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季嶼非常懵。

距離高考還有兩天,他正左手紅牛右手水筆,通宵達旦奮筆疾書,下一秒卻來到了這幢大房子裏。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穿越了,還是魂穿。

因為他皮膚變白了,腹肌也沒了,顯然換了個身體,再加上醒來時身旁半瓶開着的安眠藥,他猜想應該是原主自殺,然後他穿了過來。

畢竟生活在信息爆炸的時代,他也沒一驚一乍,就是有點懵。

這種懵然的情緒在看到嬰兒房裏酣睡的小嬰兒的時候又放大了無數倍——他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已經結婚了?還有個孩子?那孩子的媽呢?

小嬰兒沒醒,季嶼蹑手蹑腳地去找浴室。

看着鏡子裏熟悉的臉龐,季嶼又有些回不過神。

這張臉和他原來的一模一樣,只是太過蒼白,滿滿的病态,好像風一吹就會倒,脖子上還戴了個兩指粗的金屬環,這金屬環不知道是什麽做的,貼在脖子上完全沒感覺。

季嶼試着解開,但沒能解下來,只能先放一邊。

他放緩步子,在整個房子裏走了一遍。

除了嬰兒房,只有浴室和一間卧室有人住過的痕跡,其他房間裏的東西都被白布蓋着,地板上都是灰。

鞋櫃裏的鞋子都是男款,梳妝臺上空無一物,浴室的梳子上也沒有長發。

沒有一點女性生活的痕跡。

所以,這麽大的別墅看起來就他和小嬰兒兩個人住。

季嶼按捺着心裏的疑惑,想找找原主的手機,結果手機沒找到,倒是找到了原主的學生證——

龍城第一高級中學

高三(3)班

季嶼。

和他一樣的名字,和他一樣的班級,就是學校名不一樣。

等等,原主才高三就有孩子了?

還是說那孩子不是原主的,也許是他的弟弟?

那麽問題又來了,原主的爸媽呢?總不會讓他一個還在上學的人帶孩子吧?

就在思緒像脫缰野馬一般亂跑的時候,季嶼找到了原主的手機。

指紋解鎖,打開聯系人,裏面一個人都沒有,再看通話記錄,也只有一個昨晚撥出的電話,但都是一串數字,也不知道是打給誰的。

季嶼:“……”

他現在不止懵,還愁上了。

他什麽都不知道,那不是随便碰個人就得穿幫?

“嗡嗡——”

就在這時,手機震了起來。

季嶼盯着手機看了好一會,最後還是接了起來,試探地發出一句:“喂?”

“喂什麽喂!不是說好了大門口見的嗎?外面太陽那麽大我快曬死了!”

“快出來!快快快!你再不來我們就要遲到了啊——!”

“快!出!來!”

季嶼被這連珠炮似的話語怼的腦子嗡嗡,情緒也被帶得焦急起來,他趕緊跑到窗戶口看了眼,沒看到樓下有人。

“我沒看到人啊。”

“大門口!大門口!”

季嶼一愣,下意識道:“哪個大門口?”說完才覺得完蛋,這下要穿幫了。

不過電話那頭的人顯然沒想太多,扔下一句“我過來找你”就挂斷了電話。

季嶼看着被挂斷的電話,忽然有些慌。

這人誰啊?

他和原主什麽關系?

他馬上要來了,自己該怎麽稱呼他?早知道就裝病了!

就在他想回一個電話告訴對方自己病了的時候,門被敲響。

季嶼垂下手,放棄似的長呼了下氣。

行吧,事情到了眼前,躲也沒用。

他舔舔唇,走到門口打開了門,沒等他看清對方長什麽樣,魔音就在他耳邊乍響,季嶼頓時覺得腦瓜子又嗡嗡了起來。

“你書包呢?學生證呢?什麽都不拿就去上學?”

“你臉怎麽回事,這麽白?我就說你應該多出去走走,曬曬太陽,跟個吸血鬼似的。”對方擠開擋在門口的季嶼,輕車熟路地往裏面走,“小宇宙呢?我看看他。”

什麽小宇宙?我還星矢冰河雅典娜呢!

季嶼深呼吸了一下,雖然對方說話突突突的,但不難看出這人是原主的好朋友。

他想了想,伸手朝嬰兒房指了指。

來人熟門熟路地上了樓,季嶼跟在他身後。

“他睡得真香,真可愛。”來人的神情一下變得非常柔軟,聲音也降了八個度。

季嶼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瞥了眼他胸口的學生牌——

高三(10)班

謝雨星。

喊他什麽?老謝?雨星?星哥?

謝雨星扭頭看季嶼:“他的午飯呢?”

季嶼一愣:“額,我……”

謝雨星嘆了口氣,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他:“管生不管養,我們小宇宙真可憐!”

季嶼眨了眨眼。

這孩子還真是原主的,那孩子他媽呢?

謝雨星馬上就解了季嶼的惑。

“這次回學校你千萬別再招惹他了,我們和他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說着謝雨星自己找了奶粉和奶瓶,熟練地泡起了奶粉。

他邊泡邊數落季嶼,“強扭的瓜不甜,他們家沒弄死你和小宇宙就很阿彌陀佛了,你帶着小宇宙好好過吧。”

“也別埋怨不甘了,那事情本來就是你做得不對,人家救了你你還……還那樣,連帶着毀了人家的婚約,沒找你算賬還給你房子住就已經很好了。”

“好好學學怎麽帶孩子吧,小宇宙是你親生的,也是無辜的。”

季嶼在一旁安靜如雞,腦子裏卻刮起了風暴。

這些話信息量太大,他有些承受不來。

所以,他是穿到了一個渣男的身上?

不僅早戀生子,還恩将仇報,毀了對方的婚約不說,還空手套白狼,用一顆精子換了兒子和房子。

季嶼:這什麽絕世渣男啊……他現在裝失憶還來得及嗎?

“聽見我說的沒?”謝雨星又問了遍。

季嶼麻利點頭:“嗯嗯嗯。”

謝雨星觑了他一眼:“這麽敷衍,我就知道你還想着他。”

季嶼:“我不是我沒有。”

謝雨星挑眉:“嗯?”

季嶼硬着頭皮道:“我一定不招惹她了,好好學習,好好養小宇宙。”

“這還差不多。”謝雨星滿意了。

泡好了奶,謝雨星把奶瓶放在小嬰兒的腦袋旁邊。

季嶼沒養過孩子,也不知道嬰兒多大會自己吃東西,看着謝雨星熟練的樣子,他莫名信任對方,就沒想太多,帶着學生證和書包,跟着謝雨星去上學。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季嶼想得還挺開。

他連高考都不怕,出去見人又有什麽好怕的,而且那些事情不是他做的,要是有人說他他就當聽不到。

一路上,季嶼見到了許多脖子上戴着金屬項圈的人,有的人脖子上沒戴,但手上戴了相同材質的手環。

季嶼心想,可能這東西是這個世界的身份證?掃一掃就能身世背景全知道?

他不知道,也不敢問。

問就是被發現不是原裝貨。

可能原主就是個不太愛說話的,所以季嶼沉默了一路謝雨星也沒發現什麽不對,到了學校還拍拍他的肩膀叮囑說——

“要是賀嬌刁難你,你就忍一忍,确實是你不對,總之千萬別想着鬧到賀宙那兒,他不會幫你的,只會讓人看你笑話。中午我來找你一起吃飯。”

可憐天下兄弟心。

季嶼點點頭,和謝雨星在教學樓下分道揚镳。

原來被原主欺負的女生叫賀嬌。

季嶼嘆了口氣,心說這真是造孽,高三難道不應該心無旁骛地好好學習天天備考嗎?

才在樓下站了會,路過人輕蔑的目光他就體驗了個夠。

季嶼回看過去,得到了一聲不屑的“哼”。

行吧,看來原主做的事全校都知道。

不過這學校也真是夠包容的,竟然沒讓原主退學。

這麽想着,季嶼踩着鈴聲進了教室。

他一進去,教室裏瞬間鴉雀無聲,裏面的人非常統一地白了他一眼,然後紛紛扭過頭不看他。

季嶼:“……”

他默默地走到最角落的空位置上坐下。

看到這些同學的第一眼,他腦子裏想的居然不是自己被排擠,而是班裏的男同學長得都好……好柔弱。

清一色的明星臉,都很好看很出衆,但是,為什麽都這麽白這麽纖細,甚至還有幾個男生在照鏡子描眉毛。

對不起,他不該以貌取人的,但是真的忍不住。

老師模樣的人一進門就道:“賀嬌,幫我把卷子都發下去。”

季嶼睜大眼,一聲卧槽被強行吞回了喉嚨。

他擡頭看向那個應聲而起的女生,心裏被滿滿的卧槽刷屏。

害人者和被害人居然在一個班!

都出了那種事了學校不把原主退學也就算了,還讓他跟被害人待在一個班,天天低頭不見擡頭見,是想逼死她嗎?

一張卷子嘩一下扔到了季嶼臉上,他回過神看了眼發試卷的賀嬌,不出意外地收獲了一對飽含不屑的白眼。

季嶼一點沒有被試卷打臉的生氣,反而感嘆,這女生真堅強,太不容易了。

“謝謝。”他拿着試卷客氣道。

賀嬌擰眉瞪眼,露出個不可置信的表情,接着再次翻了個白眼:“你腦子壞了吧?”說完轉身就走。

季嶼:“……”

不是,怎麽還罵人的?

但轉念一想原主做過的事,他又覺得是挺該罵的。

于是他垂下頭,打開試卷,看到了上面的數學題。

數學,他的強項,但顯然不是原主的強項,因為試卷上的紅杠從到畫到尾,沒一個是對的。

“嗤。”旁邊有人輕笑了聲。

季嶼擡頭看去。

那人笑得諷刺,眼裏是滿滿的蔑視:“你的成績跟你的人一樣垃圾,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貨色,還妄想進賀家門,做夢!”

“跟你待在一個班我都覺得惡心。”說着還把自己桌子往旁邊搬了搬。

季嶼冷靜道:“我們有仇嗎?”

那人擡起下巴,語氣随意又不屑:“沒,但我就是惡心你。”

季嶼:“……”

哪來的野雞給自己加戲?

誰還不是家裏好吃好喝養大的?本來好好的忽然穿成渣男就很讓人郁悶了,偏偏還有人要來撩火,他又不是專門穿過來贖罪的!

“你考了多少?”他問。

加戲男得意地揮了揮試卷:“九十六。”

“下次考試什麽時候?”

“下周一。”

季嶼點點頭:“行,你等着。”

“等什麽?”

“等着跪下來喊我爸爸。”論考試,他還沒怕過誰。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