使喚我?”
“你不想活,姑奶奶還想活,你要是現在把解藥給我,你看我還管不管你。”
聽着這話的陸玄臉色頓時便黑了下去。
姜半夏把人強制的按回了床上,輕嗤了一聲,“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
“我小命都還在你手裏,我能耍什麽花樣,真的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姜半夏這話說的毫不客氣,她之前便察覺到了對方的戒備心無敵的重,只是沒想到就連這種小事,這人都能緊張成這樣。
身體被人按着,聽完對方的話,陸玄額前的青筋不由自主的跳了跳,“閉嘴!”
頭頂着某人要殺人的眼光,姜半夏的手下意識的抖了抖,她死撐着看了人一眼,“這麽兇幹嘛。”
“我又不是要害你。”
“水都給你打來了,不過是說了你幾句,你還要怎樣?”
做了這麽久的九千歲,喜怒不顯于色的陸玄早已忘了暴怒是什麽感覺,然而此間自他清醒之後,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眼前這名女子挑起怒火,這實在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姜半夏最後這句話,仿佛當頭棒喝,他的理智瞬間回歸,臉上的表情也很快恢複了正常,“出去。”
“讓我出去,你自己洗漱?”姜半夏看了人一眼,“得了吧,渾身是傷,你要是想快些離開這裏,就給我好好在床上躺着。”
她轉身拿起帕子給擰了起來,“此處條件簡陋,真需要什麽,你說就是,不要亂動,不然你這傷,猴年馬月都好不了,我可不想一直伺候你這個大爺。”
帕子很快就擰好了,姜半夏轉過了身子,看着床上的人問道:“想擦哪裏?臉還是……”
“你!”眼看着姜半夏說着說着就要上手了,陸玄話語一噎,連忙別開了自己的臉,“拿開。”
“不要讓我再說一次。”
她都親自給人擰帕子送□□,這人竟然還不領情,姜半夏神色一滞,氣的将手中的手帕往水盆裏一甩,“你這人搞什麽,讓我伺候的是你,現在不要的也是你,你什麽意思啊!”
陸玄活了二十幾年,這還是頭一次看到大姑娘看見男子的身體臉不紅心不跳的,見姜半夏不懂他的意思,他反笑道:“什麽意思?”
“我要如廁,你也要看?”
“如什麽……”姜半夏本想說如什麽廁,可話說到一半,意識到如廁是什麽的她頓時便噎住了。
見人終于還有點反應,陸玄的臉沉了沉,“還不走?”
沒想到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讓自己離開是因為生理需求,姜半夏有些尴尬,但看人又要趕自己走,她不得不有些擔心又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陸玄的下半身,試探的說出了讓陸玄險些沒氣炸的一句話——
“不……不是。”
“你你……這樣子,真不要我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