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失去一個人的痛

淩雪的右眼一直跳,她撕了塊小紙片壓在眼皮上,結果帶着小紙片一起跳,她沒轍,只好任其跳個不停。起身倒水,文件嘩啦啦掉了一地,她忙蹲下去撿,放在桌子上,結果又把水杯帶了下來,摔得粉粹。

淩雪盯着碎瓷片,眼淚就那麽流出來了。已經過去一天了,蕭寒還沒消息,打電話也沒人接。她心神不寧,做什麽都提不起興致。

原以為是蕭寒離不開她,原來竟是她離不開蕭寒。

秘書慌慌張張地推門進來,“淩總……”後面的話 硬生生咽了下去。淩雪抹了把臉,“什麽事?”

“警察來了。”

淩雪的心中一突,頹然坐在椅子上,“讓他們進來。”

白勇和助手進來,淩雪強打起精神,讓他們坐,又要起身倒水。白勇說:“先別忙,你坐。”

淩雪坐下,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白勇的嘴,生怕從裏面聽到不好的消息。白勇嘆了口氣,“你做好心理準備。”

完了!淩雪閉上眼睛,再睜開已經滿臉的堅定,“你說。”

“今早,我們在出城的大橋下發現了蕭寒的車子,車子被炸得只剩下一些殘骸。”他頓了下,看向淩雪,後者已是木然,半張着嘴,眼睛裏蓄滿了淚,他嘆了口氣,“你要節哀。”

現在除了節哀她還能做什麽?

“我想知道到底是殺了他?”

“我們已經有了眉目,很快就能查到,蕭太太,你還好吧?聽說你們還有兩個孩子,你要多想想他們。”

淩雪的心已經痛到麻木,耳邊嗡嗡作響,她聽不到白勇在說什麽,只看到他的嘴巴一張一合,他們什麽時候離開的她都不知道。她想,這是個夢吧,等夢醒了蕭寒就回來了。

淩雪回了家,鑽到被窩睡覺,眼淚像斷線的珠子嘩嘩的掉。他說你死了我絕不獨活,他說上窮碧落下黃泉,她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他竟騙她,獨自一個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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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雪縮成一團,像一只受傷的刺猬,緊緊的抱着自己。再也沒有人抱着她了,再也沒有人笑着叫她小雪。曾經她恨他,恨他絕情,恨他辜負了前世的她。

她不知道,不愛哪裏有恨,愛之深責之切,只因太愛他。

她渾渾噩噩的,睡了很多天。有人敲門,她懶得應。門被踢開,龍忻潭一臉的驚慌。他跑到卧室,從被窩裏拉起淩雪,她渾身滾燙,嘴角有血泡。

龍忻潭輕輕拍她的臉,“小雪。”

“唔,蕭寒,你回來了。”她環上他的脖頸,手臂燙的能把人煮熟。

龍忻潭橫抱起她,“乖,我們去醫院。”

在醫院挂上鹽水,淩雪沉沉睡去,龍忻潭一直守在她身邊,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吻。有護士過來,小聲議論,“看人家老公都守了一個晚上了,要是我也有一個長得帥又愛我的老公就好了。”別的護士笑,不知羞。小護士繼續說,“你不知道那男的長得有多帥。”她一臉花癡,別的護士都笑着搖頭。

淩雪醒來,渾身酸痛,像打了一場仗。她動動手,被攥得緊緊的,低頭看到龍忻潭的臉,他睡着了,眉心皺着。淩雪想抽出手,動作大了些,龍忻潭驚醒了,他摸摸淩雪的頭,“退燒了,餓不餓?”

淩雪扭過頭,“我不餓。”

“你病了好幾天,不吃東西怎麽行。”

“我沒胃口。”

“蕭寒肯定不想看到你這樣。”

“可他已經不在了。”

“他不在,還有我啊,我很心疼你知不知道。”

“龍忻潭,在你眼裏我是不是很傻?”

“不,你很好,你是我心裏唯一存在的陽光,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就當是為了我,你能不能對自己好點。”

淩雪扯了下嘴角,她現在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麽叫生不如死,那種失去摯愛的疼痛,疼到無法呼吸。她多希望一睜開眼就能看到蕭寒,哪怕他不理自己,和汪曼麗在一起都可以。

可是他回不來了,永遠回不來了。

淩雪無聲的哭泣,眼淚怎麽也止不住,淚眼婆娑的。

龍忻潭坐在床邊,扳過她的肩膀,拇指擦掉她臉上的淚水,“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你可以哭出聲來,這樣無聲的哭更讓人心疼。”

現在誰還心疼我,淩雪閉上眼睛,“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龍忻潭掏出手機放在她手裏,“有事就給我打電話,緊急號碼1是我的。”

淩雪無聲地點頭,龍忻潭摸了摸她的臉,走了。

淩雪知道她不能一直這樣悲傷下去,她還得幫蕭寒接管成悅。這幾天她不在,成悅不知道亂成什麽樣。淩雪給秘書打電話問了公司的情況,秘書說這幾天鄧衣良在處理公司的事物。淩雪稍感欣慰,還好有他在。

蕭寒的死訊一直沒有公開。蕭茹琴也是接到警察的電話才知道,蕭茹琴怔怔地拿着電話,整個人幾乎傻了。怎麽會呢?蕭寒拼死了跟她作對,她還沒死,他怎麽能死呢。

蕭茹琴挂掉電話,默默上樓,身體佝偻着,仿佛老了十歲。她躺在床上,眼淚無聲的流,仿佛看到了蕭寒小時候,粉琢玉雕的娃娃,怯生生的。每次吵架他都躲在角落。只剩下他們是,她就虐待他,把對楊家港的恨附加到他身上。她不準他流淚,不準他哭,更不準他做出任何她所不允許的事情,所有的一切必須按她的标準來。

等他長大一些,知道反抗了,幾乎天天吵架。再後來他就搬出去了。

蕭茹琴從沒想過蕭寒會先一步走,她以為他一定會活很久,久到她已腐爛。

警察說他的車子墜下大橋,被炸的粉碎,是誰想要他的命?一定是那個女人!要不是她,蕭寒就不會跟她作對,就不會死!

蕭茹琴猛然坐起身,叫鄭洪,“備車,我要出去!”

上次他們住的地方爆炸,她就想接蕭寒回來,不要再跟那個女人在一起,這下好了,人沒了。她靠在椅背上,“你知道淩雪住哪兒嗎?”

“應該在少爺的公寓。”

按門鈴沒有人開,再按,還是沒人開。人呢?失蹤了?

蕭茹琴氣的捶門,“淩雪你這個賤/人,開門!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門從裏面打開,淩雪的頭發蓬松,雙眼浮腫,沒有一點兒精神頭。蕭茹琴愣了下,揚起手,淩雪仰着臉,等着她打。蕭茹琴咬着牙,卻久久沒有落下。

淩雪扯了下嘴角,“如果你能一巴掌打死我,我很感謝你。”

“你告訴我,這都不是真的。”

“我也希望不是真的,可是警察親口告訴我……”淩雪捂着臉,眼淚從手指縫裏流出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會丢下我。”

蕭茹琴頹然地靠在門上,“怎麽會,怎麽會……”她一下子暈了過去。

鄭洪大急,又是掐人中,又是打電話。救護車一會兒來了。因為太過悲痛,蕭茹琴導致半身不遂,右邊的身體不能動。醫生說要家屬帶病人多做複健,說不定會有奇跡。

鄭洪想幫她做複健,可是蕭茹琴拒絕,兒子都沒了,她還要這把老骨頭幹什麽。什麽錢,什麽公司,都沒有兒子重要。老天一定是懲罰她知道的太晚,所以奪走了兒子。

鄭洪無奈,只好跟淩雪打電話,淩雪坐在陽臺上,手裏夾着一根煙,噴雲吐霧。

鄭洪希望她能去醫院說服蕭茹琴,畢竟她還年輕,不能一輩子躺在床上。淩雪噴出一口煙霧,“我為什麽要幫你?”

“就當是為了蕭寒,你還要叫她一聲媽。”

淩雪的眼淚又流出來,她擦掉眼淚,說了聲好。

開車到醫院,鄭洪急急迎了過來,“謝謝你淩雪。”

“先別謝我,說不定她不讓我幫。”

推開病房的門,蕭茹琴躺在病床上,沒有生氣,如果不是滴滴的機器響,還以為是具屍體。

淩雪坐在椅子上,“你這樣是給誰看呢,蕭寒已經死了,你折磨自己,只能是讓活着的人難受。”

“你出去,我不想見你。”

“其實我也不想見你,你張揚跋扈,又自私,如果有可能我真不希望你是蕭寒的母親。”

“我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任何一個女人都比強。”

“是呢,我就是一個死纏着你兒子的壞女人,可是這個壞女人卻希望婆婆能從床上站起來。”淩雪頓了一下,“其實也不算壞吧,你還有孫子孫女,明天我就接他們過來。”

提到晨曦兩個孩子,蕭茹琴的眼裏有了光彩,但是很快又黯淡下去,“不用了,別把病氣過給他們。”

“我要管成悅,沒時間照顧他們,你帶着吧,給他們找個幼兒園,他們已經好長時間沒上學了,心都野了。”

淩雪站起身走了,蕭茹琴轉過頭來看到她離去的背影,她撐着坐起來。鄭洪看到,忙過來扶她,“問問醫生什麽時候複健,我可不想我的孫子孫女們看到一個殘疾的奶奶。”

鄭洪喜極而泣,忙不疊地答應。

作者有話要說: 有的時候一個人沒了會讓活着的人想明白很多事情,放下曾經的恩怨。但是有的時候恩怨會加深,她們已經夠苦,所以我給她們選擇了前者,希望蕭寒盡快回來,我不想讓他消失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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