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8、

28、

淩晨,十二點剛過,新的一天開始,李青拎着行李從車上跳下來,回身接了把手,将孟殷和賀州的行李都提了下來。

男人最後下車,藏藍底碎花襯衫、黑色九分褲,敢穿卻也好看。曬了這麽幾個月,卻依舊白得通透,皮膚好得猶如羊脂玉,清潤柔和。

新月如鈎,沒了路燈光線暗得有幾分陰森,李青開了大門後,和孟殷一人推了兩個大箱子,金禹幫忙提行李袋,只有賀州兩手空空如同走秀,不過孟殷沒心情吐槽他懶,進了別墅後就忙着吐槽他腐敗了。

李青将燈光打開,明亮的光線如同流水,緩緩流滿空蕩蕩的別墅,雖然許久不曾回來,但顯然有鐘點工定時打掃,別墅很整潔,裝修得也很漂亮。

整體森林風,多木質家具,家裏各處盆栽成患,很多孟殷連名字都叫不出。

賀州回來後就直接回房間了,金禹跟着公司車子走了,李青帶孟殷去她的房間。

“州哥住三樓,沒事不要往上面跑,咱們倆住二樓。”

倆人房間相鄰,孟殷提着行李看了一眼,還不錯,床又大又柔軟,其他家具也一應俱全,她很滿意地将行李放到地上,倚着門沖李青抛了個媚眼:“青兒,晚上洗幹淨了等着本帥。”

李青:“神經病。”他紅着臉嘭地将門關上。

孟殷将行李收拾好,衣服放進衣櫃,要洗的放到一邊的椅子上,找了衣服進浴室洗了個痛快淋漓的澡,想起之前賀州面色不善,她擦着頭發出了門。

往三樓的燈光幽幽亮着,樓上的人不知道在做什麽,一點聲音也沒有,孟殷走到一半眼珠一轉,不懷好意地放輕了腳步。

三樓樓梯口有一道大門,那門看起來最多只是做了抛光和防水處理,木頭還保持着原色,上面一道道蜿蜒的紋理也都看得清清楚楚。孟殷撇撇嘴,心想有錢人就是會裝逼。她輕輕推了推門,門沒鎖,也沒發出嘎吱的聲音,瞬間放了心,她繼續小心翼翼往裏走,下一刻卻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

眼前哪裏是人的住處,簡直就是愛麗絲仙境,入眼沒有規規矩矩的隔斷,只有左邊有一道垂落的開紫色小花的藤蔓,長長地鋪下來,形成天然幕簾,而右邊則是客廳書房等的結合體,各個區域由原木栅欄或高大藤駕隔開,看着十分寬敞,但可能各處也同樣爬滿藤蔓,尤其藤架幾乎被藤蔓覆蓋,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叫不出名字的盆栽點綴其間,看着倒沒有空曠的感覺。孟殷慢慢往裏走,揭開藤蔓,看到裏面後不由自主張開了嘴。

裏面也很誇張,整個空間差不多是孟殷住的那間房間的兩倍,藤蔓爬滿藤架,中間是一張十分大的床,四角拉出蔓繩,紫色小花輕輕搖曳。孟殷懷疑這張床可能有她住的那間房子一半那麽大,大概是定制款,反正市面上肯定見不到這麽大的。除此之外,成人腰高的木栅欄圍出了一道陽臺,陽臺上窗戶好像沒關,風吹得陽臺上的盆栽葉子嘩嘩作響,米色的紗質窗簾也柔順地飛了起來。

孟殷輕手輕腳往裏走,平躺在床上的人緊閉着雙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有人走近似乎也沒感覺到。

深紫色被單襯得他面色越發瑩白,柔和的燈光又似為他添了一抹暖意。他看起來有些疲憊,劍眉擰着,眼睑處皮膚微微發暗。眼睫有些抖,就像他房間裏藤蔓上那不安分的小花。唇不開心地抿緊。睡着的模樣,像個讨不到糖吃的小孩。

“你上來做什麽?”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吓了孟殷一跳,她拍拍胸口,卻猛然反應過來這樣示弱的動作不是她的風格,于是定定神,咳了一聲,道:“我就上來看看你,你之前,不是生氣了嗎。”

賀州沒說話,偏了偏頭,眼睛依舊沒睜開,看模樣卻像是有點難受。

孟殷有點擔憂道:“你怎麽了?”

身嬌體軟易推倒,看着真是可憐,孟殷母性泛濫,放下手裏擦頭發的毛巾後忍不住往床裏邊挪了挪,伸手去摸他額頭,卻被他一把捉住了手。

他手有些微暖意,手指修長筆直,指甲剪到正好的長度,指甲蓋有淡淡的水色,比塗了指甲油還光滑漂亮,不輕不重握着她的手,溫度通過相觸的肌膚傳遞過來,竟似有些說不出的酥麻。

孟殷心裏莫名一跳,猛地将手抽了出來。

賀州微微勾了勾唇角,将手放好到胸前。

孟殷定定神,挑了挑眉,再次伸手,目标卻是他規矩地放在胸前的手。她輕輕地拈住他手心,拇指故作輕佻地撫了撫他手背,放低了聲音誘惑道:“美人兒,可是孤枕難眠?”

賀州睜眼。

孟殷笑笑,爬過去,低下頭湊到他面前:“不如讓本帥陪你可好?”

賀州驀地伸手,然而孟殷比他更快,直接将他兩只手禁锢在了他頭頂。

賀州掙了掙,竟然掙不開。

孟殷不至于毫不費力,至少為了壓制他兩只手都用上了。

賀州微垂眼睫:“你要強迫你老板嗎?”

孟殷哈哈笑出來:“有何不可,強迫你我又不吃虧。”

賀州算是見識過孟殷的厚臉皮了,他轉動眼珠看向一邊,鼻腔裏發出一聲難受的低哼。

孟殷頭越來越低,唇靠近他鼻尖時她停下來:“你失眠症是不是挺嚴重?”

賀州沒應,閉上了眼。

孟殷啧啧兩聲:“你這任君采撷的模樣真是我見猶憐。”

賀州唇動了動,最後卻什麽也沒說。

孟殷眼神一動,飛快在他鼻尖上親了一下。

賀州:“……”

孟殷捂着唇,也有點不可思議地退開,她居然真的輕薄了她上司?中蠱了?

賀州睜開眼看到她那神奇的表情,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倆人大眼瞪小眼了半晌,孟殷先回過神來,尴尬地咳嗽了一聲:“我其實,那什麽,我就是上來跟你說一聲,你,那個,別生氣了,越氣越睡不着,沒錯,就是這樣的,你本來就失眠,雖然這事我做的是不對,莽撞了點,但我的初衷還是為了你好啊,”孟殷越說越順,基本快把剛才尴尬的一幕給忘了,“我就是為了幫你查明真相才綁了莫玲玲的,我沒想給你惹麻煩。”孟殷也不知道為什麽要上來和賀州解釋這麽多,她心裏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就是不願意看到他生氣,他平時雖然看不出有多高興,但生氣與那種感覺總是大相徑庭的,讓她站到他身邊就覺得不舒服。

賀州伸手。

孟殷以為他要打自己,下意識擒住了他的手,有點懵:“幹嘛?”

賀州掙了掙,道:“扶我起來。”

孟殷知道他不是要打自己不免松口氣,連忙跪坐好,一手托他背一手拉他,順口打趣道:“好嘞娘娘。”

賀州:“……”

孟殷全然不覺賀州尴尬,扶他起來後,想起一事,問道:“诶,你媽幫你找保镖,你難道不問保镖姓甚名誰的嗎?我聽青兒那語氣你明顯知道是我,美人兒你什麽意思,能跟我說說嗎?”

賀州卻沒理會她的問題,有些疲憊地對她道:“幫我拿藥過來。”

孟殷看他實在精神不濟,想着還有機會也不追根究底了,于是問:“什麽藥,你藥在哪?”

賀州:“安眠藥,前面櫃子裏第三個抽屜,白色瓶子,再倒杯水。”

孟殷給他倒了水拿了藥,盯着他吃完,接過水杯的時候忍不住道:“你睡不着老吃安眠藥也不行啊。”

賀州又躺下去,不理她。

孟殷放下杯子湊過去,賀州有些不耐地開口:“你還要幹什麽?”

孟殷沒好氣道:“給你揉揉太陽穴,獨門技法,除了我媽還沒誰享受過。”她說完,見賀州沒了動靜,知道他默認了,于是手放低,按到他太陽穴上。

也不知是孟殷手法好還是藥起了作用,賀州很快呼吸漸輕,進入了睡眠。

孟殷也困得不行,最後卻仍不忘在賀州鼻子上輕輕刮一下再占點便宜才關燈離開。

下樓時,賀州溫熱的肌膚觸感還殘留在指尖纏綿不去。

賀州難得睡了一個好覺,但起身時還是因為頭暈晃了一下,他扶住一旁的蔓繩,指甲穿破了兩片油綠的葉子。等緩過來後他走進浴室,打算洗漱的時候才發現指尖上染了一點點綠色汁液。

按了洗手液慢慢搓洗,賀州看着鏡子裏面色蒼白的自己,在清晨低血糖帶來的眩暈過去後,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慢慢在他的腦海中清晰起來。鏡子裏的人沒什麽感情地勾了勾嘴角。

他下樓後只見到請來做飯的阿姨已經來了,卻沒見另倆人,找了一圈,聽到聲音從二樓健身房傳來。

孟殷:“你哥那身嬌體軟的樣子也不像會功夫的,怎麽這還有練功房?”

李青:“給岳哥練功用的,這別墅買得晚,大概是哥拍第五部戲的時候買的,到現在也才三年多的時間,因為老是在外面飄着,岳哥都沒怎麽用……”李青的聲音漸漸沉了下去。

過了一會孟殷的聲音變得有些暧昧:“诶,不是我說,你哥對劉岳洋還挺好的哈,特地在別墅裏給他弄間練功房出來,也不怪別人對他情……”

“孟殷,”賀州站在門口,涼涼打斷她,“你是太閑了嗎?”

孟殷一身跆拳道服,正和李青一邊說話一邊踢腿,賀州插話的時候她表演了一記力量十足的旋風踢,腳從李青面門飛過,吓得他下意識閉眼作出防範的姿勢。

“喂!”李青被那一腳帶起的風逼得後退了兩步,不滿地喊道,“你幹嘛呢?”

孟殷沒理他,看向門口的賀州:“州哥你醒啦,昨晚睡得好嗎?”

李青也聽到賀州說話了,只不過因為孟殷那一腳沒來得及招呼而已,他轉身喊了一聲哥,然後道:“林阿姨過來了,我下去讓她做早飯?”

賀州點點頭,李青忙跑了。

孟殷沖賀州笑笑,拿場邊的毛巾擦了擦汗。

賀州席地而坐,拍拍身邊的位置,道:“過來。”

孟殷笑:“美人兒,你要和本帥促膝長談嗎?”

賀州面對她的調戲從不接招,見她坐好了,才突然有點疲憊地道:“以後不要進這裏來。”

孟殷意外:“為什麽,就因為他死了嗎,還是你……”

賀州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嚴厲,還隐隐有些怒意:“孟殷,我是不是真的太好說話了?”

孟殷沉默,過了一會道:“抱歉,我只是覺得,人死不能複生,看開就好了,何必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賀州道:“你說這麽多只是因為你沒有經歷過死亡,他當時就死在我面前,這種感覺你不會懂的。”

孟殷突然情緒有些激動起來,道:“誰說我不懂,最親的人上一秒還好好和你說着話,下一秒突然吐血,吐了你滿頭滿臉,然後就在你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他就不聞不問抛下你走了,走得比誰都潇灑,卻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他生活全亂套了。”

賀州聞言有些意外,半晌道了聲抱歉。

孟殷安靜了一會,平複好情緒後才道:“你知道你為什麽失眠嗎?”

賀州看着她,道:“你想說什麽?”

孟殷:“你心思太重了,我聽青兒說,你是因為生活太不規律,長期熬夜熬傷了才會失眠,但我卻覺得,你是什麽都藏在心裏,什麽都一力承擔,心思越來重,想得越來越多,所以才會失眠。”

賀州眼神發冷:“你以為你很了解我?”

孟殷卻不懼他,了然一笑,道:“你看,你就是這樣,和人說話總是一臉防備,生怕被人看穿,可是看穿又怎麽了,永遠維持着神秘莫測的一面不累嗎?”

賀州撐着地要站起來,孟殷一把拉住他:“你如果想說,随時可以找我。”

賀州扭頭看她,哂笑道:“滿足你的好奇心嗎?”他将手抽出來,往門口走,走到一半又停下來,“以後,關于劉岳洋是同性戀的事,不要和李青說。”

孟殷看着他單薄的背影,想問為什麽,但想了想還是閉了嘴。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章存稿-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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