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轉角歲暮
我如約到達餐廳，程老師已經等在那裏，她正好也看到了進門的我，招手示意我過去。
“程老師，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陸大伯呢？就您一個人嗎？”我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
說話間服務員走了過來，程老師把菜單給我才開口:“他找陸璃有點事要交代，下午五點半的票，因為時間原因，就我一個人來了，我們吃吧，正好跟你聊聊天。”
點好菜後，我發現程老師一直盯着我看，我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程老師，有什麽事嗎？”
聽到我開口問她，她才收回目光，問道:“餘晚，你昨晚是哭了嗎？”
我斂住淺笑，擡手揉了揉通紅的眼睛，幹澀生疼。
昨晚心裏的話像待蓄已久的洪泉漰發而出，顧尹晨說我會實現讓所有人幸福快樂的願望；會實現只有一個觀衆、一人獨舞的願望；可是他沒有說，會等到他愛我。
他說我只是交際甚少才會對他有所依賴，并非愛情，在他轉身離開時，我起身從後面抱住他
“我愛你！數十幾年光陰始終如一；我等你！無怨無悔直至你會愛我為止。”
說完顧尹晨的後背已經打濕了一片，我把貼在他後背滿是淚水的臉擡起來，仰望到他的後腦勺，他在顫抖。
他将我的手輕輕從他腰上掰開，我倔強的不肯放手，怕這一放，就會永遠的失去。
最終他直接轉身看着我，擡起厚實的手掌為我擦去眼淚。
“小晚值得更好的男人去守護，而我也會有守護的人。”
我泣不成聲:“不可以是我嗎？”
“倪悅，她現在是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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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那麽突然笑了出來，很大聲的笑，笑到最後沒了力氣才松開抱着他的手。
手中的人走了，我的心也空了。
我不知道後來我是怎樣度過那一晚的，像是做了一整晚的夢，夢裏的我看着顧尹晨離開的背影哭了一夜。
“餘晚！餘晚？”
程老師的手觸到我的額頭有些冰涼，我回過神來看着她。
“怎麽了？臉色怎麽這樣差，昨晚的酒勁還沒過嗎？”
我搖頭:“沒有，睡得太晚了，眼睛才會腫，沒多大事。”
這是剛好上菜，我和程老師便結束了這個話題，都各自專心低頭吃飯，也似乎各懷心事。
一頓飯吃的慢，結束的卻也快，我和程老師作為芭蕾舞者，一直比較注重吃飯時的形象和控制五六分飽的習慣。
“餘晚，還記得上次在北京我跟你說的事嗎？”她優雅的用紙巾擦着嘴，像是無意間才想起。
程老師提及這件事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哪怕已經做好了回答的準備，卻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一直在等待我的回答，我想了下點點頭:“程老師，陸璃對我而言，是不可或缺的朋友，您知道的，我如此學着我并不喜歡的芭蕾，也是因為我所愛的人。”
“那你愛的那個人愛你嗎？或則說，你要等他多久？陸璃又要等你多久？”她像是早猜到我會這樣回答，一連串的問題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愛的那個人不愛我，顧尹晨不愛我。
想到他，心痛的開始麻木，我告訴程老師，我會考慮，在這本就不公平的愛情裏，趁還有機會，至少試着對愛我的人公平一點。
因為是周日，吃完飯出來我并沒有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
和岑菁不一樣的是，在失去那個不能不愛的人的時候，會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告訴他，今生至此，斷絕此愛，我做不到。
可是，我知道，現在的我，必定過的行屍走肉。
這是我第二次喝酒，酒吧內的燈光晃得我滿眼望去的人都是顧尹晨。
我自嘲的笑笑，感到胃裏一陣翻騰，捂着嘴搖搖晃晃地跑進衛生間。
吐過之後，意識清晰了一些，卻還是甩不掉頭腦裏的那個人，我用水拍打臉部，到最後瘋狂的扇自己耳光。
從廁所出來的人都奇怪的看着我，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我一邊哭，一邊扇打，直到手都開始麻木才停下手看向鏡子裏那個頭發亂蓬，滿臉上印着清晰手指印的自己，狼狽不堪。
翻出包裏的手機，撥通號碼，許久之後他才接通電話，久久不出聲。
“顧尹晨！”
這是繼昨晚之後我第二次當着他的面叫他的名字，我在向他宣告，我從未把他當做哥哥。
他不回答。
“顧尹晨，我喝酒了。”
又是沉默。
“顧尹晨，我那麽愛你，你怎麽可以不愛我呢！”
“小晚，你醉了！”終于等到他開口，不輕不重的話，像成千上萬顆針紮進我心裏。
“如果我以死相逼，你要不要回來我身邊。嗯？”我覺得我真的是瘋了。
顧尹晨沒有立即回答我，我聽到了電話裏他粗重的呼吸聲，然後他有些微怒的聲音傳來:“哪怕押注上你的全部，我也只能給你最單純的情感，卻無關愛情。”
手中的最後一絲力氣用盡，手機摔落在地上，我蹲下來，抱着自己的臂膀，把頭深深的埋下。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被一雙有力的手撈進懷裏，惶惶惚惚間我抱緊了這具身體。
“顧尹晨，你來了，我就知你會來，你怎麽會丢下小晚一個人呢！”說完我再次用力了一些抱緊他。
“唐餘晚，為什麽每次通過他見到你，你就如此難過，你這樣，我好心疼！”
聽到陸璃的聲音，我立即放開手:“又是顧尹晨讓你來的對不對？”
陸璃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撿起地上的手機，然後把我打橫抱起走了出去。
把我放到副駕駛座位後，他才走到另一邊打開車門進來，他盯着我，忽然扳過我的肩膀，眼裏全是像要殺人的怒意，這樣的目光讓我不禁醉意都清醒了些。
“誰！誰打你了！”
我這才想起臉上的手印，嘻嘻的開口:“自己打的啊！不痛呢！一點也不痛，比起這裏，這算的了什麽？”我指着自己的心髒說道。
陸璃松開手嘆氣，轉身開動車子，暖氣吹來，我的臉更紅。
我和陸璃都不再開口說話，看着前面的路，仰望不到盡頭，周圍的燈紅酒綠與此刻車內的寂靜毫無關系。
“陸璃，還喜歡我嗎？有多喜歡？會喜歡多久？”許久我問出了這個俗氣無比的問題。
他似乎有些驚訝我突如其來的一連串問題，但想了想還是正色道:“我喜歡你，就想你說的那樣，就算不喜歡自己也不能不喜歡顧尹晨一樣，我也是，不喜歡自己也不能不喜歡你，會喜歡多久呢？不會是永遠，但一定會是直到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唐餘晚的存在為止。這種程度，用愛表達，也不為過。”
我無力的開口，不是沒有不感動的:“直到我不存在為止？那我現在死了呢？”
我暼了他一眼，看見他握方向盤的手在用力:“怎麽會？只要我還在心跳，你唐餘晚就不會死！”
我靠在椅背上，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那我們在一起吧！”
車子突然剎住，我微微向前傾了下，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餘晚，你知不知道你剛才說了什麽？”
閉着的眼還是沒有睜開，也不回答，只聽到後面的喇叭聲傳來，才又感受到了陸璃啓動車子，也許他是以為我睡着了，我聽見他微微的嘆息。
漸漸的，我竟然真的睡了過去，真的很累！累到希望這一覺永遠不要醒過來、永遠不要去面對那些事。
我還是那個默默愛着顧尹晨的唐餘晚，他還是那個一無所知被愛着的顧尹晨。
第二天我在迷迷糊糊中是被自己身上的味道刺激醒來的，翻身起來，頭還有些痛，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喝完酒穿的那個。
我睜開眼打量了一下房間，發現并不陌生，這是我第二次來陸璃家，也是第二次在他家過夜。
走出卧室的時候，本以為陸璃還在睡覺，準備去隔壁敲房門時，陸璃從客廳開門進來，手中提着兩個袋子。
“餘晚，醒來了就先去洗澡，昨晚你喝醉就直接睡了，洗完了我們去吃早餐。”
我走近他，看着他手中的袋子:“衣服，給我的？”
他點點頭:“我也不知道你穿多大碼，就随便選的，棉絨衫都在裏面，還有……那個……裏面那個大小不合适也将就一下吧！”
陸璃說到後面字都吐不清楚，滿臉通紅的說完才吐了口氣。
我看着他紅窘的臉，就明白了他說的是什麽，不禁在心裏好笑，還是伸手接過了袋子。
“謝謝！我今天的課在下午，等會兒出去吃早餐的時候我去買點菜吧！介不介意中午在你家做飯？”
剛才還一直躲閃我的眼神突然就射放出光芒:“好啊！好啊！我們現在就去吧！”
“你不忙着上班嗎？”
“生病了，請病假。”
……
洗好澡我換上了陸璃買的衣服，外套是一件米白色毛呢大衣，簡約寬松，是我課餘時間的穿衣風格。
不禁在想陸璃平時是不是都在偷窺我？我急忙搖搖頭，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天啊！唐餘晚，你在想什麽？
和陸璃吃完早餐後就去了超市買了許多菜，因為廚房很久沒用過，而距離午餐時間還早，于是我和陸璃又将所有餐具都洗了一遍後都雙雙累倒沙發上。
“我告訴顧尹晨了。”我側頭對陸璃說。
“嗯，昨天他給我打電話讓我去酒吧接你的時候就猜到了。”
“他愛的人是倪悅他們現在很幸福的在一起。”
陸璃沒有立馬接話，許久才開口:“幸不幸福誰知道呢？可是，餘晚，我只怕你會哭、會難過。”
心一酸，無時無刻不在給予我感動。
我向他身邊靠近了一些，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安靜下來我能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
“陸璃，愛一個人好累，你這樣子不會累嗎？”
“累啊，可是……要我怎麽辦？就是累死，我也不要停止。”
我閉上眼睛，把手放進他掌心，我說:“陸璃，昨晚你還沒回答我好還是不好呢！”
“什麽？”
“我們在一起吧！”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很緊很緊，我聽到他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