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38、

38、

田骊打開車窗透了口氣,眼見前面車隊堵得水洩不通,連咬兩口手裏的包子後就要去開門。

“等等,”男人喊住她,“幹什麽?”

田骊道:“我跑過去,等下遲到了。”

男人慢悠悠按了一個鍵,道:“這裏不讓下車。”

田骊掃他一眼,再去開門,門已經被鎖上了。

男人道:“你和孟殷說了我們倆的事了嗎?”

田骊道:“沒有。”

男人勾了一下嘴角:“你是想讓她自己發現?”

田骊似笑非笑:“你覺得這事有必要特地和她說?”

男人修長的手指撫了撫方向盤:“沒關系,我只是留時間給你考慮,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介意親自和她說。”

田骊看向他,見他一派坦然,絲毫沒有無恥者難看的嘴臉,一時有些不快:“沒有結果的事她從不在乎過程,說了和沒說又有什麽區別?”

男人道:“一種态度,你我的态度,不至于讓她覺得你不在意她,就算我不是她的相親對象,只是出于你有了追求對象你也應該和她說一聲,畢竟你是她的閨蜜,更何況,沒到最後你又怎麽知道不會有結果。”

他扭頭微微笑了一下:“這才剛開始,田骊。”

田骊有些無奈,她其實半點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她打心眼裏覺得自己不會接受嚴希的追求,所以完全沒必要和孟殷說。要是有個追求者就說一次,孟殷不煩她都煩。但嚴希的擔心她還是理解的,他怕田骊不說,以後倆人在一起迎面碰上她會覺得尴尬。真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也不想想孟殷也許根本就沒把他放在心上,閨蜜和別人在一起與和他在一起有什麽區別,反正都是陌生人。

田骊心裏有些後悔上了這輛車,嘴上敷衍道:“行,我知道了。”

嚴希看出田骊的不上心,但也沒再繼續說。

車龍終于緩緩挪動,田骊正想趁着還有一段路,玩一會手機順便問問孟殷現在在哪,他們倆也有一段時間沒聯系了,然而沒想到她剛擦掉手指上的油漬,電話響了起來。

“喂……”

“好好好,我直接從這邊趕過去!”

田骊這個電話打到最後神色越來越凝重,打完了對身邊的人道:“靠邊讓我下車,出事了,我得馬上趕去現場。”

男人挑了下眉,打轉向燈開始慢慢變道:“出什麽事了,在哪,我送你。”

田骊道:“在影視城那邊,不用你送,堵成這個樣子,還沒有我租輛自行車快。”

大氣高端的SUV被用來和小破單車比,男人也沒生氣,反而好脾氣道:“好。”

車子就像一只已近暮年的老龜,半天才爬到岸,田骊利落地跳下車,也不和車上人廢話,只揮了揮手就跑向了不遠處的自行車停車架,将男人一句到了給我電話硬給逼回了肚子裏。

田骊過了最堵的康和路,還了車,換了輛出租車趕往影視城。

她到的時候警車還沒到,因為不知道兇殺案現場具體在哪不好擅自行動,只好先在門口等着。好在沒一會,警車呼嘯而來。

和前面的同事打過招呼,田骊坐到後面,看向坐在身邊的一個高大男人:“羅隊,具體怎麽回事?”

男人長腿憋屈地縮着,一手支頭,手肘撐在腿上,背彎成一個弓形。車裏光線昏暗,看不太清楚臉。聞言他只是聲音低沉地唔了一聲,半天沒說話。

田骊有些沒趣,猜他可能也不太清楚情況,便扭過頭來看向前面。

前面一個同事小聲道:“這片剛劃進咱們轄區就出事,晦氣。”

田骊順勢問道:“報案的人怎麽說的?”

“他說有人被掐死了。”

田骊:“就這樣?”

同事道:“就這樣,估計沒敢動屍體,看到死人了肯定被吓得夠嗆,知道報警已經不錯了。”

警車在影視城的大街小巷裏穿梭,時不時碰到穿着奇奇怪怪的人,這裏面建築也是風格各異,前面一整條街都是古香古色的閣樓,這邊卻又成了民國宅院……沒多久,警車終于到了目的地。

還沒下車田骊就看到前面不遠圍了很多人,還陸續有人往上添磚加瓦,将一道本就不大的門堵得水洩不通。

兩個同事驅散人群,拉好警戒線,田骊跟着法醫往那間死人的院子裏走。

院子不大,标準的小四合院,穿過垂花門有一個幾十平的小院子,裏面種了一棵玉蘭樹,這季節正結着瘤狀的紅色果實,葉子泛着黃。在兩側走廊的臺階旁都分別擺了兩只陶土制的腌菜壇子,除此之外這院子裏空得連腳印都不見兩個。

影視城可能因為剛建成不久,院子裏還有一股很淡的油漆味,走廊上的柱子、朱漆大門、田字窗……看起來都很新,整個院子的視覺感受就是,紅,血一般的紅。

死者屍體被發現在東廂房,報案的人就是發現屍體的人。

“劇組一大早就要開工,有不少道具服裝都放在這邊院子裏,我提前來開門讓工作人員拿東西,結果沒想到,院子門居然是打開的,我以為進了賊,進來四處看了看,到東廂房正中那間屋子的時候聞到一股很濃的血腥味,我一打開門,還出着太陽呢,那光照進來,死的人就趴在地上,脖子這麽梗着,眼睛這麽睜着,”報案的人十分瘦小,可能因為距離看到屍體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沒見他有多害怕,反而一邊跟警察彙報情況一邊手舞足蹈,還妄圖将死者的死狀模仿出來,他做了一個歪脖子瞪眼的扭曲表情,“就是這樣,吓死我了,腳都差點軟了,我還以為是鬼,跑都跑不贏,好在後來被人攔了下來,我冷靜下來,覺得不對,又回來看了一眼,哪裏是鬼,這是個人啊,只不過死了……”

田骊打斷他的聲情并茂:“你碰過屍體嗎?”

報案人斜眼:“警察同志你這說的,我當然沒碰了,死得那麽難看,我哪裏敢碰啊。”

田骊又問:“那你怎麽知道那個人死了?”

“地上那麽大一灘血,她還一動不動,能不是死了嗎。”

“除你之外還有誰看到了屍體,攔你的那個人見到屍體了嗎,他是誰?”

報案人道:“他是我們劇組的化妝師,這邊院子後院是化妝的地方,他和我差不多前後腳來的,他一來就去後院了,知道死了人也沒去看屍體,誰那麽沒事還大清早的去看死人,晦不晦氣。我這也是沒辦法,撞上了……”

東廂房正中的屋子不大,靠近影視城外面一條小路。屋子裏放了不少東西,靠牆挂的都是女式戲服,各式各樣的旗袍、舊式禮服、繡花鞋……

死者女性,名字俞露,據報案人說,不是他們這個劇組的演員,是隔壁《金鑲玉》劇組的女二。死者屍體躺在屋子靠左牆的地方,身下一片血泊,流得遠的地方都已經幹涸了。死者頭發淩亂,面容扭曲痛苦,脖子有瘀痕,因為昂着頭,頸部皮膚屍斑少,瘀痕十分明顯。身上穿着一件紅色繡海棠花紋的旗袍,就像被人蹂、躏過,幾乎皺成了一團,腋下的拉鏈只拉到一半,露出一片帶暗紅色屍斑的皮膚,裙擺被掀了上去。

“有被強、奸的痕跡,”法醫将裙擺拉了下來,“頭部有撞傷,頸部有瘀痕,但看周圍血量,很有可能是被兇手提着頭撞在牆上撞死的。看血液凝固情況以及屍體反應,死亡時間可能在八到九個小時內,現在是早上九點四十,那麽死亡時間應該在半夜十二點到兩點之間,其他的具體情況要等把屍體帶回警局進一步檢查才能有結果。”

死者前面的牆上也有一片散開的血跡,就像炸開的紅色煙花,慢慢拖着尾巴從半空劃落。

死者死狀凄慘,已經一年沒接過大案的田骊心理生理都有些不适,這時外面突然有人喧嘩,她趁機往外走。

喧嘩的人是一個高個子女人,一只手臂吊着,顯是受了傷,田骊出來時正跟守在門口的警察嚷嚷:“你們讓我進去,我藝人失蹤已經一個晚上了,不是死了個女的嗎,我懷疑裏面有可能就是我家藝人。”

“你家藝人叫什麽名字?”田骊站在同事身後問道。

高個子女人正是俞姐,她此刻形容極為憔悴,但聲音依舊中氣十足:“俞露。”

田骊聞言向同事點了點頭。

同事拉高警戒線:“過來吧,不要大聲喧嘩。”

俞姐顯然已經沒力氣和同事計較了,她一過來就忍不住抓住田骊的手,眼圈通紅聲音沙啞:“真的是俞露嗎,死的人真的是俞露嗎?”

田骊道:“冷靜點,你先跟我去看看。”

如果一開始還抱有僥幸,在看到屍體的那一刻,唯一一點希望也灰飛煙滅了。

俞姐身體晃了一晃,捂住嘴,眼淚不停地往下掉,她連退了好幾步,嗓子就像被燒傷了一樣,又痛又恨地嚎道:“我讓你亂跑,讓你亂跑,死了吧,死了吧,現在你高興了吧……”她哭着哭着情緒明顯激動起來,最後竟忍不住往屍體上撲。

好在田骊時刻注意着她,一把攔腰抱住,沒讓她撲過去破壞現場。

“你高興了吧,滿意了吧,你讓我怎麽跟你媽交待,你一走一了百了,你好啊,俞露,你真好……”

這俞姐個高結實,瘋起來力氣頗大,也不顧手腕還吊着,張牙舞爪地幾次差點掙脫田骊。

田骊大聲喊:“你冷靜點。”然而她喊破喉嚨也無濟于事,俞姐此刻顯然什麽都聽不進去了。

就在田骊實在鎮壓不住的時候,一個高大男人從外面走進來,一把揪住俞姐受傷的手,将她往外拖。

俞姐手臂剛脫臼複位,哪裏受得住這樣的拿捏,當下一邊喊痛一邊不得不被男人拖出去。

俞姐痛得鬼哭狼嚎,男人一臉不耐,最後脾氣上來,一腳狠狠剁在她身邊的一只壇子上,将壇子踢得粉碎。

俞姐明顯被吓得一縮,但随即又梗起脖子道:“你你你幹什麽?”

男人道:“你閉嘴就行,否則找人将你轟出去。”

俞姐嘴動了動,到底沒敢再哭嚎。

田骊松了口氣,走上前:“你上哪去了?”

男人揉了揉眉心,看一眼後院入口。那裏一個中年男人沖他遙遙抱拳滿臉堆笑。

田骊問:“那是誰?”

男人:“劇組導演,拜托我好好查。”

男人将好好查三個字咬得尤其重。

田骊明了:“不是他劇組的演員卻在他劇組的地盤死的,當然要好好查。”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主角出場,下午可能還有一章吧╭(╯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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