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落魄
媒體的動作總是比想象的快,幾乎是一瞬間,樂譜總裁暗地裏有了孩子的事已經見諸各大媒體、網絡。兩個孩子的臉被打上了馬賽克,淩雪卻是被曝光了,她的臉無比清晰的出現在鏡頭裏。
蕭寒重重地擂了下桌面,他能想象現在的淩雪已經成了衆矢之的,怕是最近一段時間都沒辦法出門了。還好那天回來,他們直接把孩子藏在了蘇棉父母的家裏,不然孩子們肯定無法正常生活。
蕭寒叫來鄧衣良讓他查是誰把消息洩露給了記者,查來查去,沒查出來。報社裏的口徑一致,都說接到了匿名電話。
“那就查是誰打的電話。”
鄧衣良又匆匆走了。蕭寒點着一支煙,吸了一大口,煙霧從鼻子裏竄出,消失在空氣裏。他站在落地窗前,眼睛望着虛空。已經很久不吸煙了,尼古丁的味道讓大腦暫時麻醉。
蕭寒想到了一個人,給鄧衣良打電話,讓他重點查。
不出所料,真的是她,蕭寒冷笑,她打算争個魚死網破嗎?
…………
漆黑的夜裏,一個佝偻的身影彳亍獨行。那身影抖抖簌簌着,抱着雙肩,脖子縮的幾乎看不見。一身黑色的大衣,從頭到腳裹了個嚴實,四下張望着,走進了一個電話亭,“喂,是報社嗎?我有最近消息……”
挂斷電話,出了電話亭,嘴角吟着一絲冷酷的笑意,她就是要掙個魚死網破,反正該失去的她已經失去了,一個一旦一無所有就什麽都不怕了。
她傑傑怪笑起來,臉頰上的肉松的挂了下來,随着她的笑聲不斷地抖動。
頭發亂糟糟的,牙齒泛黃,眼睛裏閃着興奮的光。她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她要看看他有什麽手段可以保護他們。
她走進一幢破舊的樓房,進了四樓拐角的房間。摁了下開關,燈亮了,昏黃的燈光照在破舊的家具上。脫下大衣,裏面是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還不到深秋,她就頂不住寒冷了,只要一出門,就覺得渾身上下都透心的冷,是以早早穿上了厚衣服。
手指裏灌滿了黑色的泥漿,她抖抖索索的撕開方便面的袋子,扔進垃圾桶。肮髒的垃圾桶裏都是方便面的袋子,沒有用完的調料也散落在裏面。
把面餅放進碗裏,碗邊上一圈黃色的污垢,那是長期泡方便面留下的。她倒上開水,把調料放進去,升起的熱氣将她的臉籠罩在一層模糊裏。
面還沒有徹底泡開,她就呼嚕嚕吃了起來。吃的香甜,仿佛是天下間最美的食物。吃着吃着,她猛然把碗掃到地上,方便面撒了一地,冒着蒸騰的熱氣。她捂着臉,嘤嘤的哭起來。
Advertisement
是誰讓她落到這步田地?人不人鬼不鬼,沒有工作,沒有收入,靠變賣家當為生。賣光了,都賣光了,她還剩什麽,沒有了,什麽都沒了。她恨,恨的牙癢癢!她要讓他們付出代價,讓他們嘗嘗一無所有的滋味。
她又笑起來,哈哈大笑,笑完,俯下身子,抓地上的方便面,帶着泥土的方便面塞到嘴裏,她咬得吱吱響,像極了深夜裏磨牙的老鼠,咯吱咯吱……
………………
“總裁,您猜的不錯,是她。”鄧衣良傳來幾張照片,照片上的人讓蕭寒的瞳孔萎縮,若不是确信,他根本不相信這是她。曾經的她多麽妩媚動人,多少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絕不是這幅鬼樣子。
蕭寒删掉照片,卻删不掉留在腦海裏的影像。其實她可以光彩照人的,拿到獎項,做一個被萬衆矚目的人,落到這步天地,他有一半的責任。
蕭寒給鄧衣良發信息,“把她的地址給我。”
很快收到地址,蕭寒掃一眼,那是龍城最郊區的地方,蛇龍混雜。蕭寒拿了車鑰匙出門,按照導航找到那地方。
車子停在小區裏,小區破敗不堪,枯黃的葉子落了一地,沒有人打掃,綠化帶裏的雜草瘋長。破落的樓房,斑駁的牆面,窗戶的玻璃碎了大半。
蕭寒下車,他懷疑這地方還有沒有人住。
環顧四周,除了風的呼呼聲,沒有一絲人氣。
蕭寒進入樓裏,昏暗的樓道,牆上黑乎乎的,也不知道塗的什麽,發出難聞的氣味。腳步聲回響在樓道裏,蕭寒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敲響了四樓拐彎處的一個房間。
等了許久,門開了。開門的人穿着一身冬天的棉睡衣,睡衣髒的看不清原來的顏色,頭發蓬亂,昏黃的眼睛在看他的剎那瞪到最大。
蕭寒皺眉,看到真人,比照片上的震撼更大,酸臭的氣味讓他擯住呼吸。
那人怪笑起來,“蕭總裁您大駕光臨是想看看我落魄成什麽樣嗎?”聲音嘶啞,像泡沫摩擦玻璃的聲音。
“你怎麽變成了這樣?”蕭寒無不嫌棄,甚至不想進到屋裏。
“那要問你呀,這難道不是你想看到的嗎。”
“我只想給你個教訓。”
“是,您動動嘴就能讓別人落到如斯境地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蕭寒從上衣的口袋拿出一張支票,“這些錢可以讓你重新開始,離開龍城,過正常人的生活。”
“這麽點錢就想打發我!我告訴你,沒門!我也要讓你嘗嘗我今天的滋味!蕭寒,我恨你,恨你鐵石心腸,更恨她,恨她奪走我的一切!”
“沒有人搶走你的東西,有些根本不屬于你。”
她冷笑,“我說她你心疼了?那我就讓你更疼,我絕不放過她!”
“汪曼麗,你如果動她一下,我讓你生不如死!”
“我已經生不如死了,我不怕,你們盡管來。”
“是嗎?”蕭寒上下打量她,然後看着房間,道:“大街上不知道多少人頭無片瓦遮雨,你還有地方住,還沒有到生不如死的地步,我勸你好好想想,想好了給我打電話,我可以讓你重新來過。”蕭寒轉身走了,這個女人已經瘋魔,能不能走出,只能靠她自己。他要準備明天的記者招待會,想想怎麽能把對他們的傷害降到最小。
汪曼麗怔怔的,重新來過?當她是三歲小孩兒嗎,逝去的時光永遠無法追回,人只能一步步朝前走,哪怕走到萬丈深淵,也得咬牙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