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慧極必傷（下）
“轟隆……”雷聲大作，暴雨終于傾斜而下，噼哩啪啦的打在屋頂上，大樹上，雨霧彌漫着整個陶鎮！
屋裏靜立的人，相對無言，上官驀然轉身往外走去……
陶羽然猶不能置信，這一切來得太過忽然，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可是這樣的結果絕對不是他們想要的……
“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我不是你的兒子，只要我不是你的兒子，我和笛兒就不會是仇人，你說啊！”陶羽然說得這些實在是他的肺腑之言，只要不和風莫天扯上關系，那麽這一切問題都不會存在……盡管……今天提出質疑的人是他自己，是他的不甘心，是他自己的懷疑引出了所有的真相！
但是現在，他只想要風莫天親口否決他，哪怕風莫天是騙他的，那麽情況也不會比現在壞！
“軒兒！”開口的是風揚，“你聽三叔說，你娘的事不一定是真，因為到現在為止，殺害旖兒娘親的人還沒有找到……旖兒，本王跟你說過多少遍，不要妄下定論！”雖然風雲旖對他是恭敬，但是只有在這件事上風雲旖從來沒有聽風揚的！
“我……”風雲旖不願多講，尤其在這個時候，最不願意兇手是皇後楚芷蘭的是他，因為，一年來和陶羽然的朝夕相處，那種不是兄弟勝似兄弟的感情是他最難以割舍的……如今，他們已經是親兄弟了，可是上天為什麽要這樣捉弄他們……
一個殺母之仇，已經是風雲旖從小到大的一個夢魇，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遠離是非恩怨的機會，可是，命運讓他們綁在一起，命運讓他們痛苦不已！
不多時，上官驀然就回到這裏，青色的衣裳上有些濕漉，顯然是被外面的疾風暴雨所侵……
“然兒，爹為你保管了一樣東西，現在是時候還給你了！”上官驀然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盒，遞給陶羽然。
陶羽然雙手接過，接觸的瞬間，上官驀然可以感覺到兒子手上已經沒有什麽力氣了。
陶羽然小心地打開，盒裏的東西刺痛了他的眼睛，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沒有辦法改變了？淚迷漫了雙眼，閃爍着耀眼的藍光。
擡頭，一字一句的說：“孩兒只問爹一句話，爹……是不再認我了嗎？”
上官驀然一驚：“軒兒……”不是爹不認你，是再也認不起了……如今這已經不是你我個人的事了，這是一件會轟動朝廷的事……滿朝文武都看着我們，稍有差池，就會招人猜忌……為了你的安全爹再不舍也要放棄……
上官驀然看看兒子那等待自己回答的焦急，狠狠心，咬牙道：“如今，我們已不在是父子，往後也只能是君臣，是叔侄……”
陶羽然如遭電擊，心痛到了極點，他萬萬沒有想到上官驀然會是這個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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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回答打破了他所有的希望，原本，如果上官驀然可以認他，那麽他便會選擇與風莫天斷絕關系，一切保持現狀，如此，不但可以保住與上官驀然的父子之情，或許還可以保住與風雲旖的兄弟情義……可是他不知道上官驀然從他小時候就已經為他鋪好了一步步回宮的路，即便風雲旖沒有出現，即便這些事從來沒有發生過，風雲軒在他滿二十歲生日後，上官驀然也定然會送他回到風莫天的身邊，離別是早晚的事，而現在離風雲軒二十歲生日只有短短三個月的時間了！
陶羽然愣愣地看着盒子裏的東西，心就像被抽空了，這個東西他見過，風雲旖身上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是龍形玉佩，當時風雲旖就是用這塊玉佩提走了驚雲錢莊的二十萬兩白銀，目的是逼楚峰現身，而那二十萬兩早已經被風雲旖兄弟倆赈濟災民了！而如今，竟然還有一塊是屬于自己的。
“軒兒，朕真的是你父親！”風莫天本以為陶羽然還是不相信他們是親父子，看到這玉佩，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軒兒，這塊是龍玉，你出生的時候，朕親手替你戴上的！你三歲那年，竟然莫名其妙地從皇宮消失了，你知不知道，朕知道你是朕的兒子的時候有多開心，軒兒啊！龍玉共有三塊，旖兒和少凡各有一塊，而這一塊，是屬于你的！”
風雲旖看着風莫天替哥哥戴上龍玉，龍玉象征的是皇子的身份，可是這一刻象征得卻是他必須承認他一年來最親愛的哥哥是他的仇人之子，恨哥哥嗎？不！一點也不，可是心中确實無法坦然面對，再也無法做到心無芥蒂……難過得撇過頭去，老天真是太殘忍了……
陶羽然一把阻止了風莫天手上的動作，兩雙一模一樣的眼睛對在一塊，陶羽然想不相信都沒有辦法，但是，他真切的感受到弟弟心中的苦澀，他不能讓自己相信！“我……不是你的軒兒！”
風莫天一痛，繼續替他戴好龍玉後方才道：“你到底怎樣才能相信……”
陶羽然掙脫風莫天搭在他肩上的手，唇角揚起一抹邪笑！目光直射牆上挂着的一件物品……掌心一翻，一道勁風吹起，那物便到了陶羽然手裏……
“軒兒，你要幹什麽！”風莫天與上官驀然皆是心中難受，這孩子到底要幹什麽！
那是兄弟倆平時練功用的鞭子，陶羽然到底要做什麽！每個人都不明白為什麽，直到……
陶羽然提着鞭子徑直走到暴雨中，雨打濕了他的全身，濕漉漉的頭發貼在前額，雨水順着流，衣裳全部濕透了，少年完美的身形是那樣的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倔強的少年屈膝跪在雨水裏，那根鞭子就握在他的手裏，雨水順着鞭身下流……
屋裏的人見此都是詫異，震驚，更多的是心疼……顧不上許多，竟都沖進了雨中……
上官驀然欲扶他起來，手已經觸到，心痛的感覺頓時蔓延至全身：“然兒！你做什麽！你到底要幹什麽！”。
陶羽然一把将手裏的鞭子交到上官驀然手上，冰冷的話在雨中是那樣朦胧的真實：“如果你不是我爹，那麽你就打吧！那麽，我……就……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