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24

浴室裏熱氣騰騰,鏡面上蓋了一層水霧。

周酌伸手把頭發撸到臉後,擦幹鏡面,盯着裏面的人。

花灑水流順着脖頸往胸前滑下,過腰窩,從大腿上淙淙流到地上。身後頭發被打濕不少,幾绺纏不上去的繞在脖子上。色的頭發和白皙是胸脯對比明顯,在氤氲的水霧中,恍然像是一抹黑色的顏料在雪地上劃過。

談什麽?

有什麽好談的。

周酌抹了一把臉。

水澆在身上,舒緩一天緊繃的神經,她閉着眼想。

腦海裏卻浮現那天雨夜韓朔緊貼在腰腹的衣服下緊繃的肌肉,又想起他伸手迅速去扶陳宣手臂被刮到的傷,以及趴在地上對着土竈幫她燒水的模樣……

……

揮之不去,愈演愈烈。

啪——

周酌惱怒地伸手拍掉熱水開關,渾身濕噠噠,赤腳站在浴室地板上。

沖了半個小時,手指都泡得發白了。她擦幹身體,穿好衣服出來。

房間裏果然沒有人,房門也好好的關着。

周酌坐在床上,盯着面前成架的書,抽出一本,心不在焉地看着。往常裝樣子看的時候腦海朦朦胧胧的不清晰,現在卻是韓朔批注裏飄逸的筆跡。

直到徐鳳敲門叫她,才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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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酌,餘先生說有話跟你說,要你下來。”

“讓他等着。”

周酌蓋上書,她披上外套,開門出去。

窗外是黑漆漆的天,檐下燈光照着枝蔓橫倚的樹,照着月色,掉完葉子的枝幹孤零零的。

走到樓梯口,她神差鬼使地擡腳去了另一條走廊。

房門緊閉,走廊盡頭的窗戶沒關,風呼呼地吹進來。

旅館內部被統一改造過,換成景區客棧特有的質樸木門,上面挂着一串增加氣氛的風鈴。這是餘傳的意思,從香城還是一個安靜甚少人來的小山城的時候他就主張改成這樣,說以後旅游業一定發達,房子放着也沒用,倒不如當成旅店用好。

果然如他所說,不過兩年,來往的游客都快踏破香城的青石板路,如果不是嫌她服務态度不好,旅店門檻都能讓人踩壞。

那時她什麽都沒講,能講什麽呢,本來就不是她的,餘傳讓她留着,還是看在他哥的份上。

周酌披着外套,側身站着,頭發在腦後挽了一圈,掉了幾絲在臉頰邊。

沉默片刻,她擡手要敲門,門“吱”一聲從裏面打開。

“……你睡前記得換一下藥。”韓朔站在門裏,側對着門,正跟房間裏人說話。一手還抓着門把手,瞟到她,“……你怎麽來了?”

周酌伸起的手頓了下,收回,“我過來收錢。”

“正要拿過去給你。”韓朔手裏拿着一個信封,遞給她,“裏面有兩千塊錢。”

門檻高了幾厘米,他人高,眼下更是絕對優勢俯視她。周酌沒穿高跟鞋,頭頂堪堪到他下巴。

她擡手去接,捏着信封另一頭接過。

韓朔低着頭看她,眸光黑沉,深不見底。

周酌手指頓了下,眼神飄忽了下,馬上又直直望過去,露出一點調侃,“還不放手?”

韓朔拿着信封的手才放掉,“需要算一下嗎?”

“不用。”

“為什麽不用?之前也不用?”

周酌瞥他一眼,打開信封,當着面倒出錢來算。小一疊,非常新,估計臨時跑出去換的,因為她說過個人業務不刷卡。

她一張一張點給他看,算到兩千,“好了。”

韓朔沒接這話,直直地盯着她看,她人沒有要走的意思,側對着他。

“還有事?”

周酌停頓片刻,回答:“沒有。”

韓朔說,“那早點休息。”

他要關門,周酌伸手擋住。

韓朔低頭看一眼她露出袖子外的光潔手臂,停下,“你什麽意思?”

周酌擡頭,直勾勾盯着他,“你剛說要和我談談,談什麽?”

“沒什麽,過了時間就不算了。”

“算。“周酌說,“你說。”

韓朔被她氣笑,“周酌,是你說,不是我說。”

她不說話了,走廊盡頭吹來的風把她額前的發絲吹起來,黑色的針織外套下脖頸纖細好看。

她又轉頭,目光平靜地看着前面。

窗戶風吹着,門上的風鈴叮鈴鈴響。

韓朔也站着,似乎在等她說什麽。

片刻,周酌突然笑了,伸手把臉頰發絲勾到耳後,“算了。我也沒什麽好說的。”

她轉身要走。

韓朔拉住她的手臂。

他并沒有很用力,只是輕輕箍着,剛好不能掙開的程度。兩人距離離得近,近到能聞到彼此身上的氣息。

周酌腳步停住,回頭看他,“有事?”

他掌心溫熱,手指帶着輕繭,略微粗糙,磨着她手臂細嫩的皮膚。

韓朔把人稍用力,周酌就被帶帶過來幾步,背靠在旅店牆上,直勾勾盯着韓朔,“你幹嘛?”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直接碰觸。這幾天,饒她言語挑撥他都不動如山,也刻意不去混淆兩人之間的關系,行為舉止點到為止。

韓朔手還抓着,俯視看她:“剛才你沒什麽要說的就算了。但是我早上話沒說完。”

周酌想起來,他是要跟她說什麽的,因為打來的電話而中止,她也沒特意去問。

她挑挑眉,“什麽話?”

韓朔盯她兩眼。

“說啊。”

手上力度稍稍加重,韓朔臉色很平靜,“我這人很無趣,不喜歡那些故弄玄虛的試探,也不喜歡有意無意的調侃。要談就談,沒興趣就算,不用裝模作樣撩撥。”

周酌被抵在牆上也不惱,嘴邊始終挂着微笑,淡淡道:“那我好像剛好是你不喜歡的那種人了。”

他的眼睛,很黑,也很沉。

“是。”韓朔似乎咬着牙,“我剛開始挺不喜歡你這性子的。”

周酌:“那還真看不出來。”

當然看不出來,他一向不會将個人喜惡加注在被人身上。

“後面呢?”周酌手臂被抓着,動彈不得,只好用另一只空閑的手推開他一點。

韓朔也默認地稍稍離開身體,盡管眼神還是鎖着她的臉。

韓朔說:“我不喜歡随便的感情,但是如果你是認真的,我可以接受你的撩撥。”

周酌頓住,半晌才擡頭,“什麽?”

韓朔:“你聽到了。”

他生硬無趣,做什麽事都條條框框的,對他來說,她算是一個意外,他本來也沒打算讓這意外延續下去,是她故意越界。

周酌擡眸,笑:“你覺得我是認真的?”

她感覺到握着她的手臂力度稍重了下,如果不是肌膚相觸,幾乎難以察覺。

韓朔:“你不是?”

“不是。”

韓朔手上驟然用力,她手臂發麻。

“疼。”周酌擡眼,眼神平淡。

兩人靜了幾秒,就在周酌以為他要把她手臂扭斷了因此來報複她這幾日的故意撩撥時,韓朔松開了。

兩人距離拉開了下。

神情平靜,喜怒難辨。

他看着周酌,“你最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房間就到今天吧,明天下去退房。”

他轉身進屋。

他們前後總共停留了九天,之前也只預交了一周的房錢。

到此為止吧。

他有自己的原則,咄咄逼人的事做不到。

況且也不必問得太清楚,既然無意,就當他自作多情了。

周酌望他一眼,平靜點頭:“嗯。”

**

下去的時候餘傳正和小楊說話,把女孩子逗得一臉紅暈,瞧見她來,忙說:“周老板來了,餘先生你們聊。”

餘傳遠遠瞟了周酌一眼,沖她笑:“真懂事。”

小楊紅着臉上樓。

周酌:“別随便勾搭我的員工。”

餘傳不以為意,坐在公共區沙發上,一腿伸得老長,“說說話而已,又沒人當真。”

“你怎麽就知道她不會當真。”

“嗯?”餘傳笑,“都是成年人,是不是玩笑話分得清。”

周酌怔了下。

是啊,玩笑話而已,為什麽有人就當真了。

餘傳挑眉,“怎麽?心情看起來不是很好?”

周酌:“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心情不好了。”

餘傳背靠着沙發,舒展着身體,“心情好那來談點事。”

周酌坐他對面。

餘傳拿起旁邊酒瓶,要給她倒酒。

“我不喝這個。”

餘傳瞟她一眼,放下紅酒瓶,“忘了你只喜歡啤酒了,這麽久習慣還沒改?”

“都說是習慣了。”周酌說,“還改的了。”

餘傳:“那也還喝茶?”

周酌沒回答他。

“你說你,年紀輕輕的什麽不好學,非學那個不懂浪漫的人這種中老年做的事。無趣,不懂享受,白白浪費大好年華……”

“你要跟我說什麽?”周酌打斷他,“直說吧。”

“我跟你說老葛來找我了。”

“所以?”

餘傳摸着下巴笑:“所以啊,我打算把這房子賣了。”

周酌愣住。

作者有話要說: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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