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落荒之城

秋賀伸着脖子看了魚，又看了看宋白，心一橫，“沒見過你這樣的主子，居然要貓自己去找食吃！”

秋賀噗通一聲跳了下去，然後就傳來一聲凄慘的貓叫，宋白沒有理，然而，過了半天都沒有動靜。

宋白回身，河面上平靜的連個波紋都沒有。

秋賀呢？宋白轉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他。

宋白将目光放到了河面上，提起裙子慢慢的趟進了河水裏，好涼好涼。

“嘩啦！”水面響了一聲，宋白也消失不見了。

“人是魚變的，等我們長大，我們就能變成人，像我們的先輩那樣上岸生活。”一條嘴邊長着兩根長須的銀魚對着身後的一群小魚道。

宋白一睜開眼就看到這一幕。

而這家魚看到宋白吓了一跳，争先恐後的掉頭游走了。

會說話的魚？他們是什麽魚？存在的意義是什麽？引導我們重新回到落荒城嗎？宋白迷茫着。

秋賀去哪裏了？不會變成死貓了吧？再死一次還剩幾條命？

宋白轉着圈尋找着秋賀，但是什麽也沒有發現。

忽然，宋白發現遠處有一處黑影在飄動，她游了過去伸出手，發現自己的手是魚鳍，金黃色的魚鳍。

什麽時候變得？宋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黑影一口吞下。

宋白跟着一群魚被吞進了肚子裏，他們哭泣着掙紮着，哀求着神拯救他們，但是神無動于衷。

秋賀沉到了水底，他看到了用石頭壘起來的村莊，銀魚在其中來往，如同在街市上穿行的行人。

秋賀張開嘴咬過去，卻撞上了石頭，旁邊傳來了一條小銀魚的笑聲。

秋賀晃了晃腦袋，然後扭頭沖着小銀魚龇牙。

“你從哪兒來的啊，迷路了嗎？長得真奇怪。”小銀魚圍着秋賀轉圈。

秋賀瞥了它一眼，扭頭往一邊走，然後猛地甩頭過來，張大了嘴巴吓唬小銀魚：“小鬼！告訴我這是哪裏，不然我吃了你！”

“這裏是我家啊！”小銀魚迷茫的道，這裏不是我家又是哪裏？

“·······”怕是個小傻子，秋賀心裏默默的念了一句，自己沾了水就莫名其妙沉了下來，宋白還在上面，也不知道有沒有偷偷扔下自己跑了，我得回去。

秋賀想着往水面去，身後傳來小銀魚的歡呼聲，秋賀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下，一群明顯更大的魚在後面，看不到小銀魚了，大概被擋住了吧？

然而越往上走，秋賀覺得越不對勁，這魚怎麽那麽大？好像根本沒有在岸上時看到的小魚了，全都是大個的。

秋賀正疑惑着，忽然聽到了更深的地方傳來了小銀魚的呼救聲。

發生了什麽？秋賀不知道是不是被好奇心驅使，一個猛子往下游過去。

一只巨大的黑魚，露着一嘴大牙正在追趕一群銀魚，領頭的銀魚突然掉頭朝着黑魚沖過去，嘴裏的聲音分明是那個小銀魚的。

秋賀目瞪口呆：那家夥一會兒功夫就長大了？還長那麽大？

更可怕的是，黑魚的背後還有着無數的黑影，如果沒猜錯，那都是黑魚的同伴。

顯然，黑魚不挑食，下一嘴就要朝着秋賀來了。

秋賀轉身就跑，但是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怎麽也逃不掉，然後眼前一黑——看到了簡直是無處不在的宋白。

宋白的傘早沒了，紅色的衣裙濕噠噠的粘在身上，頭發滴着水，被宋白全都盤在頭頂上，可是水還是順着發根頭皮流到脖子上。

宋白的臉白的可怕，嘴唇也更紅了的樣子，像是偷喝了一碗血，秋賀聳了聳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太臭了，所以反而什麽都聞不出來了。

“托你的鴻福，我們現在都在混沌的肚子裏了。”宋白笑着。

“·······”秋賀閉上眼躺了回去。

“姑娘，實在是慚愧，都是我們的過錯，才致使你和你的朋友受到了牽連。”一個白胡子的老頭的聲音響起來。

秋賀睜開眼跳了起來，用噬魂指着老頭的鼻子：“你是什麽人？跟我們套什麽近乎？”

“我是罪人，這條河裏的魚都是罪人，因為我們自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亵渎了鬼君的恩賜，違抗了命書的安排，所以鬼君把我們變成了魚。

一天就是我們的一生，早上我們變成魚，在懵懂無知裏尋找食物，長大，被混沌追逐，吞食，即便僥幸躲過了混沌的尖牙利嘴，我們也會在日暮時分老去。

然後新的一天開始，如此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只有當我們快死的時候，我們才會想起我們的過去，可是我們什麽都改變不了。”老人垂着頭，弓着腰，像是比剛才更老了一些。

“活一天就死的人？”秋賀皺着眉頭。

宋白站在他身邊，有些面無表情：“有些像傳說中的蜉蝣，朝生暮死，但他們以魚的形态存在，而且帶着前世的記憶。每天經歷一遍生死，這是折磨和懲罰。”

“我更想知道怎麽從這條怪魚肚子裏出去。”秋賀轉身背對着老人，“怎麽樣才能離開這兒？這兒是不是也在那個什麽鬼君的掌控下？”

“秋賀，噬魂在哪兒？用它試試！”宋白忽然道。

秋賀看了她一眼，從懷裏摸出來噬魂。

噬魂閃着微微的紅光，像是在興奮。

宋白不由得往後退了退，秋賀不明白噬魂究竟是什麽東西，宋白知道，那是用魔女身上的左臂臂骨做的，魔女之名，神之根骨，亦正亦邪。

知道太多也許不是什麽好事，本來以為可以平靜的面對，宋白現在更想知道，為什麽不是直接死了，而是來到這個鬼地方。

秋賀舉起噬魂，朝着四周看了看，“這麽大個的東西，我都不知道要往哪裏下手了。”

秋賀往前走了一段，說實話他根本分不清哪裏是哪裏，于是找了個相對平坦的地方停下，狠狠的把噬魂插下去，“我慢慢把它的肚子挖開······”

“你不知道你是誰，卻要在我給你的路上艱難的爬行。無論你願與不願，你都将臣服在我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