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面具 03
@南安小築V：老板回來啦~
陽光從古舊的彩色玻璃窗洩入室內，交錯的光染上不同顏色，交織在室內，形成一幅光與影的畫作。
白小鹿把床頭燃剩的燭臺小心地收入她的“百寶箱”，才舉起手機随手一拍，配上文字，用店子的V號更新了一條微博，滿意地一笑，點了右上角的設置——
切換賬號。
@草莓農夫V：我回家啦ovo
location.南安市雁塔區某小院
同樣的內容，配圖卻是馬賽克比畫多，評論更是各種三觀炸裂的內容。
@我是你的小草莓：太太求下半身啊！每次開車開一半，嗚哇，心态崩了qwq
@湍湍愛綠綠：粉了太太這麽久，今天才知道太太原來和我是同鄉！求偶遇啊！
...
沒過幾秒，幾個熟悉的艾迪出現在了一片抖機靈、焊死車門以及花式續車的熱評隊列中。
@H站唱見李仙人V：寶貝兒等會見，我要把這四年欠的親親親回來喲吼prprprprpr[emoji][emoji]
@李仙人保護協會會長回複 @H站唱見李仙人V：注意形象。
@南安吳彥祖V：我就知道你要把這張發微博，你倒是把顧變态的發出來啊，光畫不發算啥好漢[疑問][怒]
@Meow 回複 @南安吳彥祖V：:)
白小鹿刷到最後一條，一個沒忍住，給顧茂點了個贊，于是低調的Meow徹底霸占了熱評第一，随之而來的是一片歪樓的粉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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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酷蛋：我是不是瞎了，我看到了古早電競大神Meow？？我以為他的微博是擺設？？
@狐離兒：原來仙人太太和草莓哥哥是一對嗎？冷酷無情霸道總裁攻X天然跳脫受，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菜啊！
@仙長一生推回複 @狐離兒：太太不是和會長CP嗎？高舉仙長CP大旗不動搖！
@李仙人的大帳篷回複 @仙長一生推：對頭對頭！霸道總裁X計算機小奶狗，啊，巨萌啊嗚嗚嗚嗚！救救孩子！
“你屁股又癢了？”
顧茂磁性的聲音在現實中傳來。
白小鹿本來正沉浸于大家的腦洞中吃吃笑，這會一聽他的聲音，便條件反射地關屏幕藏手機一條龍，吐了吐舌頭笑眯眯地說，“......貓，我錯啦。”
顧茂哼了一聲，徑直走過來，彎下腰，抓住白小鹿搭在床邊淩空晃悠的小腳丫，霸道地把她的棉拖給套上。
白小鹿習慣性地繼續晃悠，腳丫子點到木地板，才發現剛才冰涼的觸感消失了。
媽耶，吓死了，還以為顧茂終于要收拾她畫他小黃兔的事情。
殊不知貓爺昨晚就已經欣賞過她的大作。
“快去換衣服，”顧茂把她從床上攆走，頓了一會才別扭地別過頭說，“趁我還沒反悔。”
“哇，”白小露太熟悉他的反應了，一聽就知道他答應了她從早上一直哀求到現在的事情，“meo...不，德牧弟弟他很乖很粘人的，你一定會很喜歡他的！”
這麽說似乎還沒發抒發她對那只狗狗的喜愛，末了她去衛生間換衣服前，還不怕死地捏了一下顧茂的耳垂。
二十四小時內連續三次被捏死穴的貓爺黑着臉站在床邊疊被子。
看着她為了一只狗露出那麽興奮的表情，不爽。
“德牧弟弟”是白小鹿到老鷹國下飛機遇到的第一個生物——“德牧弟弟”如它的名字是一只德牧，而且是一只從中國一只跟蹤她到了老鷹國的德牧。
他恐怖的尋路第六感在老鷹國救了路癡的白小鹿無數次。
“德牧弟弟”本來也不叫德牧弟弟，白小鹿給他取了一個更拉風的名字，每次在路上一叫，無論哪國人都會回頭看，絕對的回頭率百分百的名字。
只是取名的時候白小鹿好像還沒有想到今天的這種情況。
當狗狗名字的原主人和狗狗同在現場的時候，應該怎麽叫才能避免殺身之禍？
南安國際機場。
寵物托運的航班到達，各家寵物都在排隊等着領自家小主子回家。
隊伍中間正是手裏捧着南安著名的泉哥熱豆漿的白小鹿，和她身後一臉不耐的顧茂。
小個子的女孩紮了個奶奶的斜馬尾，風吹着她臉側的碎發讓她不時癢癢地摸摸臉，身後不耐的傲氣青年不着痕跡地換了個方向，擋去了倒春寒寒冷的早風。
顧茂看着對面一群“賣身求喂”的“谄媚”的同類和天敵，挑眉道，“你不是說他也是個粘人精嗎？”
“咳咳。”白小鹿的眼神不着痕跡地躲開寵物群裏那只眼巴巴看着她的德牧小弟弟，“你要相信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是有苦衷的。”
工作人員給白小鹿前面的那位客人匹配完寵物，接着看着她說道，“小姐，請出示您的證件和行李牌。”
白小鹿視死如歸地把證件和行李牌遞過去，工作人員業務熟練地領來了一直神采奕奕的德牧。
經歷了長途旅行的德牧本來還有點萎靡，毛茸茸的耳朵都聳拉下去了。這會意見白小鹿，立馬伸出舌頭狂搖尾巴。
但就是聽話地原地不動。
......白小鹿頭一回後悔自己把他訓練得這麽聽話。
她悄悄地沖他眨眨眼，企圖讓它自己過來不要拖她下水。
它看了得到她的反應，像是磕了藥似的原地蹦跶，狗毛都變得蓬蓬的，甚至還少有地叫了兩聲。
然而就是乖乖地一步都沒挪。
“粘人精？”站在白小鹿身側的貓爺似乎看戲看得很開心。
工作人員好幾次朝他們看過來，白小鹿沒轍了，到德牧面前蹲下身去，小聲地叫它：“喵喵？”
聽到自己小名的顧茂條件反射地看了她一眼。
同時，德牧弟弟聽到自己的名字，像是被解除封印一樣，雀躍地“汪嗚”了一聲，撲到白小鹿懷裏拱來拱去，差點沒把她掀翻。
顧茂，“:)”
三分鐘後，德牧光榮地有了一個叫“鹿鹿”的新名字。
本來神采飛揚的德牧弟弟和它的主人，現在一前一後地跟着前面那個拽拽的青年，青年的步速放慢，顯然在遷就後面的兩個小個子。
獨特的景象成為南安國際機場外一道亮眼的風景。
南安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兩人一狗這麽引人矚目，很快就被人認了出來。
顧茂剛下停車場拿車，牽着狗在外面等他的白小鹿就被一個輪值的空姐搭讪了。
“哎，真的是你呀，我還以為我認錯了呢，剛看了你們好久。”小姐姐顯然剛飛回南安，胸牌都還沒摘下來。
白小鹿看了她好一會，才笑眯眯地問，“我們認識嗎？我太久沒回家了，可能忘記了。”
小姐姐聽了也沒生氣，反而笑了起來，解釋道，“我在顧茂皮夾見過你。”
完了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挺多次了。”
這下白小鹿徹底愣了，一瞬間露出了個目瞪口呆的顏藝，繼而才反應過來控制表情，“你，咳咳，你怎麽見到的？”
顧茂的皮夾都是随身放的，還都是放在夾克的暗格。
而且一個空姐和顧茂這個魂師加甜品店小老板，哪裏來的“挺多次”？
“哎，你別誤會。”小姐姐也是個老司機了，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麽，連忙擺手，“我是兩年前情人節那會才認識他的，那時候也是他奇葩，大半夜的在機場急得不行，非要我給他改簽機票，加上他又經常飛我們航線，我就記住他了。”
白小鹿一聽那個“兩年前情人節”那個時間點，心裏一恸。
再看了一眼她胸牌上寫的“鷹城＜——-＞南安”的航線。
原來那天晚上顧茂真的來過。
她一臉恍惚地和空姐繼續唠了一會家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談什麽，滿心都是震驚，到最後空姐和她聊完告別還是沒消化這個事實。
顧茂開車停在她跟前搖下車窗看到的便是這副模樣，下意識地皺起眉，看似嫌棄地下了車，把她塞進副駕駛系好安全帶，安頓好德牧，才回到駕駛座，沒忍住敲了一下她的腦瓜子，
“發什麽呆呢？剛才我不在被欺負了？”
白小鹿額頭一疼，見他車都沒發動，這才回過神來，“沒有，我只是在想構圖。”
顧茂蹙眉，後頭的司機暴躁地摁喇叭，他才一踩油門發動了汽車，餘光看到白小鹿不知道想到什麽忽然笑了，才放下心繼續開車。
兩年前的情人節，白小鹿在老鷹國遇到過一次同隊的魂師失措導致的大事故，還好那次葉沉舟來得及時，才沒有導致什麽重大的損失。
那是她除了爸爸去世的那次外，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葉沉舟到之前，她的腦子裏已經一團亂了，但是現在還是清清楚楚地記得，她那會還在想着顧茂。
後來平安脫險之後，她也不是沒有因為顧茂沒來的失望。
雖然知道很沒有道理，但是她那會還是難過了一陣子。
沒想到，今天卻知道了，其實那天顧茂也去了，只是沒有趕上。
白小鹿看着顧茂認真開車的側臉，兩年前糾結過的事，忽然就釋懷了。
其實她在乎的只是顧茂的“在乎”而已。
“嗡——”
顧茂放在旁邊的手機震了一下。
「葉臘雞：顧變态，你們今天沒開店？又把我們家鹿總拐到哪去了？」
顧茂本來就沒打算回他，看到葉沉舟那個“我們家鹿總”，幹脆伸手把屏幕熄了。
「葉臘雞：你快把她還回來啊，巫老也來了，本少爺害怕。」
求生欲促使葉沉舟孜孜不倦地發信息過來騷擾，顧茂餘光看見那句“巫老也來了”，才任屏幕亮着。
沒一會，信息繼續進來了，顯然等他們倆的不止一個。
「楚兮：我把老師請到你們家店子裏了，速回。」
“貓，爺爺來店子裏了。”白小鹿捧着手機看着他說，顯然這倆人不光騷擾他，還沒忘記惦記他副駕駛坐着的人。
紅燈轉綠燈，顧茂一踩油門，黑色轎車飛馳而過，上了高速。
顧茂一想到店裏等着的那倆家夥，好看的眉又擰起來，頭疼。
...
顧茂剛停車，車上的一大一小就已經迫不及待地下了車，分別撲向店門口的廚房花園裏站着的兩人。
早春寒冷，葉沉舟不負他“南安吳彥祖”的自號，騷包地穿了一條破洞牛仔褲，一見德牧弟弟就張開了懷抱，彎腰接住了那只搖着尾巴哈赤哈赤地要舔他的狗狗。
連只狗也不放過。
旁邊的西洋風白桌旁，一個奶奶灰齊肩短發的高挑女生翹着腿坐在桌上，身上男友款的黑色衛衣十分酷帥，紅唇帶着金閃，正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手裏的泡馍糖蒜冰淇淋，看到白小鹿撲過來，立馬舍棄了手裏的冰淇淋，伸手挑她下巴，細長的眸子看着她的小臉。
誰能想到這個又帥又美的小姐姐是H站的“李仙人”太太呢。
白小鹿不客氣地粘着她，擡眼笑看她那頭新染的奶奶灰發色，熟稔地問，“又失戀了？”
“你懂的。”楚兮無視顧茂吃人的眼神，在白小鹿臉蛋上吧唧一口，“寶貝你臉色可以啊，自帶nars高潮效果。”
“進去吧。”顧茂手上不客氣地把白小鹿拎走，領頭進了店子內的雅間，看也不看大廳裏那部分帶着好奇和探究目光的魂師們。
四人沿着回廊一路走，一直到最盡頭的雅間才停下。
白小鹿剛打開推門，裏面主人座上的老人便應聲擡頭，見到是她，銳利的眼神柔和了下來，“四年不見，囡囡長大了啊。”
白小鹿笑着和他唠嗑，旁邊跟着落座的葉沉舟和顧茂卻眼神各異。
葉沉舟是本來就怕極了巫老，顧茂卻是因為巫老變化的眼神。
人如其貌，巫老是八家傳人之中年齡最大輩分最高的，連作為他學生的楚兮和顧茂都不知道他的準确年齡，只有魂師們私下揣測。
有人說他可能是得道之人年齡都是浮雲，有人說他只是相貌顯老其實只是長一輩，更有離譜的猜測他是最後一屆鎮魂司巫氏傳人本人。
“聽說你昨天在機場大顯身手了？”楚兮給自家老師奉上自己帶來的功夫茶，轉頭問白小鹿。
白小鹿把昨天的事情簡要地說了一遍，末了又補了一句，“我覺得他對我沒有惡意，不然我現在也不會好好的在這裏。”
巫老聽了沒有否認，還點了點頭，“前日我蔔了一挂，鎏金銅鋪首的器魂昨日會現于東南。據我所知，他曾經的性格，和你所見的那個魂體，相差不遠。”
八魂離開法器已久，力量或多或少會削弱，器魂的力量和品性也會相應變化。
而巫老家的法器雁魚銅燈有通曉未來、起死回生的能力，這話出自巫老之口，在場的其餘四人都為之一震。
尤其是鎏金銅鋪首的主人，白小鹿。
她拿出已經有了裂痕的吊墜，小心地交給巫老查看。
不同于她的緊張，巫老淡然地看了看吊墜，便還給了她，“無妨，只要器魂回來了，它自然就完好如初了。現在疑似器魂的對象已經出現，也不算沒有頭緒了，你們自去查便是。”
楚兮伸手摸摸她的背，聽了這話，道，“要不是那天機場的網絡全線癱瘓了，衛悠肯定能抓到他。”
巫老只是點點頭，似是一點都不怕他們抓不着器魂，抿了口茶，緩緩說道，“最近市裏給撥款發證了，魂師體制也漸漸完善了，我們也算持證上崗的公務員了，之前我和你們倆說的事你們考慮得如何？”
鎮魂司重組，八門的傳人都收到了邀請，轄下各部門還嚴格審核了不少魂師招進來，據說晚點還會有其他各種考核。
楚兮和顧茂作為他的徒弟，本來就是鎮魂司內部的人了。
“我當然是要回來的。”白小鹿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她回來除了因為爸爸車禍背後的隐情，其餘一大部分原因都是因為想和顧茂并肩，而無論哪樣，這都是她最好的機會。
“小鹿去哪我去哪，反正我也沒事幹天天負責花錢。”葉沉舟随口道，不着痕跡地看了眼顧茂。
顧變态居然沒有因為鹿鹿的加入而有什麽表示，太神奇了。
“那好，”巫老并不意外，放下茶杯拍了拍唐裝袖子上不存在的塵埃，“那我們現在就去鎮魂司看看。”
“現在？”葉沉舟驚訝，“會不會太晚了？”
雖然他不在內部，但是他老爸是個看風水的行內人，祖父更是省博館長的，和鎮魂司合作不少，因而他知道的也不少。
現在的鎮魂司總部，不是在碑林那塊無底洞下頭的平行空間裏？
“不晚。”巫老站起來，露出他一直擋着的牆壁。
青磚牆已經千瘡百孔，但是和筒子樓的老牆體拼合在一起，一點也不突兀。要不是現在老爺子站起來讓開，讓顧茂過去，大家根本不會在意那面牆。
“手給我。”顧茂伸手。
白小鹿啥也沒問，就把手搭上去了。
顧茂牽過白小鹿的手，看着她信任的目光，從剛才起一直黑沉的目光并沒有緩解，只是帶着她往前邁步，像是前面根本沒有牆一樣。
“這......”
葉沉舟看着消失在牆體裏的兩人，從小習得的知識讓他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只是疑惑，“我小時候也撞過這牆啊，怎麽沒有？”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楚兮像是早知道這家夥要慫，一腳把他踹了進去，緊跟着也進去了。
穿過牆所見并不是外面車水馬龍的大馬路。
那是自唐代一直存在的鎮魂司舊址。
雖然滿目瘡痍百廢待興，但是書冊裏看過千百遍的圖，他們八門的人都不會看錯。
“囡囡，以後鎮魂司可能就要收購這面牆了，相應的補貼茂娃子會和你說。”巫老爺子跟着進來後，眼神落在還被顧茂牽着的白小鹿身上，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
葉沉舟驚訝地看着一向超然的巫老少有的猶豫，接下來他發小的回答更是讓他大跌眼鏡。
白小鹿彎唇笑答，“好啊，沒有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