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女子報仇,刻不容緩

那跳舞機的老板看見她和安靜一起走進門便認了出來,想着昨天她們輝煌的戰績,笑得嘴都咧得更開了些,“小妹妹,又來了。”

“昨天你說的,讓我多玩一盤,算數吧。”

老板眯着眼看了看她身邊的安靜,有她在,送一盤不過也就十多秒的事,他潇灑地揮了揮手,“當然。”

聽到這話,熊喻賊兮兮地沖門外喊到,“石宇,進來吧。這盤是老板送我們的,下一把再給錢。”

剛上機的時候,面對接踵而至的箭頭,石宇一時也沒能應對過來,不過倚仗着敏捷的身手,比安靜多撐了十多秒,就在老板自信的目光下結束了。

“再來。”石宇略微沉吟了下,遞過一張10元的紙幣。

如果老板早知道這10元意味着什麽的話,他會把這錢扔在地上,然後拿起門後的掃把,把他們趕得遠遠的;但他彈了彈錢,笑眯眯地揣進了兜裏。

十分鐘以後,他用已然呆滞的眼光看着仍然在機器上跳躍的兩人——石宇很快找到了訣竅,随着節拍準确無誤地踩在點上,得空還指點一下身邊的熊喻。眼見着後面排隊的人從越來越多到越來越少,老板可憐巴巴地轉向旁邊的安靜,“小美女,你不玩?”

“我玩不好。”安靜擺了擺手。看到老板祈求的目光,她咬緊了嘴唇,生怕露出笑來。終究還是心軟,想到熊喻的仇也算是連本帶利讨回來了,趁着他們選下一首曲的間隙走了過去,“要不走吧?”

石宇雖是在跳的過程中,眼角的餘光也捎帶着安靜,見她一直興致勃勃地看着因此也跳得分外賣力,既然她想走,石宇立刻靈活地跳了下來。熊喻此時恰恰選好曲摁了開始,搭檔的臨陣脫逃讓她猝不及防,一連串的“miss”後便是一聲刺耳的“game over”......老板興奮不已地站了起來,“死了!死了!”

“你才死了!”熊喻沒好氣地嗆了回去,賭氣似地從兜裏又摸出十元,“再來一盤!”

老板的笑容僵在臉上,手賴在褲兜裏不肯去接過那錢。安靜走上去挽着熊喻,“走吧,下次再來。”

熊喻沒作聲,但繃緊的身體卻在默默較勁,“再玩一盤。”她倔強地看向石宇,仿佛是請求又仿佛是命令。

“不玩了,再跳腳就廢了。”石宇也很堅決,“今天就這樣吧。”

這般堅定的回絕,并沒有給她留一絲一毫的回旋,熊喻忽然從鼻腔裏冷哼一聲,也不和他們打招呼,自顧自出門推了車就走,這突然的變故讓剩下的兩人頗有些摸不着頭腦。

“小姑娘脾氣挺大呀!”眼見冤家走了,老板長舒一口氣,“帥哥,你是體院的吧?”

“C大的。”

“C大學體育的?”

“生物工程。”說完這幾個字,石宇給車解了鎖,載着安靜,微微發力蹬了幾下就走遠了。

老板在店中淩亂,“C大學生物的來砸我場子?”

同樣淩亂的還有安靜,她想起熊喻賭氣般的離開,心中很是不安,忽然眼角瞥見一家店,“石宇,停一下!”

車還沒完全停穩,她就跳了下去,石宇不解地看着她直奔向一家“宮廷桃酥店”,又提着一小袋桃酥微笑着回到車旁。

“你愛吃這個?”石宇記得她從不愛吃這些點心零食。

安靜的确不愛吃,她的父母從小就秉持一口菜三口飯,飯管夠的原則,女孩子喜歡的小零食小點心,除了過年的那些日子,并不曾在她的童年裏留下多深的印象。她對此沒有概念,也自然談不上喜歡。

“給熊喻的,她最愛吃這家的桃酥了,昨天來鎮上,這家沒開門。”

石宇忍了很久,才克制了自己想要把她摟在懷裏的沖動——他不能明白,自己視若珍寶的女孩兒,吳狄怎麽說不要就不要了,雖然是安靜提的分手,但如果不是傷心至極又何至于此。

“怎麽了?”安靜在後座上坐穩,見石宇仍支着腳停在原地。

“沒事兒,我在想這桃酥多少錢?”

“十塊。”安靜有點窘,還有兩天媽媽才能打生活費,這是她能承擔的最大金額了,她怕石宇轉過身來笑她,假裝給袋子打結低下了頭。

“也是,這種點心吸潮快得很,買多了反倒浪費。”石宇深吸一口氣,“坐穩,我們走了。”

安靜有着小小的僥幸,虧得石宇是個粗心的人,自己這幾乎聞得出來的窮酸味才掩了過去;若是吳狄,只怕早就露餡了。她還是習慣性地想起吳狄,就如一日三餐那麽自然,忘卻了被噎到的痛苦,只記挂着吞咽時的美妙。

石宇慢慢地騎着,也不像來時那麽多話,安靜沉浸在對過往的懷念中,并沒發覺那車速實在是太慢,一些走得稍快的人都逐漸超越了他們,石宇卻仍舊一腳一腳地蹬着,他不願那麽快就把安靜送回學校,那意味着自己沒有更好的借口再賴在她身邊;他也不敢騎快,因為眼裏不斷有溫熱的液體浸上來,視野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石宇。”最後安靜打破了這靜默,“我們快些吧,熊喻估計已經到了。”

雖說熊喻這火有些莫名,但畢竟總是為自己才留下來過的周末,安靜心裏多少過意不去,“我不該堅持的,再陪她多玩一下就好了。”

“不好。”石宇微微側了下身,讓安靜聽得不那麽吃力,“再跳一會兒食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她該餓了。”

安靜沒笑出聲,但是石宇能感覺到後座輕微地晃動了幾下,他忽然就快樂了,原來,只要你笑,我的世界就光芒萬丈。

到得校門處,安靜示意石宇停車,從後座上輕輕滑了下來,“校內不允許騎車。”

“為什麽?”石宇很是不解,“大學為什麽不能騎車?”

“我們這兒小,就一條主路,騎快了怕撞到人。”

“門前也沒貼通告啊?”

“輔導員口述的。”

其實輔導員原話是不建議騎車,并不是不允許騎車。而所謂建議,說白了就是随你便的意思,只是安靜卻當了真。不過學校裏确實很少人騎車,主要是學校實在太小,取車鎖車的功夫,比走路也快不了多少。

“那好。”石宇也下了車,一只手輕輕地帶着籠頭就準備往前走。

“石宇,”安靜伸出手去扶着車把手,“今天你先回去吧,這邊天黑得早。”

“好。”一個溫和的微笑浮在他的臉上,假裝沒有看見那還明晃晃的天,石宇把車籠頭輕輕交給她,“那麽我走了。”他果然很快就轉過身,繼而大步地走出了校門。

安靜松了一口氣,看了看拎着的桃酥,送走了石宇,就不怕賭氣離開的熊喻一會兒拆穿她了。

其實熊喻離開後就後悔了,不就是一個游戲嘛,自己卻較真了,她一路都放慢速度等石宇他們追上來,給個臺階她就可以下了。她哪能想到石宇比她騎得更慢,最後挨到學校,也沒見到他們的人影。聽到安靜進門的腳步聲,她趕緊竄到床上拉過被子遮住半拉臉,側身面向牆壁,耳朵卻跟着那腳步聲亦步亦趨地來到床前。

“熊喻。”安靜踮起腳,腦袋湊了過來,見她沒回音,索性把手中的桃酥也一并拿了上來,“別生氣了,我給你帶了桃酥。”

一股甜香混合着炒熟後的瓜仁味仿佛一頂蚊帳将她罩在其中,她再顧不得拿樣,幾乎是立刻便轉過身來,“你買到了瓜仁味的?”

那家店只做桃酥,原味的,芝麻的,花生的,瓜仁的,椒鹽的,熊喻一路吃過來,最喜歡就是瓜仁味的,老板不知用了哪門子秘方,把瓜子仁炒得又香又脆,就只一個缺點,量少,難買。熊喻抱怨過好幾次,老板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我們家的瓜子都是我老婆自己剝的,剝多了她手疼。”恨得熊喻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安靜也是運氣好,剩下這點瓜仁酥,本是老板給要來做客的侄兒留的,哪想忽然來不了,才有了現在床邊的這一小袋。

熊喻眉開眼笑地咬了一大口,用手指撣去掉落的碎渣,“原諒你們了,晚上請你們吃小食堂。”

“不用,石宇已經走了。”

“走了?直接就走了?”熊喻有點後悔自己的意氣用事,“他是不是覺得我很小氣?”

“沒有,我讓他走的,他一個男生和我們在一起始終不太方便。”

“你是怕再花錢吧?”熊喻賊兮兮地笑。

安靜也笑了,“你就吃你的桃酥吧。”

“他走的時候真沒生氣?”熊喻不放心地追問。

“真沒有,笑着走的。”

從安靜能見的視角來看,石宇的确是笑着走的,但當他徹底背對自己的時候,她沒看見那個笑容迅速地凝固然後碎掉。

得知她和吳狄分手後,石宇設想過無數次和她見面的場景,痛哭失聲或悲恸欲絕,但沒有哪一種比安靜現在這幅模樣更讓他心疼。她看起來很正常,說該說的話,做該做的事,該笑笑,該吃吃,但是處處透着小心,惟恐一個悲傷的表情被自己看了去,這樣的強顏歡笑無異于在石宇眼裏撒了一把沙,硌着他生生的疼,所以當安靜讓他先走的時候,他并沒有半點掙紮,與其看她戴着面具摒住悲傷,倒不如适可而止,自己找借口多來幾次就是。想到借口,石宇捏了捏褲子中的幾張鈔票——下個月,安靜又該還他50元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