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謙哥, 聽說您要考進年級前十名?”路之遙啃着雪糕, 眼裏劃過驚訝的笑意,“咋整啊,我們去讓排前五百的人統統少考兩門吧?嘿嘿嘿。”
陸謙被他那三聲嘿氣得笑出來:“你他媽……”
他想到近在眼前的月考,剛往上揚的唇角頓時抽下, 有點笑不出來了。
沈蘇那麽聰明的人,就算喝醉,也早把他算準。陸謙本身學習能力并不差, 混那麽久, 偶爾看兩眼書就能在中游往上混。
不過他只對邏輯性強的理解科目擅長,遇到偏文科點的,成績就爛得一塌糊塗了。
那些要背誦的東西,離開書本怎麽可能會。他不是什麽過目不忘的人。
涉及到文的學科都太差,又哪裏來的充裕時間讓他重頭開始背。
陸謙揉着眉心, 心中加加減減自己的總分, 衡量半天,準備專心提升進步空間還很大的化學和英語。
“拿來。”
“啊?什麽。”
“沈蘇的筆記,化學和英語在不在你這兒?”
路之遙低頭找出來,不知嘟哝着什麽,嘆口氣:“要我這次考了前十, 你沒考到,怕是要揍我啊。”
陸謙聽見這設想就讓他心頭冒火:“嫌命長?啊?”
路之遙被他陰森森的眼神瞪着,忙縮縮脖子,搖頭晃腦地說:“您真是路漫漫其甚遠兮……”
“是路漫漫其修遠兮, ”邊上的沈蘇聽着很變扭,忍不住無奈地糾正說,“你的名字應該就是這句話裏來的吧?”
他攤攤手:“我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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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謙忽然問:“下句是什麽?”
“下句……”
沈蘇怔愣下,告訴他:“吾将上下而求索。”
陸謙把筆記本放桌上翻開看,摸摸她的發頂,懶洋洋地笑道:“對,吾将上下而求索。”
——
他說是那麽說。
等做足架勢開始學,整頁整頁的英語單詞都得背,語法全要學,陸謙就笑不太出來了。英語這種東西,基礎語法很好掌握,之後能不能讀懂文章就全看詞彙量。
沈蘇沒辦法幫他,也沒時間教他詞根之類的省力辦法。
陸謙手裏拿着紙和筆,皺着眉,就死記硬背,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啃。憑着股莫名其妙的勁,整上午看完百來個單詞。
揉揉眉心。
沈蘇忽然掏出個巧克力遞給他:“你要吃嗎?”
他心頭微動,剛剛還漲着的神經瞬間平和下來,笑容滿面:“還有嗎,一個不夠。”
她從書包裏找找,真的還有一個。
遞出去,手也留在了他手裏。
陸謙握着沈蘇的手,感受到的柔軟細膩,化成輕風來撩動他的心。癢癢的。
沈蘇想抽手,沒抽出來。
她擡眼:“陸謙?”
“暧,”沒什麽精神地應下,他幹脆笑着耍賴,“我幫你看看手相啊。”
也沒等她回答,就把她手心翻過細看。一只手握住,另外一只手在她手心劃過,一本正經:“這條生命線,這條愛情線……喔,上面說你命中有我。”
沈蘇:“……”
……
下午有體育課。
外面空氣不好,老師就讓他們呆在體育館內上課。女生足球不及格的繼續補考,男生打籃球玩。其餘人都坐在兩旁座位上聊着天。
夏商商垂頭喪氣,敲敲自己的石膏手臂:“我也想去打籃球。”
“你的手是怎麽傷的?”沈蘇疑惑地問。
“有天晚上……”她頓了頓,明顯糾結措辭,最後仰頭嘆氣,“反正就是倒黴,從天而降的倒黴啊。”
“诶,”她眼睛轉動,看見門口剛進來的班級,指下帶隊的男生說,“他們應該是調課吧,怎麽還跟我們班的體育課撞上了。那人你看見沒,籃球隊的李賀松,帥不帥?”
沈蘇聞言轉頭看眼,仔細問夏商商:“你喜歡他啊?”
“……喜歡他個大頭鬼。”
夏商商有點無語,說道:“這人很花的,還是萬金油類型,我上任學長看他不順眼想壓着他,他表面笑嘻嘻,背後捅刀子,最後鬧得太大兩人同時退學生會,我才被推去當會長。”
“哦,”沈蘇點頭,揚唇笑笑,“我知道。”
夏商商不由樂了:“你知道什麽?明明是才轉來的。”
他們班裏男生在打籃球。
體育館室內地方本來就不算大,其中一大片都劃給女生踢足球,另一片男生讓打籃球。後面進來的班級只有小半塊場地,有點不夠。
他們老師和老師之間商量下,吹口哨,讓兩班的男生一起打籃球。
“聽說你們跟建設職校的球賽打贏了,”李賀松手裏拿着籃球,走到陸謙前,笑着說,“恭喜啊,我們校籃球隊都沒那麽厲害。”
陸謙敷衍的:“啊,還行吧。”
也身後的路之遙倒挺高興:“那大家來一起比比?”
“行啊,”兩邊人都同意,很快分成小隊伍。
李賀松經過陸謙身邊,餘光瞥着門口,忽然笑道:“聽說你不喜歡羅靜慧,就讓所有人都不去上她的課啊?”
聲音很輕,僅有他們兩人聽見。
陸謙本來往前的步子停住,轉頭看他:“羅靜慧是誰?”
“……”
“你的英語老師。”
李賀松回答完,又吃不準陸謙是不是故意的:“就你們班裏的沈蘇被顧菲菲拖出去打的那次,不就是因為英語課上所有人都出去玩,沒人留在教室裏嗎。”
陸謙心裏一抽。
他聽見沈蘇這名字,就走過來,拽着李賀松的衣襟:“不該說出來的話別張嘴,難道不懂?”
“你別這樣,我說的不都是實話嗎?”他輕蔑地笑笑,用力掙掉陸謙的手,輕描淡寫地整整衣領說,“那天顧菲菲看見我對沈蘇太親昵,一嫉妒就去做那種事,還真是過分……”
他話沒說完,臉上猝不及防挨上陸謙的拳頭。
力氣很大,李賀松脖子跟着轉半圈,伸手摸摸臉,不敢相信地說:“這就揍我?不過打我也沒用,我早就跟沈蘇接吻過了,真是不好意思啦。”
路之遙他們還沒反應過來,這邊就莫名其妙的動手了。
與其說動手,不如說是李賀松單方面被揍。
他沒還手也沒遮擋,挨了幾下拳頭之後直接躺倒在地上。餘光終于瞥見扛着攝像機的人,唇角揚着,盯着陸謙的眼神充滿譏諷之意。
“哦,有人在拍,原來想故意害我啊?”
陸謙也看見了。
他笑容慢慢地揚高:“我說你這種人怎麽會有膽,是早知道有什麽領導還是記者來……攝像機給你的膽子。”
“行啊,你躺着吧。”
路之遙隐約有不好的預感,忙伸手去拽地上的李賀松:“你他媽給我起來。”
李賀松強行掙紮,大喊:“打人啊!”
扛着攝像機的人正好在拍體育館遠景,不料突然發生事端。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他們這兒看,在場的兩位老師背後狂冒冷汗。
“你起不起來?”路之遙被他氣得腦子疼。
“謙哥好不容易消停一年半載,你就敢拿他當慫的?媽的傻叉!”
他恨不得對李賀松的頭踹兩腳。
沈蘇遙遙地看着他們那邊,看清是陸謙在打人,她立刻條件反射地站起來。
“你別去管,”卻被夏商商攥住手腕。
她看李賀松不順眼,樂意見他被陸謙修理。
“門口那些……是哪個社團在拍東西,”她也注意到扛着攝像機的人,還以為是同學請來的攝影師,不由幸災樂禍,“不會就是幫他們籃球隊拍招新宣傳片的人吧?”
“你看他們脖子裏挂的,”沈蘇語氣極為冷靜,“都是記者。”
夏商商“騰”地站起來。
——
人總會碰到自己的死敵,可能是雙方結仇,也可能是單方的仇恨。
李賀松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圍着他,他長相好,會說話會玩,家裏還挺有錢,活得稱心如意自命不凡。直到碰上陸謙——跟他類似,卻又所有的條件都比他好。
陸謙什麽都穩壓着他李賀松。
喜歡的女生也都喜歡陸謙。
怨恨可想而知。
他心裏壓抑着對陸謙的嫉妒和蔑視,依舊躺着沒動裝弱勢。
這種情況下,一般人早就自亂陣腳慌了,或者更加惱怒地打他。
李賀松沒想到,陸謙竟然把旁邊的垃圾桶拖過來。
“校園暴力別人總會有人站出來幫忙打掩護,說是鬧着玩兒的。你看,我們像不像在鬧着玩?你再看看,自己在哪兒。把記者引過來是想讓我放開手玩啊,誰會站你這邊呢。”
他語氣帶笑,像在說什麽極輕快的話。
上揚的眼,盯着躺地上的李賀松,目光沒有絲毫笑意。
他挑唆顧菲菲對沈蘇動手,陸謙不知道還罷了,知道還能不報仇麽?
擡起巨大的垃圾桶就要往他身上扣。
“快住手啊,”被身邊的路之遙攔住,他壓低聲音說,“您不在意那堆記者,沈蘇還在旁邊看呢!”
“就是沈蘇在邊上,我才要把他腿打斷掉。居然還敢打沈蘇主意啊……”
他說完,自己感覺哪裏不太對勁。
轉頭,就看見沈蘇就站他身後兩米不到,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