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邊記者的提問，全直播上了平臺，尹懷瑸捧着手機笑得前仰後合，一邊笑一邊拍着莫文阗的肩膀說：“真的假的，萬一撿到一把噴子（霰彈槍），那這一把豈不是很開心？诶，文阗啊，你不看看麽，你未來幾個月的合作對象就在這裏面，提前了解一下啊。”
尹懷瑸是圈內資深經紀人，從莫文阗出道起就一直帶他，兩人年紀相仿，可謂千裏馬和伯樂，互相成就。
只是誰是千裏馬誰是伯樂，兩人争辯好些年，誰也不想當匹馬。
用尹懷瑸的話說：“做人不好嗎？”
莫文阗：“……”
這人比較有偶像包袱，所以他不說話。
莫文阗深知尹懷瑸是一個趣味很惡劣的人，他說有意思的事情，在莫文阗這裏，基本要打個鮮紅的問號。
易導的新片已經和他的工作室基本談妥，他擔任男主角，男配是流量小生周揚隽，女主由公開試鏡選出。
莫文阗雖然在業界是出了名的性格好，敬業，但其實他很挑剔合作對象的。
雖然他從不說，尹懷瑸知道，在莫文阗心裏，還是在意對手戲最多的女主角水平如何。
在拍攝廣告的休息空檔，他姑且瞥了一眼。
只一眼，莫文阗一把搶過尹懷瑸的手機，然後轉頭給蕭旻明打電話。
蕭旻明倒是沒有挂。
她接了起來。
不過她沒注意到的是，剛剛的攝像和記者，還在附近轉悠，由于角度原因，她還出現在屏幕的一個小角落裏。
——莫文阗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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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阗哥。”某人聲音很乖巧。
“嗯，在哪兒？”莫文阗的聲音也分不出喜怒。
蕭旻明一介瀕臨雪藏的過氣女明星，除了在家待着，似乎去哪裏都不合适。
按照這個邏輯，蕭旻明本來氣都不帶喘地要說：“我在家”。
但危機關頭，她腦子動的飛快。
文阗哥總不會打個電話就問她在哪這麽簡單，而且沒記錯的話，這裏有直播的吧……
“我報名參加了易導的試鏡。”蕭旻明大義凜然選擇了坦白從寬。
并且，她拿出了小孩子同家長談判之三十六項技巧，從動機到理由，全清清楚楚，自己交代了個遍。
莫文阗聽完，沉默。
誠然蕭旻明的話，從邏輯上來說，無可辯駁。
但那可是蕭旻明。
……他這話的意思，不是指這三年讓人焦頭爛額非常陌生的“蕭旻明”，而是少年時期便熟識的，需要和她鬥智鬥勇的蕭旻明。
這人看上去乖巧聽話，一副優等生的模樣，但其實本性反骨。
莫文阗半分不揚聲音，“蕭旻明。”
蕭旻明後頸一涼。
你長兄叫你全名的時候，一般表明你不會有好結果。
“在。”
“還敢出現在直播上，你膽子不小啊，我都一眼認出你了，你真以為你經紀人不會認出你來？”
蕭旻明不禁翻個白眼。
……你認出我來才奇了怪了好伐。
莫文阗把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
可音調沒變，還很嚴肅。
“理由，你腦子那麽靈活，能找出一萬個來。但越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從你嘴裏說出來，我越是不信。我猜猜……你恐怕是覺得來攪一趟渾水很有趣，任務難度越高，你越有興趣挑戰，不是嗎？”
蕭旻明：“……”
即使這時蕭旻明給出肯定回複，莫文阗也不在意。
“那麽這樣吧。”
手機後的大魔王如是說：“要麽你拿下角色，Happy Ending，沒有人會計較什麽；要麽……你沒拿到，那你的皮，就繃緊一點了。”
蕭旻明：“…………”
你如老父親一般的長兄給你打電話，是真的沒什麽好事發生。
“Deal”
“……Deal”
蕭旻明挂了電話，壓力山大。
準備拿撿到的第一把槍吃雞的才藝表演，也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蕭旻明忽然陷入沉思。
若要說普通的琴棋書畫，她也不是不會，可她因為學藝不精，無法在這些藝術方面做到頂端，最多是個愛好者的水平，蕭旻明覺得這種水平的才藝表演，只會泯然衆人，無法在如此龐大基數上的參賽者中脫穎而出。
要表演，就一定要引人注意，而且是褒義上的引人注意。
……好難。
正是因為第一關的課題如此普通，想做到無與倫比，就更加困難。
小艾此時終于找到了蕭旻明。
“謝天謝地！”小艾一把抓住這位祖宗的胳膊，發誓今天再也不會放開她，“我剛剛看到文院教學樓那邊周揚隽被人發現了，我還以為你也被人發現了……吓死我了，明明姐，你可別亂跑了，不然揚哥一定會扒了我的皮的！”
蕭旻明淡定微笑，“本來別人不知道我是誰的，你這麽大聲，跟廣播似的，還把我的名字和某人聯系到一起，你信不信旁邊有人聽到了，等下熱搜就是‘蕭XX不要臉，倒貼小周蹭流量’？”
小艾一臉驚恐，趕緊捂嘴，不知道是生怕蕭旻明一語成谶，還是生怕她的皮要被活扒下來。
蕭旻明又笑了。
這次笑容裏帶了幾絲真意。
她拍了拍小艾的肩膀，輕松地說：“看你這麽好忽悠，我就放心了。”
小艾：“……？？？”
欺負老實人好玩嗎？！
小艾剛才一直在到處找人，這會終于找到了吧，正主還不是什麽消停的主。小艾只覺得她的小心髒承受不了，她拽着蕭旻明胳膊說：“總之，您就在這兒好好等着號吧，今天您再不見蹤影，我就去找把槍自裁！”
說到這裏，蕭旻明眼睛一亮。
小艾：“……”
她內心七上八下。
不、不這個是吧？這魔頭還真得要她表演個自裁？
蕭旻明朝她勾勾手，說：“诶，你幫我弄點東西過來。”
十分鐘後，開車前往目的地的當事人小艾，只覺得臉疼，臉真的很疼。
說好的，“今天我艾琪就算是死，也不會松開手，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絕不會！”呢？
小艾摸了摸臉，後知後覺。
這明明姐，落個水之後，套路挺多呀。
又過了兩個小時，此時參賽號碼終于輪到了蕭旻明。
蕭旻明卻不太想進去。
因為艾琪還沒有回來。
沒有艾琪，就沒有道具，沒有道具，那她表演個球。
當然，這種情況是标準的過號不候。
工作人員叫到蕭旻明的時候，她朝他們微笑了一下，鎮定地跟着他們走。
一位工作人員說：“你在門口等一下，前一位出來後，你就可以進去了。”
蕭旻明點頭，她看了看小艾最後一條信息，說已經進學校了，她心想着應該剛好來得及。
哪裏知道，前一秒她如意算盤打的砰砰響，後一秒上一位試鏡着哭着出來了。
那個女孩哭得梨花帶雨，妝卻巋然不動，很是牛逼。
蕭旻明不禁問：“怎麽了？”
妹子一抽一抽的，“易導說……說……我臉整太過，太僵，笑都是僵的，趕緊去濾鏡十八層，當網紅去吧！”
蕭旻明仔細瞅了她一眼，“網紅也很好啊，可賺了。”
妹子：“可我已經是網紅了啊！人家想要出名！”
蕭旻明：“……”
可以，是在下輸了。
蕭旻明遞紙巾過去，妹子接過，小聲地好心提醒到：“你小心一點，你看你長得這麽像十元，也整了的吧？唉，易導有名的毒舌加要求高，剛剛把我臭罵一頓，等下說不定會遷怒……你自求多福吧。”
聞言，蕭旻明走到門口，順着大開的門看過去。
只見一名波浪卷中長發，手肘撐在桌上，交疊的十指遮住大半張臉的彪形大漢，一臉怒氣沖沖，坐在正中間的位置。
蕭旻明只聽聞過易導的名字，沒太注意他長什麽樣。
第一是她其實關心娛樂圈新聞不多；第二是易導有些不修邊幅，正兒八經的照片特別少，經常帽子一戴，大半張臉消失了，再來個絡腮胡，另外半張臉也消失了。
那絡腮胡倒是标志。
蕭旻明心想，中間那位估計就是易導，易宸了。
她走進去。
微笑。
一溜長桌上坐了四五個人，最旁邊的位置空出來了。
艾琪還在路上，蕭旻明心裏着急，面上不動聲色，先不急不緩地自我介紹。
剛把姓名說完，中間那個絡腮胡大漢擺了擺手，只一個動作，示意快點開始。
被打斷了，蕭旻明語調仍不急。
她拖着音，說：“我今天表演的是——打靶。當然不是真槍，是借來的模型槍，不過還原度還不錯，等下歡迎品鑒。”
剛說完，沉默。
既沒有槍，也沒有靶。
場面一度非常尴尬。
蕭旻明聽到腳步聲，淡定朝門口比了個歡迎的舉動，說：“有請道具。”
小艾拽着大包小包，一路奔進來，還來不及大喘氣，就慌忙着和蕭旻明一起把道具張羅好。
時機掌握得剛剛好。
蕭旻明拿到仿真槍，也不含糊，組裝裝彈上膛一氣呵成，緊接着擡手舉槍，毫不猶豫“砰砰砰”幾槍！
緊接着，彈夾落地，換彈夾，又是砰砰砰幾聲，彈夾再落，她将空彈夾和空槍雙手奉上。
這個過程不過一分鐘。
一排評委目瞪口呆。
就連攝像都忘記給蕭旻明特寫鏡頭了。
忽然，絡腮胡旁邊，穿白襯衣的纖瘦男人忽然說：“把打靶紙拿來看看。”
有助理拿過去了。
白襯衣男人仔仔細細數了一下，他問：“我只數到11個彈孔，可你剛剛開了二十槍，還有九槍是脫靶了嗎？”
蕭旻明說：“你可以檢查牆壁。”
即使只是BB彈，也能在牆壁上留下彈孔。
可除了靶紙後面有防護的海綿以外，其餘牆壁上确實沒有彈孔，不存在脫靶一說。
也就是說……
白襯衫笑了，“第一個彈夾，你每一發子彈都擊中了同一點；第二個彈夾，子彈繞着這個點，畫了一個圓，對嗎？”
蕭旻明點頭，“是這樣。”
“厲害！印象深刻。”白襯衫走過來，朝蕭旻明握手，“你好，蕭小姐，我是易宸，以前看過你的作品，實不相瞞，我完全沒想到你會有這麽出色的表現。”
以前的作品……
蕭旻明：“……”
這就被認出來了，導演這眼睛也太毒了吧。
緊接着蕭旻明一愣。
易宸？
……那個毒舌不修邊幅易宸易導演？
是眼前這位白襯衫纖細文質彬彬美青年？
說好的絡腮胡大漢呢？！
蕭旻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