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的溫柔
我第一次聽到帝君大人說起這些。我不知道他如何成為了神 ，如何成為了最後一位上古大神。
“擎影最開始和我一起修行，飛升九重天，成了神，後來……後來他想要得到更高的修為，入了魔。”帝君大人靠着樹，說到後來時，沉默了有一會，我知道，他這是有些東西不想讓我知道。
我也不說話，抱着他的脖子，給他無聲的安慰。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感覺，他在說起這話題的時候，心裏是有些壓抑的。
帝君大人笑着攬住我，輕嘆一聲後，說的：“依然是過往了，這些不必在意了。”
我點點頭，心裏卻不這麽認為，要真的是不在意了，那又為什麽會壓抑？他連坐化都無法擯棄的事情，真的是不在意了嗎？
“那我什麽時候回去啊？”我小心翼翼的問道，其實我是不大想回去的，但是我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不回去根本行不通。
他深究的看了我一眼，道：“不回去了，他已經向你出手了，這次是東岳來的快，要是他去晚了，你一旦入了血池，只怕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了。”
說得這麽委婉，其實意思就是我會死的，魂飛魄散的那種。
“可是，孟婆沒有回來啊。”我說道，這一次不是東岳帝君來的及時嘛。
他瞪了我一眼，将我緊緊的抱在懷裏，低下頭，帶着懲罰意味的吻便向我襲來。
我被他吻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推開了他，才算是呼吸了幾大口空氣。
“你幹嘛啊！”我絲毫沒有意識到我現在的聲音有多誘人。
帝君大人的眼神一深，見他喉結滾動，啞着聲音對我低語道：“你那些僥幸的心思都給我收起來。”
我木讷的點點頭，然後帝君大人抱着我起身，朝山下走去。我心道大事不妙啊！
果然，開了葷的男人都是禽獸！大白天的，這次我要幾天才能下得了床啊？
“倒是沒想到他居然會對小狐貍下手。”我睡的朦朦胧胧的起來，天已經黑了，我好像聽到了渺月君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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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半睜着眼，沒注意前面是一扇半開的門，沒注意，我的腦袋就和門來了個親密接觸。
“哎呦！”這一下，我的瞌睡才算是徹底醒了。
我揉着被撞疼的腦袋，頭暈乎乎的，隐約像是看到了帝君大人着急來到我的面前。
“疼不疼？”我點點頭，怎麽能不疼，沒差點疼死我啊！
“啧，小狐貍啊，沒想到我還能看到這一幕，着實不易啊。”我聽到渺月君揶揄的笑了笑。
帝君大人親自給我揉了揉，我緩了一會，不解問道：“什麽一幕啊？”
剛才被撞得頭昏眼花的，沒有看到帝君大人朝我跑來時，臉上焦急的模樣，若是看到了，這個問題我是不會問的。
渺月君看了一眼帝君大人，搖搖頭，并不告訴我，只是囑咐道：“擎堯，小狐貍留在沫山也不見得安全，讓她在地府倒也不錯。”
我詫異的看到帝君大人點了頭，之前不是還說不許我回去嗎？渺月君是說了什麽，讓帝君大人改變了主意？
等到渺月君走後，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帝君大人的臉色并不太好看，渾身散發着冷氣。
我悄悄地擡眼瞄了他幾次，最後一次被他抓了包，悶聲笑道：“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
“我就是好奇。”這張臉面對了十幾萬年，悄悄偷看，我居然發現偷瞄的角度看他，他也挺好看的。
“沫山不見得有多安全，明天我送你去地府，過段時間，孟婆就回來了。她回來了，你就留在地府幫忙，等我來接你。”帝君大人正色了幾分，跟我這般說道。
十幾萬年了，我極少能看到帝君大人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用說，他都是在提防那個還在阿鼻地獄之下的擎影，亦是他的胞弟。
我乖巧的點點頭，雙手抱着他的胳膊，打起了哈欠。
“困了？”我才睡了不到一個時辰，醒來天都黑了，可想而知，下午帝君大人折騰我有多狠。
我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打心裏不想和他說話。
“這是在幫你。”帝君大人臉上浮現一抹笑意。
幫個大頭鬼！
“我要去睡覺了。”我轉過身，哼了一句。
帝君大人點了點頭，伸手攬過我的肩膀，笑道：“一起。”
我連忙掙脫，但是帝君大人卻早有防備，桎梏得我死死的，我心裏叫一個氣啊，誰要跟你一起睡啊！
“乖，明天就要送你走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好像聽到了帝君大人話裏有幾分落寞。
他的話讓我的的确确心軟了下來，由着他牽着我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我醒來并沒有看到帝君大人，桌案上只有他用名章壓着的一張紙條。
說他有事要出去，讓渺月君送我去地府。
名章是他給我的，不過回來時他就已經拿走，名章被阿鼻地獄的氣息所侵蝕，他自然也要把名章放身上養一陣。
我拿着名章一抛一接的往外走，腦子有些暈乎乎的，有許多我從來沒見過的咒語在腦子裏亂串，等我運功緩了緩，渺月君也剛好來到了沫山。
“你……”他指着我表情有些吃驚。
我拿穩了名章，打了個哈欠，歪着頭問道：“怎麽了？”
“無事，走吧。”渺月君收起了他吃驚的模樣笑着跟我說道。
我點點頭，跟在渺月君的身後。
“擎堯去了南冥，南冥動亂，魔界有些按捺不住了。”路上，渺月君忽然跟我這麽說道。
南冥是魔界的地界，也不知道帝君大人只身一人前往，是否安全。
“是因為……擎影嗎？”我小心的問道，在帝君大人哪裏，這個名字算是半個禁忌，我也不知道該不該提。
渺月君用我從沒見過的嚴肅點了頭，看着我有些欲言又止。
我腦子轉的慢，不願去想他想告訴我的是什麽。
“地府，有些不太平，你小心一些，名章在你手上，你學着用，能護你的。”渺月君隐晦的說道。
我點點頭，想來早上腦子裏的咒語應該就是帝君大人教我如何使用名章的吧。
渺月君只是說地府不太平，卻沒說如何不平。等我到時，才發現，這何止是不太平，這簡直是……一塌糊塗啊。
孟姝和帝君大人點化的兩朵荷花侍女忙着遞孟婆湯，華南的咒語應該是被東岳帝君解開了，他不停的施動法術，恢複已經破損了的三層奈何橋。就連躲着白無常的無憂，也在施法恢複望鄉臺周圍的一切。
我禦劍在上空，看見繁華的地府變成了廢墟，曾經四層高的小樓，現在只剩下斷壁殘垣。帝君大人帶我走過的長街，被紅蓮業火吞噬，鬼魂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十殿閻王指揮着鬼差穩住十八層地獄的**，黑白無常變成比以往還要大上幾倍的模樣，鎖住無數鬼魂，扔進一個圈裏，想來是東岳帝君設下的。
“這裏……發生了什麽？”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渺月君皺着眉，喃喃道：“居然這麽快。”
我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相反，我還更加迷茫了。
“擎影要出來了，東岳一定在阿鼻地獄，顏芷，你去街上，将紅蓮業火收回去。”渺月君鮮少會叫我名字，這一次卻居然這麽嚴肅，我點點頭。
可是，我拉住了要離開的渺月君，有一些尴尬的問道：“那個，我怎麽收啊？”
渺月君一愣，繼而笑道：“用擎堯教給你的咒語，名章力量強大，可以将紅蓮業火收回。”
我點點頭，看着渺月君朝阿鼻地獄去，我也趕忙往長街飛去。
紅蓮業火不停地從地下湧出，我站在一出較高的地勢，腦中回想着帝君大人傳給我的咒語，然後喚出名章。
我口裏念着咒語，不知為何，腦子裏浮現了帝君大人的模樣。我跟在他身後十幾萬年，從未見他幾時有過溫柔的模樣。
他不喜有人踏進沫山，哪怕是不小心來到沫山的小神仙，都會被他奚落一頓。他是三界最後的上古大神，不給任何人的面子，他脾氣暴躁，卻意外的對我仁慈。
我不停地惹禍，他用他的方式告訴所有人，我是特殊的，他為我一擲千金有如何，因為我比這些東西更珍惜重要。
随着我念的咒語越發快速起來，名章發揮的威力越大。
我看到了拿在帝君大人手裏的界鏡，透過界鏡，我看到帝君大人盛怒的面容。
帝君大人的嘴巴一開一閉，我不知道是在說什麽，只看到碧瑤上仙的臉色越發蒼白最後竟然當着一衆神仙的面掩面哭了起來。她拉着帝君大人的衣袖，像是在苦苦哀求些什麽，帝君大人卻将鏡子捏碎。
洞府搖晃不已，仿佛下一刻就會傾倒，衆神哀求帝君大人，他卻恍若未聞。
渺月君忽然出現，拉住了暴怒的帝君大人，不知道他說了什麽，帝君大人松了口氣。轉過頭，對碧瑤說了一句什麽。
太遠了，我聽不見，我嘗試走近，可是無論我怎麽走，我都無法靠近。
恍惚間，我睜開了雙眼，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帝君大人正朝我飛來。
“她若有事，你們便給她陪葬！”這是帝君大人對碧瑤，也是對其他神仙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心中微暖，閉上眼睛，身子緩緩向後倒去。
到底是何時起，他的眉眼深深刻在了我的心頭？
到底是何時起，他展露了笑顏，溫柔之至？
我看不透，猜不透，大抵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