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琴秀不複

秋白露覺得有點不對。

為什麽大家看她的目光都這麽的奇怪?

被當作垃圾桶傾訴煩惱的裴元:你自己幹了什麽不知道?

秋白露無辜臉:她怎麽會知道?

早在交出自己身體控制權的時候秋白露就失去了意識,自然的也并不知道蒼接受自己的身體之後幹了什麽兇殘的事情。而在道境長大在很多事情上看法與三觀都和大唐土著不怎麽相同的蒼也并不覺得自己幹的事情算什麽,秋白露沒問他自然的也就沒提——但是這并不代表其他人就不知道“秋白露”幹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直接用琴音就把康雪燭抽成那種樣子,連琴秀也沒這功力啊!

裴元目光複雜的看着秋白露,深深的感覺到了何為人不可貌相。

明明就是這麽嬌弱的一個妹子,小時候也還是軟軟的一個團子姑娘,然而內裏卻那麽的兇殘。

裴元完全不想和秋白露說她幹了什麽好事,正好多年死宅不願意出藏劍山莊的葉英因為秋白露出事終于接了他的帖子答應了來萬花谷看病,他還不如等葉英到了萬花谷的時候和再和葉英說說他表妹有多兇殘。

——當然,更加重要的是和葉英說說秋白露到底有多麽的不遵醫囑!

裴元:“你感覺如何?可有什麽不适?”

秋白露:“很好呀,我覺得很好。”

這對話堪稱牛頭不對馬嘴,然而多年的相識畢竟不是沒有用的,裴元很順利的聽明白了秋白露想要表達的意思。

他有幾分疑惑,秋白露的身體已經被毀到了如此程度,自己竟然沒有半分感覺嗎?

裴元當然不會知道,所謂的身體虧空不過是因為體系不同帶來的錯誤判斷。

秋白露的身體的确是不怎麽好,之前被蒼接手的時候內裏也的确是被毀了一遍,但是有句話叫做破後而立。

依然在畫軸之中彈琴的蒼表示秋白露的身體實在是太糟糕了藥喝的太多的後果就是一身的毒素,調養起來實在是太麻煩,還不如直接毀了慢慢溫養,正好也方便他發揮出幾分實力,好能夠解決康雪燭的問題。

當被裴元告知了自己身體情況而困惑的秋白露問到這事的時候,蒼也是這麽回答的。

秋白露的第一反應是:“會對小紫你有什麽影響嗎?”

“并無妨礙。”蒼表示大可放心。“秋姑娘,汝能夠換個稱呼嗎?”

秋白露:“嗯?”

蒼很耐心的說道:“吾有一名同修,其名為紫荊衣。”

所以姑娘你能別這麽喊我嗎?我知道你給松鼠時期的我起這個名字是因為那時候我是紫色的,但是你這麽喊我我真的會覺得你再喊別人啊!

秋白露從善如流:“自然可以,蒼道長。”

蒼手上挑弦動作不停,然而那張清美秀麗的容顏上卻是顯出了幾分無奈來。

他看着秋白露眉眼含笑的模樣,半響之後,那幾分的無奈便化作了更深的寵溺與縱容。

相處多時,蒼早就習慣了秋白露偶爾的惡作劇。

蒼自認為,好歹自己也比秋白露年長,作為長者,包容這些小事也是應該的。

更何況,她是秋白露啊。

因為是這個人,所以這些都成了理所當然。

秋白露還在病中,住處雖然不是人來人往,但是人也不少,是而她并未同蒼交流太久便收起了那幅畫,打算去見見自家好友。

聽說绛婷也受傷了啊。

秋白露這麽想着,也未曾注意到身邊侍女欲言又止的模樣,便向着高绛婷如今的住處走去。

“绛婷,我——”秋白露的聲音在看到高绛婷的那一瞬間戛然而止。

素白衣裙的女子正對着秋白露靜靜的微笑。

那笑容極淡極輕,讓人聯想到許多美好卻脆弱的東西。像是薄薄的雪,又比如嬌弱的花。

正有道是,世間好物不長久,朝霞易逝琉璃脆。

高绛婷看着秋白露,露出了自她醒來之後的第一個笑容。

她的聲音極輕,其中充滿了溫柔與慶幸的意味:“白露,幸好你沒事。”

秋白露突然的就覺得心疼。

她的摯友啊,即便是自己遭遇到了這樣的不幸,但是在看到她的時候,第一句話卻仍舊是在歡喜着她未曾受傷。

正如同秋白露被隐瞞着只是知道高绛婷被康雪燭所傷,而不曾知曉高绛婷遭遇了怎樣的不幸,高绛婷也一樣只是聽說康雪燭意圖挾持秋白露而引得秋白露受了傷,而不知道秋白露好不容易調養好了幾分的身體,她的健康已經被毀了。

看着高绛婷蒼白的臉色,還有淡的幾乎要化在風裏的笑靥,秋白露覺得自己現在大約算是在強顏歡笑了:“绛婷,你怎麽不多休息一會兒?”

“我已經休息了很長時間啦!”高绛婷淡淡的笑着,“總是在房間裏憋着,我也想出去走走啊。”

秋白露道:“我陪你?”

高绛婷看了秋白露一會兒,然後笑着說道:“好呀。”

說是散步,其實說白了就是兩個人在随處亂走。

因為康雪燭的事情,最近萬花谷簡直就是戒備森嚴,幸好不管是高绛婷還是秋白露都是能夠刷臉的人物,走哪裏也沒人攔。

秋白露走在高绛婷的身邊,心中有幾分不安。

并非是因為高绛婷越走越偏僻,也并非是這段路所見到的守備弟子越發嚴密,而是因為高绛婷不經意之間的躲閃。

從前秋白露同高绛婷出游的時候兩個人總是肩并肩一起的,而且她們的關系好,高绛婷甚至願意讓秋白露拉自己作為琴師最重要的手。但是在方才,秋白露想要伸手去牽高绛婷的手的時候,高绛婷卻是避開了。

甚至臉上的神色還有幾分驚慌。

绛婷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啊……

秋白露斂眉垂目,第一次開始頭疼葉蒙的看護。

葉蒙是很好,但是就是對她保護過度了,甚至連不好的消息也總是攔着不讓她知道。到現在秋白露也只是知道高绛婷受傷了,卻不知道高绛婷傷在了哪裏。

現在看起來,是傷到了手嗎?

在秋白露思索的時候,兩人已經走到了一處房舍門口。

秋白露道:“聾啞村?”

此處守備甚為嚴密,不僅有萬花弟子,秋白露還看到了幾名七秀弟子以及藏劍弟子。

裏面關的是誰,好像已經很明顯了。

高绛婷輕輕點頭:“是。”她扭過臉來看着秋白露,征求着好友的意見:“白露,你說我該去見他嗎?”

“你想去見他嗎?”秋白露不答,反問道。

高绛婷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聲道:“想。”

就算是會受傷,她也還是想知道,康雪燭為什麽要那麽對她?難道他們之間,就沒有半點情分在,從一開始便是假的嗎?如果說接近她是為了她的這一雙無骨素手,那麽既然已經解離了她的手雕出了妻子的像達到了他的目的,又為什麽還要去害白露?

秋白露道:“既然下了決定,那便去做吧。”她本來想去握高绛婷的手,思及高绛婷之前的閃避,手伸到半空中生生扭了角度,落到了高绛婷的肩上。秋白露神色溫柔:“绛婷,不要怕,我在這裏。”

高绛婷微微一笑:“我知道,白露。”

然後她拒絕了秋白露的陪伴,自己進了去,半響都沒出來。

高绛婷進去的時間實在是太長,雖然知道康雪燭已經被廢了武功——當然是蒼幹的,也被制住,對高绛婷造不成什麽傷害,但是秋白露在外邊等的還是有幾分不安。

正當秋白露心中焦急準備直接闖進去的時候,她聽到了高绛婷的笑聲。

準确的來說,與其說那是笑聲,倒不如說是接近于絕望的悲鳴。

“绛婷!”正站在門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的秋白露心中一緊,不顧身邊弟子的存在,伸手便推開了房門沖了進去。

房舍的構造并不複雜,裏邊也沒什麽東西,空空蕩蕩的,康雪燭便是在那中央。

他看上去并沒有受到什麽惡意的對待,精神也還不錯。相比之下,高绛婷的狀态便顯得十分不對。

秋白露聽到身後跟進來的弟子倒吸了一口冷氣。

素白衣裙的清美女子凄然而笑,臉頰上赫然的便是兩行血淚。

畫聖聽到了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

昔日琴秀,終究不複。

作者有話要說: 根據裴元的姓氏,二設他是裴氏的人,官宦子弟,親爹曾經當過杭州的官員,和葉孟秋的關系不錯。所以裴元少年時期和葉英是竹馬竹馬的關系,和秋白露也算是從小就認識。

然後,你們誰還記得,現在蒼還是附在秋白露的畫上,用的是高绛婷的外表?

至于琴秀的狀态,嘛,秋白露比高绛婷多昏了好幾天呢,而且也有人勸着,更重要的是康雪燭沒有能夠跑走,于是等秋白露醒過來的時候高绛婷已經恢複了一點情況了,然後被康雪燭以刺激琴秀就成了琴魔了。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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