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身嬌·體弱·易摔倒

會議室

四周一片安靜，只有段穎川不穩的呼吸聲。她光潔的額頭出着細汗，腦子一片空白。顧流銘的存在如芒在背。段穎川目光閃爍，面上隐隐退縮。第一次打起退堂鼓，現在放棄來得及嗎？

光環要再次抽風，她逃脫得了百分百摔倒的影響嗎？段穎川沒有把握，她一步都不敢邁出，不論前進還是後退。

麥大導皺起眉，他面試了半天。女一號演員還沒選出，一個合适的都沒有。顧流銘拜托多關注的女人，讓他很是失望。

麥大導耐心到極限，準備請段穎川出去。顧流銘一挑眉，高大的身影站起。他彬彬有禮對麥大導示意。

得到默許後，顧流銘默不作聲來到段穎川身邊，好心詢問：“美麗的小姐，我能否有幸配合一段？”段穎川震驚瞪眼，你過來做什麽？嫌我摔的次數不夠多？

顧流銘的好意，段穎川是不能體會了。只覺得這人的性格一直在變，行為舉止說不出的怪異。

片刻之間，顧流銘氣質一變，耀眼奪目的男人轉眼間變得頹廢。他的目光憂傷多情，與之反差的是平淡的語氣：“我要走了。”段穎川擡眼一看，他眼中是努力克制的真摯深情。

影帝的稱號，果然名不虛傳。段穎川一下被他帶進入了情緒。她無言以對地垂下頭，緊握雙手。顧流銘眼中只有失望，他伸出的手無可奈何放下。顧流銘低聲笑問：“事到如今，你都不願意開口嗎？”

“你要走，我怎麽留？”沉默許久，段穎川聲音沙啞。顧流銘背過身，不再試圖面對：“你一直是這樣，從來沒有誰能入你的眼。連我一樣。”他在嘆息，段穎川眼神迷蒙，倔強地偏頭：“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

握住的門鎖旋開一半，顧流銘沉靜地駐足。最後的堅持，這個男人單純期待女人開口挽留，卻也成為了奢侈的渴望。

段穎川伸手想拉回男人，然而落了個空。面上閃過掙紮，她堅定踏出一步，搖搖欲墜的身體在發顫：“為了我，留下來。”空剩一陣關門的回響，段穎川靜靜捂住臉。終于維持不住表面的堅強。她慢慢蹲下，像個孩子無聲地啜泣。

“你可以出去了。”麥大導眉頭皺得更緊。兩邊的人知道，又淘汰了一位女演員。只怕到最後候選人所剩無幾啊。

段穎川盡力演出真情真意，依舊得不到肯定，她也坦然接受。她脫離出哀傷的情緒，沉着點頭微笑：“謝謝。”顧流銘剛才走了出去。段穎川長舒一口氣，起碼不會在這丢臉了。

段穎川腳步輕快地往門外跑，走進來的顧流銘對她微微一笑。段穎川就這麽眼睜睜看着整個世界傾倒。一切都是如此欠揍的熟悉，仿佛慢動作回放，她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撲去。來自靓麗女人的投懷送抱，顧流銘接的也是很順手。

麥大導眼前一亮，這是他一直要找的情景。絲毫不存在做作的跌倒，多麽符合他心目中柔弱善良的女主。他甚至抑制不住激動地拍掌大笑：“我找到了流影！”流影是戲中女一的名字。意味着，麥大導不會再浪費時間面試女一號了。

段穎川還在發懵，顧流銘挑眉笑說：“你看，我說這個劇本是為你量身打造。流影也是經常跌倒的小迷糊。”

段穎川好想吐槽，金牌編劇操刀的劇本，女主也是倒了血黴。顧流銘心思通透，笑說：“金編劇臨時退出，麥導用的是他小女兒的處女作。恩，小學生。”

這是要火啊。

……

大廳裏的唐安寧懸着心等候，段穎川一出來她就迎了上去。留心到段穎川心情沉重，唐安寧心裏有數。她牽起段穎川，豪氣拍胸說：“沒事，姐帶你吃大餐。今天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段穎川好奇一問：“你這麽快知道我選上了？”唐安寧拉着段穎川到一邊，壓低聲音還是激動不已：“女幾？”

“女一。” 段穎川敲敲頭，她是腦抽了才會參加。現在要跟顧流銘對戲，她去醫院不是次數更頻繁了？希望白醫生看見，不要吓到了。

唐安寧立刻笑合不攏嘴：“好了，你要開始控制飲食了，我會請一位形體老師，你多向顧影帝學習學習。翻身指日可待了。”

段穎川委屈扁嘴：“說好的大餐呢？不是該好好慶祝？”

“沒有了。”唐安寧查着手機，“接下來可要忙了。檔期得安排好，要是先拍宣傳片……”

段穎川走進電梯，勉強算是好消息，要不要和白醫生說？他費了不少心思，理所應當請客順便道個謝。

慕君婉沒錯過她們的談話。她微低頭，眼中閃過一絲嫉恨。段穎川，搶到我頭上，你最好不要後悔。

天際還在發白，城市的燈光紛紛亮起。道路中央汽車川流不息，兩旁的行人三三兩兩。

白琛晚上八點才下班，他漂亮的眼睛有一點疲憊，一眼瞧見石椅上靜靜等待的段穎川。

段穎川望着輕輕搖曳的柳枝條出神，白琛下意識以為她又受傷了。他急忙跑過去，仔細打量段穎川：“撞到哪了？”清俊臉上是直白的焦急。

段穎川早知道會是這樣，白琛反射性把她當做來看病的了。她笑着解釋說：“沒事啦。我是專程來謝你的。”

“謝？”白琛想明白了，頓時一笑，“你選上了。”段穎川點頭，并肩和他走一起：“恩，過兩天，劇組要去海島上采景。”

白琛臉上一黯：“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那裏有醫院嗎？”段穎川清楚白琛的擔心，雖然很無語，還真得時時刻刻注意。“打聽好了。海島離陸地很近，市中心有間著名的醫院。”

白琛放下心來，別別扭扭地問：“拍戲要去多久？”

“短則三月，長則半年。你那麽忙，我回來的時候不會把我忘了吧？”

夜晚的燈光暗淡，段穎川沒看見白琛泛紅的耳朵，唯獨聽見他說：“不會。多久…都記得。”不是虛無缥缈的承諾，而是真切發生的事實。白琛眼帶眷戀微微笑起。

“不說這個了。”段穎川腳步輕盈走在前頭，轉過身來面對白琛。慢慢往後退，她燦爛一笑：“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白琛不知道想到哪去，面上又一紅擺手：“不用了。”他見段穎川完全不看後面地倒退，追上來拉住她叮囑道：“這樣走路很危險。”

段穎川停下，歪頭無奈地笑。诶，妹子主動請吃飯都能拒絕。騷年你這麽實誠，注定單身狗不解釋。

段穎川轉身，不管不顧地往前走去：“那好，你說喜歡吃什麽吧？”她四處看周邊的餐館，數着手指，“火鍋、燒烤、家常菜，水煮魚還有麻辣燙。怎麽樣？”

白琛為難地挑選街邊冒出油煙的餐館，小聲念叨：“還是家裏吃比較好。”

“家裏？你家，我家啊？”段穎川耳朵可是很靈的，猜出白琛不習慣在外面吃。她轉過身壞笑問：“我只做得出黑暗料理，你敢試一試嗎？”

是他想的那樣？幸福來得太突然，白琛嘴角不自覺彎起，摸摸發燙的臉。轉眼發現段穎川正笑吟吟地望着他。白琛呆呆一愣：“不太好吧，”他垂下眼眸，故作矜持地等了會兒說：“也不是不可以。”

“好多魚啊！”路邊的小集市燈火通明，人來人往。段穎川跑過去，蹲在金魚攤子前。她興致勃勃地拿着小漁網，搜尋目标小金魚要痛快下手撈。

都沒聽我把話說完。白琛委委屈屈地湊過去。段穎川手裏的紙網，豎在他面前晃一晃：“你的技術好，交給你啦！”

段穎川眼角彎彎，白琛當真點頭接過重擔。他一絲不茍卷起袖口，舉着紙網謹慎靠近色澤豔麗的金魚群。瞧準一只落單的金魚，他輕輕撈起它的小身子。

段穎川興奮捧來小塑料杯：“快快！倒進來。”

受到驚吓的金魚撲騰着尾巴。白琛的手迅速移動靠近杯子，紙網突然不堪重負地破了大洞。金魚跳進水裏激起水花，濺到了白琛清俊的臉上。小金魚幸運掉進水盆裏，一群金魚歡快地浪着。

白琛呆呆望着破漁網，光潔的下巴還在滴水。“哈哈——”段穎川眼淚都要笑出來了，邊笑邊低頭找出紙巾遞給他，“擦擦。”白琛接過，低下的臉不争氣地發紅。

為了補償段穎川，白琛送給她一條孔雀蘭的鬥魚。

“哎呀，謝謝。”段穎川手戳着袋子裏的鬥魚，對默默關注她的白琛提議道：“诶，你先幫我養一養吧。拍完戲，我再來帶走。對了，白醫生，我們還沒交換電話，換一個吧。”

“好！”白琛一口答應。回的太快，段穎川好奇望來，他扶了下眼鏡，假裝專注魚缸裏慢悠悠爬的烏龜：“恩。”段穎川對鬥魚嘆氣，你的主人好呆啊。她彎起唇角嫌棄地想：只有小丢丢的可愛。

昏黃的燈光下，白琛的側臉如貴公子般溫潤微涼。段穎川眯起眼。

怎麽辦，有點動心了。

……

段穎川啓程去了海島，開始忙碌起來，每天累得倒頭就睡。她和白琛還保持着斷斷續續的聯絡。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段穎川從不信這一套，她只是今天嘀咕了下，白琛又忙得沒回短信。夜裏就夢見他了。

城市上空陰雨連綿，稀薄的霧氣彌漫。人流穿梭，白琛一身整齊的灰藍西裝，孤身撐着黑色的雨傘。他的神情平靜，氣質冰冷。

段穎川留意到他眼角多出一條的細疤。“好礙眼啊。”她試圖撫去疤痕，手指卻穿過了白琛的臉頰。段穎川吃驚地收回手，白琛就這麽擦身而過……

大廈高處的巨型海報，淺淺微笑的女人一襲白衣裙，秀發挽起很有韻味，身後蔚藍的海面一望無際，飛翔的白海鷗身形定格。

段穎川認出是自己，她從來沒穿過這樣的衣服，拍出如此奪目的照片。

果然是自己的夢，擅于制造心中美好的幻境。廣告牌上龍飛鳳舞的一句話：“紀念最愛的影後 To 段穎川。”

她很高興自己成為影後，只是為毛要紀念啊！

紅寶書倏忽出現，大大咧咧浮在空中。段穎川試着伸手碰到了它：“你也到我夢裏？”

“這裏是小說預定的結局。”紅寶書為段穎川的遲鈍抓狂。

“白琛怎麽了？”段穎川擔憂看着他魂不守舍地穿過馬路。

“我沒搜索到未來的你，按照結局你是死了。”紅寶書像個盡責的家長苦口婆心道，“我給你看這些，是想提醒你：離男主遠一點。你們在一起是沒有好結果的！”

身體不由自主飄起來的段穎川點頭：“我會努力躲遠一點。我才不想死呢。”

紅寶書涼涼地說：“沒看出你的努力，三天兩頭撩男主。”

段穎川腦子卡殼了：“你說的不是我想的意思吧？”她拼命搖晃紅寶書，“白琛是男主，你怎麽不早說！”

紅寶書頭暈都要吐了：“咳咳，你不知道？你以為是誰，顧影帝？”

“不然呢？顧流銘一出現光環就亮瞎人，我一見他就百分百摔倒！他不是男主，是什麽？”

“神助攻啊。”段穎川蒙逼，紅寶書懶洋洋為她科普，“他是達成男女主在一起的關鍵人物。白琛是醫生，你懂得。”

段穎川一開始建立的認識徹底崩塌，她再次認錯了人。她要不要去檢查眼睛，順便把腦子看一看？

段穎川悔得腸子都青了，紅寶書很會挑時機地插刀：“白琛對你的好感度達到了80，我不得不出來警告你。一旦滿值，你就領便當了。”

段穎川徹底迷茫了。白琛對她的好感度會有那麽高了？她完全沒看出來：“是萬人迷光環的緣故？”越想越覺得是，段穎川懊惱光環的影響力太強，讓白琛輕易漲好感度。

怪她以為白琛是普通人，不會對光環有反應。那他對她好是出自真心的嗎？

“你不要喪氣嘛。”紅寶書立在段穎川手裏，“刷爆他的讨厭值就好，通關的速度特別快。”

段穎川沒有鬥志了：“下不去手啊。”照舊用老辦法，做壞事刷憤怒值，她做不到…去傷害白琛。他明明沒做錯什麽。

紅寶書從沒見過這麽廢的主角：“你是來拆散男女主的，給了你女主身份這樣大的便利。你還做不到，是愛上他了？”

“我是對他有好感，跟他相處很輕松。 ”段穎川坦白承認。她變得無所适從，不能确定這份好感有多深。“ 應該還沒有…愛上吧。”

段穎川深知，萬人迷光環對主角的影響力不可預估。自從，她來到小說世界。再也不能輕信別人嘴裏的愛，這比恨還難辨真假。她何時才能擁有真正的情誼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貝護士望眼欲穿：段小姐好久沒來。還是放棄了嗎？

韓醫生高深莫測：沒發現，小琛一有空就看手機。哈哈，我要成為科室唯一的黃金單身漢了！

貝護士眼神憐憫：精神科，出門左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