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合身吶
“哈？”姜半夏不大确定自己是否聽錯, “你說什麽？”
她有些好笑的看向陸玄, “給我上妝, 可是我以為的那個意思？”
“是。”
陸玄坦然的對上姜半夏的目光, 直接了當點明了自己的打算。
“來人。”
“千歲。”
說完話的他不待姜半夏有何反應, 便直接吩咐道：“去将二小姐的妝匣拿過來。”
“是。”
事情就這樣決定了，作為當事人的姜半夏有些懵, 她疑惑道：“欸——”
“好好的, 怎麽突然要給我上妝了？”
陸玄轉過頭來，認真的将姜半夏的臉端詳了一番, “你的臉太素太淨，上些妝容，作畫要好看些。”
姜半夏糾結的倒不是這個, 她緩緩動了動自己的腦袋, 再一次确認道：“你真要給我上妝？”
一旁放着幹淨的布巾, 陸玄垂眸優雅的擦了擦手，“有何問題。”
姜半夏往人身前走了兩步，“怎麽沒問題。”
她懷疑的看了人一眼, “你會上妝麽？”
“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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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半夏有些哭笑不得，“你這話說的讓我很沒底啊，什麽叫會一些？”
二進二出的院子，統共也沒多大, 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 陸玄的人便把東西拿了過來。
餘光瞥見，陸玄眼神示意将其拿到自己身前, 同時對着姜半夏道：“過來。”
對某人的能力懷疑歸懷疑，姜半夏倒也還是聽話的走了上前。
一旁的候着的人恭敬的把凳子放在了陸玄的身前，随即退了下去。
陸玄這時已經開始擺弄起了姜半夏妝匣裏的東西。
畢竟眼下情況特殊，這些物什添置匆忙，比不得京中，憑着感覺，陸玄挑挑揀揀，選出了幾個自己要用的拿了出來。見姜半夏還在他前方不遠杵着，他輕輕颔了颔首，“坐。”
姜半夏半信半疑的坐了下來。
陸玄的雙手十分好看，十指修長，骨節分明，姜半夏這邊一坐下，他便伸手扣住了對方下巴，将她的臉左右轉了轉。
兩人的突然接觸，讓姜半夏心下微微一動，她被動的轉着臉，疑惑道：“你這動作，不似新手啊。”
确認了臉型，陸玄把自己的手放了下來。
姜半夏看着人挑了挑眉，随即輕笑了一聲，“怎麽，以前幫人畫過？”
陸玄拿起一旁幹淨的茶杯，面對詢問，他一邊手點清水，一邊緩緩眨了眨眼回道：“沒有。”
“沒有？”姜半夏對這話有些不大相信，然而，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卻是聽着眼前之人道：“閉眼。”
“嗯？”姜半夏一時沒反應過來，不過臉上一灑來水漬，她倒也慢半拍的反映了過來原來所謂的閉眼，是這個意思。
閉上了雙眼，姜半夏也閑不住，她如今看啥都好奇，遂問：“你灑水做什麽？”
“潔面。”
“潔面？”詞姜半夏都聽得懂，可放在這裏，她卻是不懂了。
陸玄适時的将一塊白淨的手帕放在了姜半夏的手上，“自己把臉擦擦。”
臉上濕漉漉的，姜半夏睜開了自己的雙眼，看着手上的東西，她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所以潔面還真是潔面而已？
“我今早洗過臉的。”姜半夏有些郁悶的看了某人一眼。
察覺到人似有不滿，陸玄拿白線的動作一頓，“再擦一下，方便上妝。”
“哦”
瞧人說的這麽有模有樣，姜半夏這是越發的對陸玄的技術好奇了起來。她乖巧的把臉擦了擦，轉而認真的看起某人接下來的一舉一動來。
陸玄第一個拿起的是匣中的白線，他擡頭看着她，解釋道：“可能會有輕微疼痛，且忍一下。”
姜半夏被陸玄這解釋弄得心下瞬間緊張了起來，“這是什麽東西？”
“剪眉繩。”
“剪”姜半夏一噎，身體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防備道：“這怎麽用的？”
“修剪雙眉。”
姜半夏小心試探道：“直接扯？”
陸玄一頓，“不用擔心。”
他想了想又道：“我下手自有分寸。”
提起分寸這茬，姜半夏的腳踝頓時又隐隐做疼了起來，她“呵呵”笑了笑，表示不大相信。
陸玄已經準備好了，他雙手拿着剪眉線，也不催促，就這麽直直的看着姜半夏，等人過來。
沒有嚴詞，也沒有歷語，姜半夏被某人盯了一會兒，反倒是先不自在起來，她皺了皺眉，語氣頗為不耐道：“行了行了，讓你修就是。”
一話言盡，姜半夏緊張又僵硬一臉悲憤的把自己的身體湊了過去，臨人動手前，她還不忘确定道：“你說的不疼啊？”
“我信你，一會兒要是疼，我可不弄了。”
眼前突然湊過來一張未施粉黛卻看起來頗為糾結的的秀臉，陸玄雙眸動了動。
“不用這麽緊張。”
要親眼看着對方如何扯自己眉毛，姜半夏光想想就疼，是以她索性将自己的雙眼阖了上去，聽着陸玄這話，她給自己挽尊道：“我這不是緊張，我只是怕疼而已，你可別亂說。”
之所以緊張，其實就是怕疼，不過見姜半夏寧承認怕疼也不承認自己緊張，陸玄小小的彎了彎自己的嘴角，卻是沒再戳穿某人的心思。
姜半夏閉眼等了一會兒，陸玄沒再接她的話，她的額頭反倒是很快傳來了一陣細微的疼痛之感。
正如陸玄說的那樣，他下手确實有着分寸，倒不是不疼，只是在人能夠接受的疼痛範圍裏，忍忍倒也過去了。
修眉用不了多少時間，把眉型修出适合姜半夏的柳葉形，陸玄很快便就着新剪的眉形畫了起來。
他用的是螺子黛，不同于石黛需要現磨，此物只需沾水便可暈開。姜半夏的皮膚十分光滑，臉上沒有任何斑點，根本不需太多的水粉鋪面去掩蓋，陸玄更是從未想過，要像宮妃那般給人着妝。正所謂淡妝濃抹總相宜，恰到好處的點綴，能給一張本就不差的臉旁增添風采，把眉形畫好，陸玄觀看了一會兒，确定沒有問題之後，他緊接着便拿起了一旁的口脂，用脂筆給其就着唇線塗了起來。
不同于時人喜愛的殷桃小嘴，姜半夏丹唇外朗，皓齒內鮮，兩片紅唇輕輕合在一起，仿佛一朵含苞欲放的花瓣。因在其身前，陸玄仿佛還能感受到她的氣若幽蘭。
把最後一筆口脂塗上，明明也沒改動多少，可看着眼前的紅唇，陸玄的眸色卻不知為何深邃了一分。
臉上沒了動靜，乖乖任人擺布的姜半夏也沒睜眼，反倒是先詢問道：“好了嗎？”
陸玄聞聲目光頓了頓，随即擡了擡眸，最終在姜半夏的眉眼處停了下來，開口道：“等一下。”
姜半夏也不是沒畫過妝，知道化妝繁瑣，一時半夥好不了，陸玄既然說再等一下，那麽她也就不再催促，再一次安靜的等了起來。
手上的脂筆還未放下，陸玄掂了掂手上的東西，稍作猶豫之後，很快有了行動。
眼尾傳來一抹濕意，隐約帶着幾分微癢，這似乎不是化妝時會畫的地方，姜半夏有些意外，沒忍住問道：“你在做什麽？”
陸玄沒有回答，他快速的把最後一筆落下，随即收回了自己的右手，開口道：“好了。”
姜半夏聞聲瞬間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兩人此時隔得近，姜半夏睜眼時，陸玄還未來得及把手上的工具放下。此番上妝，一切都是他親歷親為，他其實比姜半夏還要清楚她是哪般模樣，可當人睜眼的那一瞬間，他竟還是被眼前之人的模樣給驚豔到了。 清秀不失溫婉，淡眉如秋水，妍麗不失莊重，明眸而善睐。尤其是眼尾那一抹朱紅，給其平添了三分恰到好處的韻味。
姜半夏一睜眼就看到陸玄有些微愣的看着她，作為當事人，自己臉上究竟動了哪些地方她還是有感覺，無外乎是眉唇眼尾三處，如此快速的就搞定，姜半夏心下本就沒啥底，如今再一看陸玄這反應，她心下頓時便忐忑了起來。
“你這麽看着我做什麽？”她站起了身，虛眯着眼看向對方，懷疑道：“你給我畫的很醜是不是！”
陸玄快速的斂了斂目，瞧姜半夏如此緊張，他想了想回道：“沒有。”
“很好看。”
姜半夏哼了一聲，“你畫的你當然說好看。”
她連忙左右看了看，一眼見此，陸玄疑惑道：“你找什麽？”
不過是畫個妝的功夫，一睜眼周遭就沒人了，這讓姜半夏想找人去拿面鏡子過來都不成。
她有些不滿的轉回了身子，“你的那些人呢？”
陸玄默了默，少頃之後，他将一側的妝匣翻了個面，随即往姜半夏的方向轉了一轉，“你可是在找這個。”
這個妝匣送來時，姜半夏也曾好奇過，不過看着裏面的胭脂水粉，這些東西不同于現代的化妝品，她一不會使用，二她要是沒記錯，裏面好多材料都含了化學物品，她也不大敢用。因而沒多久便失了興趣，再沒去試着将其打開，自然也沒發現，妝匣的頂部掀開，其實便是一張鏡面。
看清是什麽東西，姜半夏愣了愣，“你怎麽知道我在找這個”
陸玄沒有回話，他将妝匣繼續往姜半夏身前推了推，“來看看吧。”
到底還是好奇勝過了其他，既然有了鏡子，姜半夏也就不跟陸玄客氣。她幾步走了過去，小心的看了起來。
說實話，對陸玄來說，姜半夏私心裏其實并不大怎麽相信這人會做的有多好，可當自己的模樣從鏡內映出的時候，姜半夏才驚覺，效果竟然比她想象中的好上太多太多。
陸玄在一旁關注着姜半夏的反應，眼看着人從懷疑道驚訝，臉上沒有出現諸如失望之類的神色，他方将手慢慢的重新放回了自己的大腿之上。
“可還行。”
左看右看，明明人還是她這個人，甚至其他地方動都未動，只改了自己臉上三個部位，可給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不錯啊。”姜半夏下意識的回了一句。可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她滿意的神色一頓，卻是複雜的看了陸玄一眼。
雖相處不過半月，但對姜半夏的小動作和小眼神，陸玄早已熟悉，一見姜半夏如此，他索性替她開了口，問：“你想說什麽。”
姜半夏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能忍住，問出了口：“你當真沒給旁人畫過？”
陸玄雙眸微動，耐心提醒道：“這個問題，你問了兩次。”
沒有否定，便是默認，姜半夏秀眉一蹙，“那你怎會畫的這般得心應手。”
“竟比我都還畫得好。”
結果得到滿意，再一看姜半夏如此執着他替他人畫過與否，陸玄心情不錯，他不動聲色的彎了彎自己的唇角，回道：“算命的說過，我天資聰穎。”
沒有聽到想聽的解釋，姜半夏嘴角微動，“你還真不謙虛。”
雖然再是不信，但某人其實并沒有騙她的理由，尤其還是這種小事。姜半夏也說不清自己心下為何會在意這個問題，不過，一想到陸玄曾對旁人像她這般給人上妝，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心底确實不大舒服。
“算了。”姜半夏快速的拾掇拾掇了自己的心情，她重新站了起來，看着院內的軟塌道：“我是躺上去睡覺便行了是吧？”
陸玄敏銳的察覺到了姜半夏情緒變化，他喚住了她，“別急。”
“嗯？”
陸玄一頓，“你過來。”
姜半夏愣愣的朝人身前走了幾步，“還有什麽事？”
人已來到自己身前，陸玄盯着姜半夏的頭發看了看，“既着了妝，你便也将發髻挽一下吧。”
“我不會這個。”姜半夏十分自然的承認了這件事，她把話一說完，再一瞧陸玄即将開口的樣子，她猶豫了一下，有些不大确認道：“你不會是想說，你幫我弄吧？”
陸玄沒有什麽神色變化，卻是反問道：“不可？”
姜半夏這一下沒能将自己的表情管理好，她略微吃驚道：“你連女子的發髻也會？”
她開始細數了起來，“縫衣，着妝，挽髻”
這不數不知道，一數吓一跳，才說了不過三點，姜半夏便倏地擡頭重新看向了某人，不可思議道：“你怎麽過的比我還女人。”
陸玄雙眸微沉，輕輕抿了抿唇，“誰人告訴你，我要給你弄女子的發髻。”
姜半夏一愣，“不是麽”
陸玄認真的看着她，否定道：“不是。”
姜半夏随即又問：“那你想弄什麽？”
陸玄耐着性子解釋道：“給你挽一個男子的。”
姜半夏有些不明所以的重新坐了下來，很快便轉身背對起了某人。她這邊想了一會兒，心下疑惑不減反增，索性再一次開了口，“欸——”
“你給我畫的這般清秀，又給我梳一個男子的發髻，你究竟想畫什麽畫？”
“我怎麽感覺我搞不懂你這想法了。”
“作畫講究意境。”陸玄挑起了姜半夏一縷秀發，“我屋內有一套男子的服飾，一會兒你去換上。”
聽到這，姜半夏的疑惑減了些，“所以你想畫一個男裝卻又女氣的我？”
男子的發髻簡單，挽髻之後叉上玉簪便可。
陸玄幾下便搞定了姜半夏的長發，他将一半束了上去，另一半則披在了肩上，聽着姜半夏這話，他動了動自己的眼睛，“好了。”
姜半夏下意識的想摸摸看是什麽情況。其後的陸玄則順勢拉住了她的手腕。
“我就摸一下，你”
“先去換衣裳。”陸玄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也就是換件衣裳而已，再加上發髻的吸引力遠沒有臉龐來得多，因而姜半夏倒也沒怎麽堅持便妥協了。只不過，臨回屋換衣前，她依舊不忘嘀咕道：“你搞這麽些名堂，一會兒要是不好看”
院子裏的桌上這會兒擺了好一些東西，姜半夏這邊一走，陸玄的目光很快便放在了自己即将要作畫的桌上和一旁不知何時出現卻又空了的木盒中。
也不知是早便備下還是偶然撞上，姜半夏一進陸玄的屋子，便看到了床上放着的那身衣裳。
她順手關上屋門，也沒怎麽多想便瘸着右腿走了過去。
簡單的收拾好了桌子，自己屋內的門也緊接着由內掀開條縫，然而，姜半夏這邊卻是并沒有馬上出現。她往外探出了個頭，看着院子裏的人道：“喂，你這衣裳怎麽回事——”
“不合身吶！”
“無妨。”陸玄開始磨起了墨，他頭也不擡的回道：“如此正好。”
過于呆板，畫出的效果，或許并沒有想象中那般好，他此間要的，以及某人身上所帶有的，反倒是這種不拘泥的樣子。
既然畫畫的人都不在乎，只穿一時半或的姜半夏便更不在乎了，她将屋門推開了些，從裏面提着長袍走了出來。
“那這可是你說的”
“一會兒要是畫的不好，你敢推我身上我可不依。”
陸玄點了點頭，示意道：“躺榻上去吧。”
他頓了頓又道：“小心些腳。”
姜半夏沒怎麽往心裏去，“知道知道——”
來到榻前，她先是轉身坐在了邊緣，緊接着便擡頭看向對方道：“我要怎麽躺啊？”
“随便還是怎麽着？”
陸玄沉吟了一下，“便先試試如何舒适如何來。”
他想畫的是她真實的樣子，若是把這些東西規定死了，反倒是失了些真實。
什麽都不說就讓自己自然發揮，這可一時之間将姜半夏難住了。不過她歷來鬼點子多，在原地想上了一會兒，倒也有了主意。
于是乎，陸玄便看着姜半夏十分潇灑的躺在了榻上，她的雙手枕在了自己腦後，一只腿則屈了起來，在仰面挪了挪身子，給自己找了一個合适的位子後，她慢慢閉上了自己的雙眼，惬意的吐了口濁氣，緩緩開口道：“你說的，如何舒适如何來，要沒問題的話，我便睡了啊——”
要不怎麽說姜半夏不拘泥于形式呢，她能做出如此偏男子的動作，陸玄如今并不意外，反倒覺得再正常不過。
姜半夏的衣裳并不合身，穿在身上有些像偷穿了大人衣裳的小孩，可配上其這會兒的神色和舉動，卻産生了一種漫不經心的美感來。
只一眼，陸玄便會心一擊的愣了一愣。
好在這時的姜半夏已經閉眼，并未發現他的異常。
有時候，靈感一來，下筆便文思如泉湧，從構圖到落筆再到上色暈染，陸玄接下來幾乎是一氣呵成，待他将最後一筆落下，看着手下适才所畫的畫，陸玄自己都沒忍住無聲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九點二更，這一章的主角是公公，下一章便是我們半夏啦，感情裏面更主動的一方，一直是半夏哈，大家不要搞錯啦
以及
請問：為什麽半夏的衣裳不合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