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上官驀然一直擔心風莫天知道真相後絕對不會妥協，可是竟是自己多想了嗎？如果這句話是十七年前說的，也許上官驀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只是在猜到風莫天傷害風雲旖的原因後，上官驀然真的不敢再相信，他可以傷害旖兒，難保不會傷害他的然兒……
“那我們開始吧！”
銀針沒入陶羽然的身子時，上官驀然猶豫了一下，終究是開口：“你……抱着軒兒，不要讓他亂動，我用銀針把他的毒引出來……”
風莫天過去把陶羽然抱在胸前，一種滿足感襲上心頭，軒兒，我的軒兒，最終你還是回來了，要是你母後知道你還活着，她該有多高興，你和旖兒的母親都是朕最愛的人，可是她們兩個一個死得不明不白，朕自知對不起旖兒，而你的親娘更是承受了世間難以想象的痛苦，朕更傷了她，所以你一定不能有事，朕要帶你和旖兒回宮，讓你和你娘相認……你一定要熬過去啊！
“把血蟾喂下去！”上官驀然把碗遞給風莫天，雖然他真的很想親手做，但他知道他的然兒已經不在屬于他一個人，就像當初他告訴陶羽然這個世上疼愛他的絕對不是只有他這個養父，既然當初早就已經做好準備，現在他又有什麽好抱怨的呢？
濃濃的血腥味讓懷裏的陶羽然不安極了，他本能的往風莫天懷裏靠，極力躲避着……
“二哥，這……軒兒不肯喝，該怎麽辦？”
上官驀然無奈地搖頭，“你扶好他，我來！”
接過碗，上官驀然坐在床邊，血液還是溫熱的，隔着瓷片還是可以感覺得到！輕聲道：“然兒，爹喂你喝藥，你張開嘴好嗎？”
“然兒，你最是聽話，你要給弟弟做個榜樣……”
“然兒聽話啊！爹……真的不能再看你受痛苦了！”……
終是讓陶羽然一點點地咽了下去。
一柱香後，門外的少凡聽到一聲慘叫……心中擔心不已，但師父已經告訴他不能進入，也只能咬着牙守在門外……
“啊……”風莫天緊緊地抱住不斷掙紮的陶羽然，陶羽然滿頭大汗，順着面頰揮汗如雨，劇痛讓他醒了過來，他拼命的掙紮，拼命地發洩，身子卻被死死得扣住。
“三叔，你放開我！放開我！”
“爹，然兒好疼，你救救然兒！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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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驀然抓住兒子的手，心中難受，卻不能停止，只能說：“然兒，忍忍，忍一會就過去了，啊！”伸手把兒子抱住，忍痛說道：“三弟，你去找繩子來把然兒綁起來！不，用布條，用布條！快！我怕然兒受不了！快快！”
“然兒，你一定要挺下去，爹還有很多秘密要告訴你呢！你一定要撐下去啊！”
“爹……啊！啊！疼，爹我疼……我們不治了好不好，然兒寧願泡在寒潭裏，也不要這樣……現在有好多蛇在咬我，疼，爹，你放開我……”陶羽然痛苦的神情完全落入上官驀然眼中。如今陶羽然的樣子更讓他心疼，從小到大，然兒何時如此示弱過，可是心疼的同時他更是驚訝，原來然兒真的知道他的身子有問題，他真的知道那個寒潭的作用……可是然兒，寒潭只能暫時壓住你的毒，要徹底解毒只有這個辦法，爹再不忍也要逼你堅持……
“然兒，那是幻覺，不是真的，爹告訴你，你沒有退後的資格，你肩負着天下，你知道嗎？”上官驀然看着兒子不住顫抖的身體，狠狠心，銀針又一次紮下，換來的是陶羽然歇斯底裏的痛呼，“爹，你饒了我吧！然兒知錯了！我們不治了行嗎？疼……”
風莫天找到東西後，愣愣地看着他的兒子如此軟弱的求饒，這一切痛苦都是自己造成的，風莫天你真沒用，難道你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兒子受苦嗎？
“把他綁起來，快！他快撐不住了！他會傷害他自己的，快，把他的手綁住！”上官驀然焦急不已！
風莫天趕緊上前和上官驀然一起将兒子綁着，兒子沒有想像中的堅強啊！他畢竟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孩子啊！芷蘭，我們的軒兒在受苦你知道嗎？芷清，旖兒還在昏迷中，老天，我的兩個兒子都是因為我才一個兩個地受如此的痛苦，朕是天子啊！為何終是傷了最親的人啊！
陶羽然看到了風莫天，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忘了這個人是他一心厭惡的人，他哀求道：“三叔，你救救然兒，然兒真的受不了了，您讓爹爹別再用銀針紮然兒了好嗎？”畢竟還是孩子心性，陶羽然淚流滿面，那份在外人面前的沉着，狠辣，冷酷很快就拜下陣來，這個人無論如何是他的三叔，昨晚雖然受罰，剛開始陶羽然确實不服氣，可是時間一長，膝蓋上的刺痛感讓他的頭腦一下清醒過來，三叔還是疼他的，畢竟自己的話實在大逆不道，換了任何一個皇帝都無法忍受，可是他雖然也生氣，可是他給自己的懲罰卻是最輕的……當時他想着還要為雲旖護法，實在不能再與風莫天對着幹，才一反常态，可是……
“軒……”風莫天意識到錯了，答應給二哥幾天時間不能食言！“然兒，你聽話，忍一忍啊！”
看着兒子地下唇早就被咬破，有的已經結痂，顯然是昨晚受罰時就已經留下的，目光停留在兒子膝上，雖然看不到裏面，但風莫天已經猜到那膝蓋上必是烏青一片，本就沒想輕饒了這孩子，想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現在教訓是深刻了，只是懊悔的卻只有朕啊！
“二哥，你繼續吧！我和然兒說說話！”
上官驀然點點頭，銀針消毒後無視兒子哀求的目光，又一次紮下……
“然兒！”風莫天慈愛得看着他，手指慢慢撫上那緊皺的眉，“朕第一次看到你，就喜歡，外表明明是那樣的冷酷無情，可是對楚涵還是手下留情！”
陶羽然忍着撕心裂肺的疼，聽着這莫名其妙的話，竟出奇的安靜！
上官驀然抓緊時間，又落下一針……
“認出旖兒的時候，你們兩個在與楚峰對抗！朕當時不知道你的身份，可是卻十分擔心你的安危，朕看到你招招制敵可是敵人卻越來越多，心裏十分的着急！朕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的感覺！後來你帶着旖兒離開，朕跟着你來到這，才知道你是朕的……的侄兒……可是你居然連見禮都不願，世間怎會有你這樣的孩子！”
陶羽然身子一顫，一波痛感又襲上，強忍着傷痛又咬着唇，終是沒有發出聲音！
風莫天心疼，上官驀然亦然，握着銀針的手停着不忍下去這最後三針！風莫天抱着兒子，兒子居然沒有反抗，心中安慰！“然兒，你知道旖兒再頑劣也從不敢對朕這樣，你是第一個，朕本不想罰你，誰知你竟然……你說你該不該罰！可是朕也有不對，朕……”
“三叔……其實……”陶羽然沒有想到風莫天居然會和他說這些。心中竟有些感動！
“不用說了，朕都明白，你是為了旖兒，朕明白……”
陶羽然任風莫天把他摟在懷裏，不知道為什麽，有些貪戀，不舍得推開！身上好痛，可是現在也沒有那樣難熬！真沒出息呢！
風莫天看着最後一根銀針沒入，心中松了一口氣，懷裏的兒子猛得吐出一口黑血，上官驀然十七年的心中大石終于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