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半個時辰前,慕容煙帶着打手在西街閑逛,遇見正在采買的小鲛。
慕容煙自然認得宗主身邊最得寵的婢女,氣不過楚大公子為了小鲛锒铛入獄,便想拿小鲛出氣。
把小鲛擄走後,扔進窯子,小鲛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變回了鲛人。
慕容煙驚訝之餘,将小鲛鎖在鐵籠裏。
兵部尚書立馬将此事呈報給小皇帝,魏種斃命前,曾多次跟小皇帝提起鲛血和鲛淚的功效,小皇帝對鲛族倒沒存什麽心思,但聽說小鲛是宗主府的婢女後,龍眉皺起,容俏竟然欺瞞不報!
小皇帝還記得容俏去雨窪村抓水怪的事,如此一聯系,小皇帝便明白了來龍去脈,頓時拍案而起,“傳宗主!”
不僅如此,小皇帝還讓兵部尚書把變身的小鲛帶來禦書房,想長長見識。
鐵籠被黑布罩住,當黑布被扯下,在場之人瞪大眼珠,瞧清了鲛人的長相......赫然一個楚楚動人的柔弱女子,并無特別之處。
容俏趕到時,小皇帝一臉愠色。
容俏跪地,“陛下,鲛族的确存在,瀕臨滅種,小民願以命換命,求陛下放鲛人一條生路。”
小皇帝一抛杯盞,砸在了容俏額頭上,“朕以為你對朕是衷心的,原來你的衷心不過如此,宣朕旨意……”
“陛下!”一身绛紫色官袍的季修遠大步走進禦書房,來在容俏身邊,躬身道:“陛下息怒,容俏固然有罪,但臣鬥膽懇請陛下給容俏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待清除宗主餘孽後,降罪不遲!”
小皇帝心中掂量一晌,瞪着容俏的頭頂,“此番南下,務必盡職盡責,戴罪立功!”
“小民遵旨。”容俏還想替小鲛求情,季修遠扣住她肩膀,搖了搖頭。
容俏偏頭看向惶恐不安的小鲛,小聲道:“別害怕,我會救你的。”
小鲛點點頭,朝容俏微笑,笑容純淨美好,容俏忍住心中酸澀,起身退出禦書房。
小鲛被囚禁在诏獄,由錦衣衛把守。
傍晚,莫栩從慕容府走出來,滿面紅光,今兒給他侍寝的女子正是慕容煙本人,兵部尚書也是下了血本,把親閨女都獻出來了,莫栩起初不想接納,怕惹麻煩,可兵部尚書盛情難卻,就勉勉強強收下了。
路遇去往容府的諸子筠,兩人相視颔首,沒一句寒暄。
諸子筠等了半柱香,精心打扮的阮藝從後院走了出來,背地裏沒人,見她含羞帶怯,諸子筠上前抱住她。
阮藝受寵若驚,反手摟住男子的背部。
諸子筠像得了鼓勵,捧起阮藝的臉,意味不明。
阮藝心跳如鼓,閉眼等待雨澤。
諸子筠詫異,看她臉色落了浮塵,想為她擦拭幹淨,結果......唇齒間溢出笑聲,緩緩低下頭......
忽然,一旁的趕車老頭說話了,“麻煩讓讓。”
諸子筠偏頭瞧見一個缺顆門牙的老頭立在兩人身側,不由尴尬,趕忙松開阮藝,讓出道路。
老頭拽着老驢從兩人之間穿過。
氣氛被破壞,阮藝揪着帕子瞪老頭,老頭嘿嘿一笑,“今兒開始由我給貴府送麥稭,容二小姐莫怪,小老兒嘴巴嚴實得很。”
“你認識我?”阮藝疑惑,從未見過他。
“認識。”
今早結識了正主。
這女子頂着容二小姐的身份與男子當街親吻,讓容二小姐以後如何與這名男子相處?
老頭心中腹诽,面色依舊恭維。等他忙完走出後院,諸子筠和阮藝早沒了影蹤。
諸子筠帶阮藝去往錦食樓用膳,正巧遇見牽着小花豬的容俏。
大門口,諸子筠颔首:“宗主。”
“好巧。”容俏看着諸子筠和阮藝相牽的手有些尴尬,好歹阮姐姐避嫌一下呀,讓街上人瞧見,日後逢人都要解釋他們三人的關系,是不是太麻煩了?
怎麽就不能忍幾個月!
容俏入了雅間,雅間裏坐着一人,容俏反腳帶上門,“季修遠,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必須保證小鲛安然無恙!”
季修遠淡瞥她一眼,“我不過問诏獄那邊?”
說完,低頭斜睨,發現一只小花豬在忿忿地咬他衣擺,豬嘴裏嘀嘀咕咕,好像在罵人......
容俏拉開小花豬,對季修遠道:“我救過你的命,你說要還我恩情的,現在我拜托你關照一下小鲛,很難?”
開始翻舊賬了。
“知道了。”季修遠留下茶水錢,“明日一早南城門外,我不喜歡等人,還有,這是你戴罪立功的機會,好好把握。”
“喔。”得了承諾,容俏就很好溝通了。
季修遠走後,花浮玉放狠話:“誰敢傷鲛鲛,我吞了他。”
容俏握拳, “我也是,手撕他。”
花浮玉安慰道:“放心吧,有季修遠,鲛鲛不會有事。”
“對他這麽有信心?”
花浮玉如實回答:“嗯,他比你靠譜。”
“……我這麽不靠譜,你還敢跟着我?”
花浮玉擡蹄撥弄兩下豬耳朵,故作深沉嘆口氣,“誰讓你是我的俏妹呢。”
容俏啞然失笑,心裏慶幸小皇帝對鲛人沒興趣,否則小鲛現在很可能變成一具幹屍了。
出了酒樓,無意中發現正在路邊攤買東西的慕容煙,容俏眼眸一沉,徑自走了過去。
慕容煙的丫鬟發現了“宗主”,嗫嚅一聲,“小姐,宗主是不是來找咱們麻煩了?”
慕容煙瞥過眼,強裝鎮定,斂衽一禮,“小女子谒見宗主。”
容俏走上前直接摸出鞭子甩向對方,慕容煙徒手拽住鞭身,“宗主這是作甚?”
“明知故問!”容俏騰空抖鞭,鞭子打旋纏繞住慕容煙的脖子,手腕一個用力繃直鞭身。
慕容煙頓感窒息,瞪大眼睛看着容俏。
容俏沒打算卸力,一直擰緊鞭子向後拖,慕容煙大腦無法思考,摔倒在地上,雙手扯着鞭子,臉色脹紅。
丫鬟急得不行,跪地求容俏放了自己主子。
這時,一抹紅衣挨近人群,身側的女子急忙上前扣住容俏手腕,“宗主息怒。”
“走開。”容俏揮開阮藝的手,滿眼淡漠看着慕容煙。
慕容煙看着阮藝,目含懇切,嘴裏發出“啊啊”的氣聲。
阮藝還想再勸,被諸子筠扣住肩膀,沖她搖頭,“宗主有分寸。”
曾經權傾朝野的宗主被一個小丫頭陰了一把,能不氣麽。
在慕容煙暈厥之際,容俏扔了鞭子,走上前踩住她手臂,慕容煙吃痛,強忍不适扯開纏繞在脖頸上的鞭子,忿忿看着容俏,“宗主在為鲛人的事遷怒于我?”
容俏不說話。
慕容煙呵呵笑了,邊笑邊咳,“堂堂司禮監提督,竟敢私藏鲛人,我只是讓聖上知道了實情,宗主就來惡意報複,試問還有沒有王法可講?”
容俏淡淡開口,“本座想打你,不需要理由。”
腳上一個用力,慕容煙張了張嘴,疼得發不出聲音。
容俏往她肚腹上狠狠踹了幾腳,“北盛從沒有關于鲛人的律令,而你,拐賣良家女子,憑此一條,足夠你進大牢好好反省幾年。”
慕容煙坐起身哈哈大笑,“拐賣女子?鲛人也算人?最多算稀有物種!”
容俏反手就是一巴掌,“你不把鲛人當人看,所以肆無忌憚傷害他們?”
慕容煙捂住半邊腫脹的臉頰,狼狽不堪。
容俏揪住她頭發冷冷道:“老實一點,再敢招惹我的人,我一定會讓你痛不欲生。”
“啊!”慕容煙突然大叫,只因容俏揪下她一大撮頭發。
容俏将手中長發甩在她臉上,牽起豬鏈大步離去。
丫鬟上前扶起慕容煙,慕容煙推開她,惡狠狠瞪着容俏的背影,拳頭握得咯咯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