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按照每條漫畫需要看三十秒來算，唐知宜沒多久就可以翻完“年糕是好吃的年”的微博。

但是，在唐知宜享受了七八個“三十秒”之後，就被工作這個老妖婆綁走了，再也摸不到“三十秒”的小手了。

對，在入職多年後，工作成功從小妖精，升級為老妖婆。

繼上次那個位置特別偏僻，差點沒有讓唐知宜坐錯火車的項目之後，唐知宜終于來到一個地理位置優越，高鐵兩小時內到達，公司招待熱情，住宿達到四星級标準，整體硬件條件能達到百分制的八十分的項目了。

可是，生活怎麽會輕易的讓人兩全其美，這個硬件八十分的項目，軟件條件大概只有三十分，低的讓唐知宜絕望。

唐知宜目前的工作內容，基本都是IPO項目。

社會公衆對IPO這個詞很陌生，但是翻譯成中文，一談到股票發行或是股市大漲大跌，就會恍然大悟，“哦，就是股份公司首次公開發行股票啊！高薪職業啊！你們是不是有什麽內部消息，快說最近哪些板塊看好？”

券商、非訴律師和審計的會計師都沒少聽類似的問題，被旁人誤認為從事這個行業，就能操縱國內的股市走向似的，當然，內幕知情人禁止炒股一事另說，券商、律師和會計師經常被一起提到，也和公司想要成功上市，必須要找到這三家中介機構有關。

近兩年的市場價中，一個成功上市的IPO項目，券商的中介費大概在兩三千萬，律師和會計師差不多，在二三百萬左右徘徊，有的時候會根據項目的募集資金總額或是其他因素上下浮動，但從收費标準就可以看出，三家機構裏券商為主導地位，是三家中介機構的協調者。

當然，這只是理想狀态，中介機構是最喜歡和相熟小夥伴玩耍的地方，因為大家都是被陌生合作機構坑過的，券商、律師和會計師的業務水平參差不齊，不怕遇到神對手，就怕帶不動隊友。

而券商在三家中介機構中，作用最突出，一旦出問題，帶來的負面影響也特別大。

唐知宜過來做盡職調查的這個項目，就屬于券商有點坑，沒有做好主導工作，瘋狂給律師和會計師添亂的團隊。

團隊裏的領導是真大佬，将幾千萬的項目談下之後就揮揮衣袖不來現場了，然後，坑坑的手下就出現了，當然，由于國內各大券商公司的入職門檻相對較高，能進來的肯定都是有閃光點的，各方面都差的團隊早就被市場淘汰了，所以，一般來說，團隊風格分為三類。

第一類，最完美的狀态。團隊的應酬交際能力特別強，業務能力也一級棒，屬于談笑之間，和公司談笑風生，将律師和會計師收為小弟，萬事有大哥出頭，美滋滋的往項目成功的目标一同努力就好。

第二類，缺點明顯些。團隊業務能力特別強，但應酬交際能力很差，有的時候情商還低到公司和其他中介機構恨不得吐血，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只要工作做到位了，大家最終可以成功過會拿到錢，不管再怎麽氣人，都可以相處下去。

最怕的，就是第三類。業務能力特別差，但是應酬交際能力很強，還會宮鬥技能，把公司哄得服服帖帖的，今天給會計師上點眼藥，明天給律師穿穿小鞋，反正功勞都是他們的，錯誤都是別人的，假裝自己是第一類團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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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證券業務的中介機構，都屬于天花板比較高，真正的大佬厲害的恨不得讓同行撲通跪下膜拜的那種，但是，什麽行業有大佬，也就有雜魚，還屬于那種要把水攪渾的雜魚。

唐知宜的業務能力，大概算得上中偏上的律師，認真細致、嚴謹負責，絕對不會來什麽油滑小花招糊弄人，而且背後還有團隊大佬坐鎮兜底，多少也是個優秀隊友。

中介機構也講究個口碑，唐知宜他們的律師團隊，也有不少優秀的券商、會計師團隊當小夥伴，有機會大家會彼此介紹一下，繼續共事的，但遇到公司自己有想法，要自己來搭配一下三家中介機構，那就只能把希望寄托給運氣了。

很明顯，這次運氣不太好，遇到了第三類券商團隊。

剛來項目一周，唐知宜就要忙的吐血，周末根本沒法回北京，宋钰也恨不得把券商拎起來爆捶一頓。

什麽事情都不做，每天就追在公司後面假裝自己很忙，還有着密集的會議安排，天天拉着人開會。

律師這邊就唐知宜和宋钰兩個人，一旦要開會，唐知宜也要抱着電腦跟着去會議室。

單宋钰記錄，這一周的時間裏，具體事項确認的小會開了八次，工作進度确認的大會開了兩次，再加上每天早晚各一次的工作進度協調會，簡直是開會狂魔。

“不管他們，我們的盡調工作做完之後，把缺失的材料清單發給公司就可以走。”由于券商不怎麽做事情，導致唐知宜的工作量變多，還被拖着去開各種協調會和工作進度反饋會，極其的耽誤時間。

別說和顧念西發消息的時間，就是每天睡夠七個小時都夠嗆，唐知宜剛水靈了沒兩天，立刻就被熬夜折磨的有點臉色發白。

宋钰應了一聲，然後看着唐知宜在用指尖摁壓眉心，忍不住小聲勸道，“唐姐，要不然你去隔壁的辦公室沙發上休息一會兒。”

“沒事，對了，你發給公司和券商的資料通通留底，最好以PDF或是掃描件的形式。”唐知宜有點煩躁的捏着前兩天就吃完的鮮花醬小罐子，讓玻璃瓶自帶的鈍角壓在手心，帶來悶悶的涼意，“這個項目不一定能做下來，宋钰，會計師那邊有什麽材料我們也要一份。”

公司情況不同，項目也是有風險的，唐知宜他們也不是接到項目之後就必須做到最後，如果超出了律所的風險控制标準，他們是可以結束項目，把手裏的工作暫停或是終止的。

唐知宜提醒宋钰，就是想讓她留痕以備不時之需，免得到時候出現幾家機構扯皮，把她和宋钰卷進去。

不是唐知宜過分謹慎，而是她差點吃過這個虧，剛入行的時候，唐知宜遇到的券商就是這種類型的，那個時候她的工作經驗還不太多，有些事情沒有足夠的敏銳度，被坑了好幾次，好幾次加班通宵，都快要氣的掉眼淚。

唐知宜之所以考CPA，也是被這個項目折騰的後遺症，券商沒有做好協調工作，讓她根本不知道一些財務數據是否正常，隔行如隔山，她看不懂那些數字，只能厚着臉皮去麻煩會計師，拜托小姐姐們幫忙講一下。

也不知道是唐知宜總遇到例外情況，還是真實社會就是如此，從小到大，真正能幫到唐知宜的基本都是女性，只要她真誠、客氣一些，帶着些感謝的小禮物或是水果，女孩子們不忙的時候，都願意幫助唐知宜。反過來，當唐知宜遇到麻煩，不得不求助男性的時候，要麽就容易被不舒服的言語或眼神調侃一下，或是別有所求，根本不是單純的幫忙，很少有例外。

剛入行的時候，唐知宜連審計報告都看不懂，可是律師工作核查的時候，又需要關注一些財務內容，券商沒有做好這個銜接，她只能硬着頭皮去打擾會計師。

會計師基本上都是女孩子，看唐知宜一個剛入行的小律師來求助，又乖又小可憐，在不忙的時候并不吝啬，認認真真的給她講了不少東西。

唐知宜記得很清楚，她自己在項目上呆了三個月，基本上就是會計師的小尾巴，沒事就跟着會計師學東西，總算是忍着眼淚硬啃，把項目接了下來。

一般來說，負責審計的會計師事務所有着更為嚴格的內控制度，一些工作細節做得都很到位，唐知宜當時也沒有個律師前輩跟着學，就模仿會計師的風格，把所有東西留痕，做到細節精确完美。

等到項目快結束的時候，券商的工作沒有到位，進度嚴重的拖延，本想趁機拖律師下水，責備他們的項目這麽繁忙，律所這邊卻只派一個剛畢業的律師過來，導致他們的工作進展很慢，卻被唐知宜嚴謹紮實的底稿和留痕文件打臉，也讓唐知宜拿到了團隊大佬給的第一筆獎金。

可能是慘痛的經歷，更能催人成長，唐知宜被項目坑過之後，成長的速度要遠超同年進律所的同事，後來這幾年，也才有機會接到這麽多項目。

唐知宜沒和別人說過這些過往，也不會和團隊裏的大佬們抱怨，倒是留下了凡事留痕，細節完美的做事習慣，看宋钰在整理資料的時候多提了一句。

宋钰特別能聽進去別人的建議，很快就列出了文件索引號，該轉換成PDF的轉換，該掃描的掃描，去一邊忙活了。

被回憶打斷工作思路的唐知宜也不準備繼續寫文件了，端着水杯起來在原地走一走，然後摸出手機翻開了和顧念西的聊天記錄。

和之前活在對方記憶之中的普通高中同學不一樣，唐知宜和顧念西現在的關系，也算是挑明了一些暧昧，雙方更進一步的階段了，可惜，沒等唐知宜再和顧念西發展一下感情，她就被拽來項目上出差，已經連着近八天沒有見到彼此了。

唐知宜不是不心虛的，她鼓起勇氣先撩為敬，結果，沒等顧念西有什麽反應，自己就出差見不到面了，導致她現在有些愧疚，和顧念西發消息的時候，都會多用幾個萌噠噠的表情包。

現在有空摸手機了，那就再發一個[無聊打滾.jpg.]的表情包，唐知宜看了看時間，猜測這個時候顧念西應該在忙，就準備關掉手機回電腦旁，等晚上有空的時候再聊。

沒想到顧念西那邊居然秒回。

顧念西：中途休息了嗎？多喝水，你每天喝水喝的太少了。

唐知宜：/笑哭，為什麽你這麽清楚？喝喝喝，一定喝夠三杯水！

顧念西：不是三杯，是五杯，不能等到渴了再喝水，乖/摸頭。

唐知宜：……/告辭。

現在小年輕，談戀愛都是這麽發消息的嗎？唐知宜沒談過，唐知宜不知道，但是唐知宜挺喜歡顧念西這種說話方式的，在顧念西之前，也就只有嫂子其其格挂念着唐知宜不喜歡喝水，每天都處在口渴才知道找杯子狀态的。

顧念西：這周回北京嗎？可以給我一下酒店地址嗎？

唐知宜：不知道回不回，公司等着我們出個工作報告初稿，催的比較急，要地址做什麽？

顧念西：新做了一些鮮花醬，寄給你喝水/玫瑰。

看着句尾的玫瑰，唐知宜忍不住挑眉，想到那束被做成鮮花醬的玫瑰，然後把酒店的地址發給了顧念西。

然後，以為最快也要第二天送到的唐知宜，當天晚上就收到了派送員的電話。

“請問是唐小姐嗎？有您的包裹。”

唐知宜還在公司，只能讓派送員先把東西放到酒店的前臺，等晚上下班之後再回去取。

沒想到，一取，就連取了四天。

在鮮花醬之後，還有着調配好的蜂蜜柚子水、新鮮的水果切盤、可以當零嘴的肉脯、拿來磨牙的果幹，以及一些其他的自制小零食。

不說唐知宜，就是宋钰也震驚了，瞄着包裹右下角的特殊印章，總覺得這個像是自家總裁大哥用過的“專線特派”服務。

但應該不是，宋钰記得大哥還說過，這個“專線特派”是會員制，入會的标準還和名下資産挂鈎，申請特別的麻煩。

所以，一定是唐姐抽中了什麽零食旗艦店的幸運大獎了？

被唐知宜随手投喂的宋钰，開始暗搓搓的尋找包裹的logo，看看哪家的零食旗艦店味道這麽好，她要充值成為VIP！

沒可能去用“專線特派”，但是可是充值為“專吃派送”嘛~

作者有話說：  如果喜歡，歡迎留言鴨~

作者給你們比一個快要禿頭的愛心→→

（讀書的時候，我總是抱怨自己頭發多，特別熱，現在，終于感受到掉頭發的恐慌了，真是年少不知發量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