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庭院深深

風莫天跌坐在凳上，與上官驀然平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滾在喉間的那幾個字終于吐了出來：“二哥……然兒……他就是……軒兒……”炙熱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上官驀然，屏住的呼吸等待的只是一個答案，臉上的表情是既期待又害怕！

上官驀然不置可否，不為所動，為自己又添了一杯茶，這次卻是一飲而盡！茶杯與桌面碰撞的聲音顯得那樣的突兀！雙目看着窗外，深秋的落葉是如此的引人遐想，片片凋零卻沒有一絲的眷戀，是因為落葉有更好的歸宿……

風莫天靜靜地等待，等待着上官驀然的答案，無奈他的二哥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茶，一杯盡了再倒一杯，小小的茶壺似乎有倒不盡的茶水！

“二哥……你說話！”風莫天感覺他的耐心快要被上官驀然磨光了，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罰了然兒嗎？

上官驀然側身面對着一臉焦急的風莫天，終于說道：“如果是，你就會饒了他嗎？還是你不但要他記住你帝王的威嚴，更要他牢記一個兒子的本分，你不但不會饒了他，反而更加苛責于他！”上官驀然平靜的語調裏聽不出波瀾，但他的心裏卻是激起了千層浪！

此時的風莫天早就被驚喜包圍，哪裏顧得上回答，他抓着上官驀然的手激動地說：“二哥，真的是軒兒，真的是軒兒！我早該想到，旖兒的血毒解了，我就該想到是軒兒救了他，血毒……”驀的，風莫天臉色一變，不安的看着上官驀然鐵青的臉。

“二哥……我……”血毒，是他永遠的痛，是他和兒子之間越不過去的一道鴻溝，亦是他深深的歉疚！二十年前他用血毒對付自己的父親，可那是無奈之舉，所以獲得了原諒。只是一年前用來對付自己的兒子，那是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啊！那個為了自己寧可自己受委屈的孩子，自己要用什麽樣的理由來為自己開脫？

上官驀然嘆了一口氣，臉色漸漸轉好，可語氣依舊平淡：“旖兒的事我暫時不過問，但是從現在開始，我不許你再傷害……軒兒！”如果你只能帶給然兒痛苦，那麽我寧願帶着然兒再次離開你！

話說完，上官驀然起身往外走，腳邁過門檻，上官驀然猛的站定，背對着還在發呆的風莫天，幽幽的開口：“三弟，如果你還念着我們的手足之情，請你暫時不要告訴然……軒兒，二哥求的并不多，只要兩天，軒兒身上有傷，你不要再罰他了，芷蘭不在軒兒身邊，軒兒從小就沒有母親疼愛，外表看似堅強，其實最容易受傷的就是他，外表冷漠，內心火熱，旖兒出現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軒兒對誰這般在乎！兩天，我只要兩天，讓我最後一次以父親的身份疼愛他，從此以後他的父親只是你，而我，只是他的二伯父……”最後一句，上官驀然近乎自言自語，風莫天心內似被大錘擊打了一下，沉浸在兩個兒子的喜悅裏，竟然忘了，二哥，對軒兒的那份感情……。

“軒兒，還是可以孝順二哥一輩子的。”

上官驀然回首望望風莫天，帶着奇異的笑，風莫天卻品出了苦澀，“一起去，看看我們的軒兒……軒兒跪着，我心疼！”

軒兒，軒兒，父皇對不起你……

石少凡坐在屋頂上，他看着院中那個和只比自己小幾個月的弟弟，弟弟？自己可以當他是弟弟吧！可是昨天已經拜師，照理該叫師兄……呵呵，亂了亂了！

石少凡搖了搖頭，怎麽還有心情想這個，羽然正在受罰，從昨晚到現在已經六個時辰了，跪着難道不疼嗎？可是他眉頭皺都沒皺過，說真的，這個樣子跟雲旖真像！昨天看他和爹叫板的時候，真是大快人心啊！呵，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啊！

正想着，一陣急促的腳步打亂了他的思緒，縱身一躍從屋頂上跳下，恭敬地就想問安。卻被風莫天阻止……

風莫天轉身看向陶羽然，心驀然一緊，狠狠地在心中罵了自己一頓，這孩子的傷真的如此嚴重，本只當二哥是誇大了，卻原來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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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少凡也是一驚，暗罵自己粗心，這羽然硬撐着跪着，自己在遠處看着居然沒有發現他已經有不對勁了，向前兩步，默默的跪下，不管怎樣都是自己沒有盡責！

風莫天也任由他，眼睛裏除了他的軒兒，再也容不下其他！可是腳下卻如同有千斤重，半步也移不開……風莫天！你有什麽資格為他心痛啊！

上官驀然快步走了過去，心疼地看着他心愛的兒子，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緊閉的雙眼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唇上褪去血色後染上了淡淡的白，可就是這樣，少年依舊挺直腰杆，無處不顯示着堅毅……

秋天的風總是帶着些許蕭瑟，此刻卷起院中殘敗的落葉，落在少年淡藍色的外衫上，少年感覺到異樣，拼命地睜開疲憊不堪的雙眼，模糊的視線裏出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少年先是一愣，随後猛地将扶在他肩膀上的手臂掙脫。少年沙啞的聲音在秋風中更加的苦澀：“你還想……騙我嗎？是嫌罰……罰得不夠嗎？你裝得……真差勁……我爹……我爹才不會像……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