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

韓朔面對着周酌,低着頭接電話,“你們在哪?”

一晚沒睡,他神色算不上太好,這幾日估計沒打理,下巴胡茬冒了點出來,黑眼圈也有些重。因為把外套脫給她,身上就穿着一件短袖,胸前衣服被水沾濕了一塊。

“不用急,東西記得帶齊。到了再打我電話。”他對着電話說,語氣很平緩,甚至帶上一點撫慰意味,“讓趙其和嚴海不用擔心,許導也沒事。”

走廊裏人來人往,周酌斜靠在走廊牆上,按着眼角揉了下。

氣色可以裝,但疲憊不易消除。

韓朔挂掉電話,轉頭看見周酌正擡着手請按眼角緩解疲乏。

“你要不要先回去?”他問。

她着實不必一直跟着的。

周酌垂下手,袖子太長被她挽了一截起來,束在纖細好看的手腕上。

伸手插在口袋上,她瞟他一眼,“我餓了,不請我吃個早餐?”

韓朔點頭,提步走在前面,“好吧,要吃什麽?”

“随便。”周酌手在口袋裏,跟在後面。

走出大廳,來往人很多,周酌光顧走路,半低着頭沒注意,突然聽見前面有人“呦”了一聲。

林榮在前臺結賬,看到他們,叫了一聲,“周酌啊。”

瞥一眼韓朔,“這是怎麽了?怎麽來醫院了?”

周酌擡頭,看見他了,但沒說話。

她身上韓朔的黑外套很明顯,林榮眯了下眼睛,一邊嘴角提起,“這到底還算認識吧,話都懶得說?”

周酌收回目光,要走。

“哥,走吧。”

她止步。

林榮旁邊站着一個女人,身上穿着寬大的裙子,直罩到小腿。她模樣還算清秀,臉上明顯帶着已婚婦女的痕跡。

她沒看周酌,拉了下林榮胳膊。

林榮笑了一聲,“周酌,來,介紹一下,這是林慧,我妹妹。”

周酌把目光投向她。

林慧臉色已經不像之前清麗了,膚色偏黃,眼角下垂,手臂上提着一個白色袋子,臉色漠然,直視前面,沒分給她一星半點的視線。

“啊,對了。”林榮一拍胳膊,“我都忘了,林慧你認識的吧?早都見過面。”

林慧:“走吧,小軍還在家裏。”

林榮盯着周酌,“你不會忘了吧?林慧。”

“不認識。”周酌沒再看他們,對韓朔說,“走吧。”

“周酌。”林慧終于叫住她,“你不用裝作不認識我,我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上。”

周酌背對着他們,淡淡應,“我求你放了?”

林慧沒生氣,反而笑,“餘臻心裏有我,我們至少在一起過,但你半點名義都沒有。”

周酌:“哦。”

林慧在後邊喊,“你霸占他那麽多年有什麽用?最後還不是靠着守着那間房子過日子!”

她腳步不停,朝大門走去。林慧在後面又叫了幾句,她聽都懶得聽。

醫院門口熙熙攘攘許多人,進進出出的,有老人,也有小孩。林慧雖然罩着衣服,但肚子處的凸起明顯。

早餐攤販店鋪很多,鹵蛋豆漿鹹粥各式各樣,周酌站在臺階上,對身後人說:“要吃什麽,選吧。”

韓朔:“不是你肚子餓嗎?”

周酌:“……”

她涼涼笑了下,“還真是,我都忘了。”

她伸手在肚子上摸了下,“唔“一聲,”成,喝粥吧。“說着往旁邊店鋪走去。

外套隔風,手一抽出來熱意被吹散,這才感覺到清晨蕭瑟的寒意,畢竟冬天都快來了。

韓朔看她背影一眼,沒說什麽,跟過去。

馬路上來往車輛甚多,行人高聲闊談。早點店座位幾滿,接在一對夫妻起來的後面,才有位置坐。

老板擦拭了飯桌,問他們吃什麽。

抹布帶着油膩潮濕的水漬,擦過一遍,不見的更幹淨。桌面蒙着一層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油污,然而也沒人在意這些。

一夜奔波折騰,韓朔身上全是幹掉的汗漬和黏上的灰塵,外套穿了幾天,又是翻古籍又是跑祠堂的,如果不是情況特殊,他都沒好意思給人穿。

“兩碗瘦肉粥,兩個茶葉蛋。”韓朔問,“你還要什麽?”

“就這樣吧。”

韓朔見她沒把手放在桌面,以為她怕把衣服弄髒,遂開口:“沒事,可以擱上去,我外套不怕髒。”

周酌瞥一眼,“但我怕髒。”

韓朔想說怕髒還穿他衣服這麽久不脫下來?想了想,極淡地笑了下,沒說話。

店雖然油膩不幹淨,但做好的粥賣相還不錯。

上面灑着蔥,粘而不膩,他餓了一晚上,兩口解決掉一個蛋半碗粥,擡頭看對面,周酌一碗粥才舀了個頭,茶葉蛋也沒剝。

她看韓朔風卷殘雲吃完,舀了一口粥咽下,示意他把另一個吃掉,“這蛋你拿去吃。”又補充一句,“你要不要再叫一份?”

韓朔搖頭笑,“你吃吧。”

周酌盯着他臉。

“怎麽?”韓朔不自覺,嘴邊笑意未下。

“沒。”周酌邊吃邊打量他笑顏,看得好玩,“我不吃鹵蛋。”

韓朔:“嗯?不喜歡吃?”

“不喜歡剝。”

“……”

事真多。

他伸手拿過那蛋,小心捏着,兩下剝好,放到她盤子裏。

周酌還沒反應過來,微略皺眉,“你洗手了嗎?”

韓朔:“……”

他笑意一收,面無表情地看她。

“啊。”周酌用筷子夾起,在韓朔伸手來收之前咬了一口,“你洗過了。”

其實他沒有用手碰到,始終托着蛋殼。

周酌嘴角挂着笑,一面吃蛋,一面笑吟吟地看他。

一夜沒睡,他眼睛裏泛着紅血絲,似乎已經很累。

林榮看他們的眼神露骨猥瑣,意味明顯,恐怕在林榮眼裏,他們兩個早就勾搭一起。仿佛那外套不是用來隔寒,而是用來蓋住見不得人的陰暗交易。

他也沒有在意,甚至問都沒問。

周酌垂着眼睑,安靜喝粥。

**

許峰的手還算沒有大礙,縫了兩針,血也止住,包紮完好。韓朔給他帶了一份粥,他右手拿勺,也有模有樣。

這傷對他來說影響不是太大,敷藥修養幾周就能恢複,日常生活無太大問題。

或許有事的是那兩個酒精誤事,沖動争執的人。

從秀山縣開了大半夜的車過來,到挂號縫針七七八八的事處理完,許峰狀态已經不像之前虛弱,顏色也好轉。

日頭上升,熱意慢慢起來。

窗外樹影斑駁,偶有風吹過,簌簌響。

香城的私立醫院很多,幹淨整潔,住房區甚少有人走動。走廊靠窗,此刻就他們幾個人在,或站或坐,半低着頭,相對無言。

韓朔坐在椅子上,面前站着幾人。

趙其嚴海立在兩側,陳宣靠在門邊。

另外兩人不算當事人,自動将東西帶去旅店,也避開這尴尬一幕。

醫院禁煙,韓朔手裏撚着一支沒點燃的煙,緩緩開口:“昨晚我沒聽清楚,你們到底什麽情況?”

許峰的事不會怪他們,但并不代表他們動手的事就能翻過去。

沒人講話,經過一晚時間的緩沖,再多的酒也醒了,他們現在完全清醒狀态,一時不敢接話。

韓朔呼了一口氣,捏了下煙頭,擡頭看他們,“沒有說的?”

他們出來走訪研究,住在別人家裏,借用別人院子喝酒,別說熟悉的人之間動手,就算是仇視的兩方,也不能在人好意招待時候弄成那副局面。

韓朔掃了一眼,開口:“趙其,你說。”

趙其揉了下鼻頭,“我沒什麽好說的。”

“你他媽昨晚不是挺能說。”韓朔冷下臉,“說,現在讓你随便說。”

趙其揉了下頭發,他性子沖,就算現在火氣下去,心裏也還不爽,“韓導你自己問嚴海,他自己沖我擺臉色,我還得受着就是吧?”

韓朔轉頭看嚴海,“你擺什麽臉色。”

嚴海情緒似乎還沒恢複,頭發擋着一般眼睛,低着臉,搖頭,“我沒有。”

“沒有?”趙其笑,“你不就覺得是我讓你遞東西才撞到那桌子的?我也跟你說過我壓根不知道,這就是個意外。你就是不爽我跟陳宣關系好是吧?你就是故意不爽我是吧?”

他們聲音始終壓着,沒敢大聲,除了門口陳宣,再遠就聽不到。

陳宣一直安安靜靜站着,聽到自己名字也只是稍微動了下手指,重新握緊了手中手機而已。

“砸到那事不講,我都沒在意你們較個什麽勁兒?趙其你說嚴海被你擺臉色不爽你,他是罵你了還是給你使絆子了?”

趙其抹了一把臉,“沒有。”

“好,那昨晚誰先動手的?”

嚴海開口:“我。”

“為什麽動手?”

嚴海擡頭,看了韓朔一眼,又垂下,“沒理由。”

趙其笑一聲,“韓導你聽見了吧?”

韓朔眼睛發澀,他捏着鼻梁,閉了閉眼,睜開,“嚴海你沒有什麽想解釋的?”

“沒有。”

韓朔視線掃了眼陳宣,不知道該對這幾人說什麽。

陳宣半低着頭,手指抓着衣角,似乎是知道有人看她,慢慢擡了頭,對上韓朔視線。

周酌從洗手間回來,就看見韓朔捏着鼻梁,皺眉看着面前幾個人。他一不茍言笑,臉部輪廓看起來就很硬,不近人情的樣子。

但接觸下去就會發現根本不是這麽回事。

她想起第一天見面時,問陳宣覺得導師怎麽樣,她的回答。

……

作者有話要說: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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