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娘家(下)

午飯時顏夫人過來叫醒了楊柳兒,飯廳裏除了丞相、範卓和冰塊外,還有一個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少女,年紀可能比她還小一些,瓜子臉,那雙大眼睛跟她很相似,只是,那眼神太過于明目張膽的**,直對着對面的冰塊放電,皮膚白皙,可卻因上了太多粉而顯得有些病态的蒼白。

少女見了她,親熱的奔過來,挽了她的手臂,嬌滴滴的說:姐姐,婉兒想死你了。

哼!突兀的想起一聲冷哼。楊柳兒望過去,竟然是範卓發出來的聲音。範卓經過一番梳洗打扮,已經恢複了往日的風采,只是,眼裏的頹廢依然很明顯。

你哼什麽哼?叫婉兒的女子嬌喝道:我想我姐姐,礙着你範卓哪裏了?

範卓卻甩都不甩她,目光仍然緊緊的粘在楊柳兒身上。楊柳兒輕嘆一聲,看來今天這頓飯,她又将難以下咽了!

顏夫人将女兒安排在阮景軒的左手邊,自己緊挨着女兒坐下:老爺,可以開始了麽?顏夫人看向丞相旁邊的空位,溫婉的笑了笑:還是,再等等?

王爺也該餓了吧?咱們就先開始吧?顏丞相笑眯眯的看着阮景軒,後者沒表情的看着楊柳兒。

你餓了沒?阮景軒問楊柳兒。

啊!是有點餓!楊柳兒不明所以的說。還要等人嗎?

老爺,豔夫人說她身體不太舒服,就不陪老爺夫人用膳了。一名小丫鬟疾步走過來,恭敬的說。

那好吧!我們就不等了。王爺請!顏丞相眼裏閃過一絲不悅。

楊柳兒咬着筷子,奇怪的看了眼顏丞相,又轉頭看了眼面無表情的顏夫人,很想問一句,那個豔夫人到底是誰?連王爺的面子都不!

快吃,早膳就沒吃好!阮景軒打斷她的思緒,夾了塊魚肉放在楊柳兒的碗裏,柔聲說道。

楊柳兒奇怪的看他一眼,他突然這麽溫柔對她,她不但不覺得受**若驚,反而覺得寒氣飕飕飕的從腳底板直往上冒。借着低頭吃魚肉的瞬間,她看到了一臉欣慰的顏氏夫婦、一臉憤怒且辛苦隐忍着的範卓、還有,似乎是幸災樂禍的婉兒。

大概這就是冰塊給她夾菜的原因吧!只是,婉兒為什麽會露出這種表情?她不是叫自己姐姐嗎?她臉上的表情又是針對誰?

相公,給你!楊柳兒忍着全身跳舞的雞皮疙瘩,夾起一塊雞肉,放進阮景軒碗裏。不就是做戲嘛!她楊柳兒還會輸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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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啪的一聲,範卓猛然捏碎了手裏的茶杯,鮮血順着他的指縫流出來,瞬間便染紅整只大手。

呀!婉兒驚呼一聲,迅速跑到範卓身邊,急切的說:表哥,你快松手呀!

楊柳兒看見不斷湧出來的鮮血,心突然就像被一只大手緊緊揪着一般,連呼吸都覺得疼痛。兩行眼淚順着她的臉龐輕輕的滑落,她無意識的起身,想順着自己的心走,她知道這揪心的痛不是來自她自己,難道是真正的顏妙歌?

瞧見她異樣的阮景軒心下一沉,漆黑的眸子迅速變得愈加深沉,快如閃電的将楊柳兒已站起來的身體禁锢在自己的懷裏,咬牙切齒的柔聲安慰:妙歌,別怕。咱們不看就好了!

将楊柳兒的異樣解釋成:她怕血!真是只狡猾的狐貍。

婉兒,還不扶你表哥去上藥?顏大家長一聲暴喝,震醒了心懷各異的衆人。

表哥,我們快走啊!婉兒慌亂的扶起失魂落魄的範卓離席。範卓臨走前深深而絕望的看了眼縮在阮景軒懷裏發抖的楊柳兒,然後,決絕的離去。

好了,沒事了!阮景軒拍拍楊柳兒的後背,安慰道。

你們先吃,我去看看表哥!楊柳兒掙脫他的懷抱,順着心意奔出飯廳,拐了無數個走廊,她氣喘籲籲的停在一個偏僻的院落前。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會找到這個地方來?就仿佛,有另外一個人在指引着她一般。顏妙歌,是你嗎?

她穩了穩氣息,輕輕推開院門。院子裏種滿了栀子,花開正好。潔白的花朵散發着馥郁的清香。

表哥,你在嗎?推開一間房門,她走進去,似乎篤定範卓在裏面般。我是妙歌。

她邊走邊打量着,這房間似乎是書房,堆滿了大量的書籍。但是,沒人應她。

表哥,我知道你在,你快出來。楊柳兒着急的喊着:你的傷口需要處理。

仿佛,她就是知道,他自己不會去打理自己的傷口。

她環視了一圈後,走向最大的書櫃後面,果然,範卓高大的身子正蜷縮在那裏,他的頭緊緊貼着自己的膝蓋,雙臂緊緊抱着頭,間或發出一兩聲哽咽。鮮紅的血水染紅了他身前的地板。

表哥。楊柳兒心酸的喊,只是,她為什麽會心酸?蹲下身子,她伸出手,輕輕的撫摩着範卓的頭,低低說道:表哥,我是妙歌呢!你看,我是你的妙歌呢!來,我們出來好不好?你就不想看看我嗎?

好象她曾經這樣做過般!

範卓慢慢擡起頭來,不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楊柳兒。顫顫巍巍的伸出沒受傷的左手,撫上楊柳兒的臉頰,喃喃着說:妙歌,妙歌,你……真的是我的妙歌!

然後,緊緊的,緊緊的将楊柳兒摟在懷裏。緊緊的,像是要将她揉進身體裏一般。

楊柳兒任他抱着,靜靜的,也不說話,只反手抱着他後背。

表哥,你聽我說。楊柳兒輕輕的開口,這些話,好象是自己無意識說出來的:表哥,就算妙歌走了,你也要好好的、努力的生活,好嗎?你知道的,不只是妙歌喜歡你,婉兒也是很喜歡你的,對不對?如果可以的話,讓婉兒代替妙歌照顧你,好嗎?

楊柳兒說完,心裏疑惑,婉兒喜歡範卓,她自己又是怎麽知道的?

範卓仍緊緊的抱着楊柳兒,也不知道他聽沒聽見她說的話。楊柳兒輕聲嘆息,推開癡癡望着她的範卓,擡起他受傷的右手,用自己的手帕将他手上的血跡清理了下,然後仔細挑出手掌上的碎渣子。幹脆的撕下羅裙的一角,替他包紮起來。

然後起身,對呆楞在她身後的婉兒說道:好好照顧他!以後,他于我,就只是表兄妹的關系!

然後,不再理會身後或淚流滿面、或呆若木雞的人,絕塵而去!出了庭院後,她才恍惚的想起:她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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