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照顧

所謂久旱必有蝗,幾個月未下雨加之河流幹涸,且平南縣是沿海小縣,大面積的鹽堿地,蝗蟲更一加不可收拾。

縣令是去年上任的,外放的官員都希望被分到富庶之地,能到平南縣縣令也是覺得祖墳冒了青煙的,然而任期還未滿一年,就出了這件事。哪還有之前的意氣風發,整個人擔憂地老了幾歲。他上任也算是盡心盡力,大的貪污沒有且還處理了幾個案子,可他絲毫沒指望只靠這些功績聖上就不治他的罪了,再看這些日子蝗蟲是怎樣禍害莊稼的,越發覺得自己身為地方官卻無能為力,不免生出愧疚感,倒是比以往更加盡責了。

因為縣裏旱,不少水井都沒水了,再不想想辦法,百姓還沒餓死就要被渴死。所以這天縣令領着衙門幾個小吏往深山裏找水,這邊樹木多,蝗蟲倒沒蔓延到,可是逛了一圈都未發現水源。一行人正下山的時候碰巧與一輛馬車照面,深山裏荒蕪,根本沒有人家,再觀馬車華麗後面還跟着一衆衣服考究的人,都納悶止了步伐。對面大概沒意料路上會出現障礙,着紫色衣袍的馬夫放慢了速度,再看前面一人穿着官服,隔着車簾子朝內道:“閣主,前面好像是官差。”

裏面的人本在閉目歇息,聽了這話,聲音有些嗓啞地回道:“無事,繼續趕路。”

馬夫得了指令,鞭笞了下馬,兩行人很快就擦身而過。路上濺起了不少灰塵,一小吏看見,不滿地對着縣令道:“這是何等人,也不知道您是縣令麽?這般放肆無禮,等我去喊住他們。”

縣令沒回他,倒是一旁的師爺喝住他:“回來,都什麽時候了,還添亂!”

小吏得了他的訓斥這才不哼聲了,卻在此時,一人正急匆匆地往這邊趕,隔着段距離看見他們,老遠就喊道:“老爺,京都的人到了,快………快………快回去,都在等着您了。”

說完這話,他已是跑到了縣令這邊,縣令一把握住他的手有些激動道:“到了!什麽時候到的?可帶了聖旨?”

那皂隸跑了這一路,已是上氣不接下氣,喘着氣回道:“未……曾,平國公的……。”後面的話還未說出來,縣令已是急不可耐對着其他人道:“走,快回去。”

頓時幾人腳下生風地往山腳下趕去,之前的疲累盡無。

縣令的府邸離城門不遠,是間格局偏小的三進院,前院設做衙門,其他才是一家人生活的地方。

大概過了一刻鐘,縣令才到了,他兩頰都是汗,官服也是歪歪扭扭的,看着衙門口前面羅列了幾輛馬車,走進衙內之前還記得整了整官服,可到了大堂一個人影都沒看見,認為恐是得罪了平國公,連忙轉過身扯過後面那報信的皂隸:“人呢?國公爺人呢?”

“我也…不知道,剛來的是平國公府裏的人沒錯的,外面的馬車就是他們留下的,怎麽不在了呢!”

縣令氣急敗壞地推開他,“無用。”

那皂隸一臉委屈,看縣令急的團團轉,終究沒說什麽,這時師爺走了進來,他剛剛觀察了遍馬車,就對着縣令道:“是平國公,馬車上有薛字。”縣令一聽,不安道:“不會是覺得我怠慢了,其生了不快吧?”

師爺好笑道:“您可真是,派個人去問問吧,這麽大的陣勢不可能沒人看見的。”

這邊正打算派人呢,宅門那出來了一着青衣的門子,縣令不等他走近就問:“你怎麽來了?可看見平國公他們?”

“平國公府的人在二堂呢,這邊一個人都沒有,我請他們去客間喝茶了。”他就是過來報信的,縣令一聽渾身一輕,“快帶我去。”

到了才知道來的是平國公府的侍衛,領頭的人對他說按照平國公的吩咐提前帶了東西來,國公爺還得明天,等他看到外面幾車是什麽東西,已震驚地說不出話來,老淚縱橫一個勁地道:“這下平南縣有救了……。”

另說孟雲容這邊,從昌南郡出來就改走了水運,這不是她第一次乘船,可是這次很不堪地暈船了。

她下過江南的,那時跟着娘親一起去外祖家,看到碧柳吐的暈天暗地,只覺得不是常人可以忍受,不曾想現在換成了她,自身經歷遠比看別人的痛苦來的強烈。

薛晟見她自上了船就沒離開床,且吐得實在嚴重,暗地裏問了船家,船家得知原由後道:“夫人身子恐是太過羸弱,現在進不了食不是個辦法,我這邊有些給孫女買的話梅,您拿些去讓人給熬成湯或是整顆讓夫人含在嘴裏。”

孟雲容覺得很難受,船上狹隘的空間,以及胸悶地透不透氣,又讓她想起死之前那種揪心的疼。薛晟進來的時候就見她揪着胸前的衣服,臉色潮紅,額際都是汗,嘴裏不安地在呓語什麽,他放下手中拿着的碗,走過去本想撫摸她的額頭,卻聽見她含着哭音的呓語:“薛晟,你怎麽還不來…我在等你,你知不知道?”

他的身子一滞,好久都沒繼續走近,唯有孟雲容的呓語響起:“難受,我難受……薛晟。”

她終是安靜了,他才走過去,手一碰到額頭傳來的是灼人的熱度,他對着外面道:“來旺,打盆冷水過來,另拿條汗巾。”

沒一會,來旺就捧着一個銅盆進來,他潤濕了汗巾,擰幹多次重複放到孟雲容額頭,忙活了好一陣子。等着那熱度退了點他才給她掩了掩被子,把那散卻了熱度的碗拿起,走過去扶起她的肩膀,來旺見他手上騰不出:“爺,碗我給拿着吧。”

“不必。”

他一勺一勺地喂,動作可說是極慢的,睡夢中的孟雲容也有意識地開始吞咽,一碗終究喂了下去。他放下她的身子,重又給她整理了被角,才對着站在門那邊的來旺道:“出去吧。”

來旺原以為他是去休息,可看着他出了船艙,不解地跟了上去,夜晚河面上有風,站在船頭風大且涼,“爺,外面風大,還是進去吧!”

耳邊只有風聲,爺的衣袍隐藏在黑暗中随風起舞,有種爺整個人要随風而去的錯覺,他輕聲道:“爺,進去吧,雲姨娘這樣了,您可別有什麽事了。”

等他冷的不覺得冷了,爺始終擡着頭看天半響才回了他:“你還記得先夫人麽?”

他知道爺的情緒剛就奇怪,咋聽到這句話,堂堂八尺男兒眼裏有了淚意,哽咽道:“記得的,怎麽能不記得呢,我多少次因為先夫人的求情您才不怪我了。”

那麽好的一個女子,怎麽就不在了呢?!

夜晚的天空有種把人吸進去的魔力,薛晟看着那閃着光的星,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我想她了,很想很想她,想的我快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親們看完是什麽感覺,我寫最後面一段地時候心酸地都像話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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